第四十六章 不合君子之道
杜勒庞很是自豪的认为，回鹘美酒天下无双。因其奇特的地理情况，特点是气味香馥，口感浓郁，色泽艳丽。特别是他送给赵楫的那种名为“红宝石”的好酒，更是珍贵无比。
那红宝石赵楫府中的冰窖至今还藏着两袋，只有兴致极佳时，才会倒出一小杯来解解馋。平时则更多的是去杜勒庞的店里，喝他自酿的中原当地葡萄酒。
马玉茵的那杯“拉菲”，颜色与赵楫的红宝石十分相似，只是更透亮些，应当是现代过滤工艺更好，酒中杂质较少导致。
只看颜色，赵楫已有八成掌握，那就是与他的红宝石同一产地、类似工艺的葡萄酒。而萧俊喆的反映，恰恰验证了这一点。他如果真的不爱喝红酒，为何纷歧开始就拒绝，而是接过马玉茵的酒？
真正的原因是，萧俊喆尝出那酒味道差池，却又欠好直说，这才谎称不喜红酒，落荒而逃。
等赵楫举杯细嗅，更是百分之百简直定了这就是低配版的红宝石。那酒香与他府中所藏颇为相似，只是气息更杂乱一些，这是没有认真筛选酿酒的鲜果所致。这一点在品尝当地葡萄酒时，杜勒庞曾经详细与他说过。
葡萄品质杂乱已注定无法酿出好酒了，而更致命的是，那酒和赵楫的红宝石一样，竟也带着三分熟坏变质的气息。这在古代属于难能可贵，在现代却是无法容忍的缺陷。也难怪萧俊喆难以下咽，以餐巾遮掩将酒吐了出来。
……
北宋宫城周遭五里，宫墙之外王府、官衙围绕成群，形成内城的修建群。高俅的太尉府便在西府四周，紧邻枢密院。
高俅官运亨通，历遍三衙，最后做到宋军最高统帅的太尉。二十多年间，积攒下偌各人业，堪称金玉满堂。太尉府金碧辉煌、雕梁画栋，其华美水平纵然与徽宗新建的延福宫相比也不遑多让。
“来，尝尝。这次味道真的纷歧样了，是兄弟就尝尝啊喂！”
太尉府偏厅，赵楫正端着一杯清澈的白酒，拿给高强品尝。可高强有了上次的阴影哪里肯喝，苦着一张脸只是退却。
“这次真的很好喝！”赵楫急了。“不信我现在喝给你看！”说着将杯子凑向嘴边作势欲喝。
“别别！”高强赶忙抓住赵楫的手夺过酒杯，脸色越发苦了。“殿下，别激动，我尝，我尝还不行吗？”说着高强可怜巴巴的看着赵楫。“真的好喝？”
赵楫郑重颔首。
高强双目紧闭，酒杯放在唇边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终于兴起勇气轻啜了一小口。
“吱！”
良久，高强砸了砸嘴，双眼重新睁开，目中精光闪烁。
“哈！真是好酒！”
此时再说这话，高强已是真心诚意，再无半分搪塞吹嘘。这样前所未有，性烈味醇的美酒，可就不再是他想象中纨绔皇子的游戏，而是真正有前途的生意了。这样的生意，仅凭高强自己哪能决定？必须上报高俅，由高太尉亲自决断。
作为三衙最高主座，大宋最高级此外武将，高俅对军事其实没什么兴趣。衙门的日常事务全都交给幕僚处置惩罚，他体贴的仅仅是从中究竟能压榨出几多利益。
但不得不说，高俅在经济方面着实有些门道，几年时间就把大宋禁军酿成了一个高度集约化的手工业团体，也难怪现代有人将那时期的大宋禁军称为“高氏公司”。
虽然对武将的本职事情绝不理会，但作为“高氏公司”董事长，高俅照旧比力忙的。赵楫一直等到午饭时分，才见到了回府用膳的“高董”。
这顿高太尉口中的“家常”午宴接纳分餐制，但不是秦汉时期的席地而坐，而是各据高桌大椅十分舒适。
赵楫年纪虽轻，却是皇子亲王，因此尊位就坐。高俅主位相陪，高强位居末席。姿容婉丽的彩衣侍女穿花蝴蝶般穿梭席间，将山珍海味、美酒佳肴流水价送上。
“来来！屡见不鲜，殿下莫要嫌弃。”高俅浅笑启箸。
赵楫自幼长在宫中，御膳吃过不少，十五岁出宫建府后虽不受宠，但亲王该有的体面也从没短少过，过的是锦衣玉食的日子。他又喜爱混迹市井，汴京城的巨细饭馆酒馆，种种美食小吃全都吃了个遍。
可高俅这顿便饭的席面上，有一半的菜式赵楫连名称都叫不出来；另一半似曾相识的，吃起来味道却与寻常全然差异。唯一的配合点是，所有菜全都精雕细琢、美味异常。
席间喝的，虽然是赵楫的自酿二锅头，只不外从酒坛换成了细瓷酒壶装盛。赵楫量浅，随意吃了些饭菜便端着杯子把玩。高俅抿了一口酒，皱着眉头似是在心中权衡这酒的价值，沉吟了片刻方道：
“此酒性烈如火，颇有燕赵慷慨悲歌之士的豪壮。但过于极端，未免与中庸谦冲的君子之道不合，难登风雅之堂。”说罢高俅徐徐摇头。
这就是判死刑了？就不能说得委婉点儿么？
赵楫十分失望，这照旧他第一次这么认真的想做点事情，却不意做事真的好难。为了保密，他整套蒸馏装置都是自己动手搭建，好容易弄好了，蒸出的酒却苦涩辛辣，难以下咽。
等终于找到症结蒸出了好酒，不意却得了这样一个评价。高俅已是最理想的相助工具了，又有高强的关系，在这里都碰壁，另寻他人置β也难以告竣相助。不外怎样都好，事情是必须要做的，或许过几天去蔡京那里碰碰运气，要么王黼？若实在都不行，那就只能另寻项目了。
可蒸酒明明是十分理想的项目啊！后世蒸馏酒不就是取代了酿造酒么？明明那些穿越小说里，主角一酿酒，都是门庭若市，求过于供，日进斗金的啊！怎么到了我这儿就这么难呢？果真童话里都是骗人的么？
“不外君子或许不喜，却多数能对得上狂生、武夫、杂役等流的胃口。”就在赵楫怨天尤人，负面情绪泛滥时，高俅缄默沉静了好半晌，又重新开口慢悠悠的说道。“即便中原滞销，草原上那些噬酒如命的戎狄应该也会喜欢，想来销路会很不错。”
赵楫如闻天籁纶音，猛地抬起头望向高俅，险些忍不住喜形于色。
我去！太尉大人，咱说话能别大喘息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