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家幺儿,果真是干得惯内行事的人。
自从接了那个拔钉子户的差事后,曹赟可谓尽忠尽职。曹姓大旗扫过的地方,无不哀鸿一片。数日,便收了四十几户,效率高的人叹为观止。邺城周遭百里租户佃户,穷的不穷的,谈曹色变。
能在短短数日收上这些佃租,无所不用其极。穷苦的人家,砸锅卖铁,想方设法。子女多的人家,卖儿卖女。独孤稣寡的,半百了,另有上山射虎的。真真苛政猛于虎。
和当政酷吏没有什么两样。
若真让他得了官职……
下面的人想都不敢想……
只黑暗诅咒老天开眼。然事与愿违。
他的的手段,这些穷苦黎民如何扛得住。
不几日,曹二令郎使用更厉害的手段,将最后三户铁钉子户的欠租硬生生收到了手。死了一家子,实在交不上佃税,强行把那家的独子买到大户员外家当家奴。两老双双磕死在老屋里面,也没留下十岁的独子,还落得无人收埋的结局。人卖了之后,得来十两,除掉三两佃户佃金,自己赚了七两,请一行的人喝了酒。
酒饱饭足,随行的手下溜须怕他的马,曹赟听的十分受用。掌柜的店小二上完酒水酒菜后,躲的远远的,不敢惹这尊活阎罗。这尊神,谁惹了谁倒霉,他不寻人晦气,已经神天恩神佑。他那些造孽的事情,被他一说,都是收获。实将纨绔罪不容诛释的淋漓尽致。
他后面的人,更是罪不行恕。
也不知道是谁在给他撑腰子。
出门的时候,曹二令郎装模作样要去结账,小二受了掌柜的嘱咐,未收他的钱。
“真的不收?”曹二令郎为难。
掌柜从账台后面走出来,打恭作揖,“小店的心意,还请曹令郎一定莫要推辞。您能驾临敝店,已是我等天大的福气,盼都盼不来你这个财神爷,如何能收您的银子。曹令郎就不要折煞老朽和店小二了。只盼着您下回还来照顾小店,定要时常来,千万不要给银子,才是我们的福气哩。”老掌柜笑眯眯的,说的老实,只差五体投地。
曹赟咧嘴一笑:“你这个老掌柜倒是嘴会说,还十分懂规则,我喜欢。”
老掌柜将身子一揖,越发老实:“二令郎说的哪里话,您能来,都是我们上辈子行善修的福,怎能欠好好招待将福气往外面赶,这不是冒犯神明又是什么。这点小意思,不成敬意,曹二令郎定要多多来,照拂照拂我们,给我等孝敬您的时机。”
一番话说的曹二令郎神清气爽,通体舒畅。他打手一挥,“好说,好说。”
“本令郎一定不会忘记,经常来。”
旁边躬身的老掌柜腰弯的更弯,越发敬重,略僵。旁边店小二抖了抖。
送走一干人,待人走远,老掌柜这才直起腰,一脸痛色。
这边,曹二令郎出了酒馆,等不及回自家门,朝千户府偏向去。脚步轻快,神采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