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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君

十五章 栗水之哀

凰君 罗弘笙 2854 2017-09-17 07:00:00

  可怜无定河滨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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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泽大陆在百年前,是一块完整的拼图,称定国,帝姓李。

  九州之地福源辽阔,物产富厚,天下太平,繁荣兴盛,欣欣向荣。朝廷政治清明,黎民安身立命。

  以农耕为主的封建社会商业发达,门路四通。被周边各国尊称一声“天朝”,每年派使臣进贡朝贺,无人敢犯。

  盛极必衰的定律,是每一个朝代的命运。

  定国自开国的两百多年间,算上太宗帝,一共换了十一位君主。最长的在位四十年,最短的不外两年。

  在太平盛世之下,皇室在教育子孙上也稍有懈怠,加之不良之风盛行。徐徐的,到了第九位帝王,在治理国家方面也一日不如一日,国力徐徐的走向下坡路了。

  然到底是曾经的“天朝”,基础厚,基本深,并没有多大的影响。

  到了第十任国君,这位国君迷上了炼丹,整日不理朝政,专习永生不老之术。朝廷被奸人所控制,挟天子以令诸侯。放肆广建宫殿,加征钱粮,增兵他国。朝廷一片杂乱,黎民苦不堪言。

  偏偏这位天子命长,活了六十九岁。最终永生之术照旧没有练成,人死了,在位三十六年。

  也就是说,东泽黎民已经苦了三十多年。

  这最后一任定国国君定昭帝,是个难得的好君主。

  可惜生不逢时,千辛万苦登上帝位,却要面临老祖宗留下的烂摊子。国库空虚,灾荒不停,各地揭竿而起之势不胜枚举,加之各国攻其不备,内忧外患。

  空有一身理想,也无法力揽狂澜,挽救濒临崩裂的李氏王国。

  在他在位的第三年,叛军攻入了皇城。这位曾经盛极一时的国家的最后一任国君,自缢而亡。

  临死前悲痛:“江水漫天,时不待吾矣。”

  东泽自此剖析,群雄奋起。

  几方势力经过十几年的盘据,逐渐形成工具南北局势。东有吴囯,西有蜀囯,南有楚囯,北有齐囯。

  在国界划分上,有点类似于中国历史的三国时期。

  这四大囯,国力相当,各有各的优势,百年来巨细战争不停,谁也讨不到自制去,于是仍然也维持着现在的状态。

  此外,另有一些小国,例如蓝韶囯,翟月囯,姜离囯等等。

  小国在实力上本就属劣势,再加上大国国君的野心,被灭掉是既定的事实。

  姜离位于北齐南部,东泽大陆腹中偏东北。北接北齐,东壤东吴,西接西蜀。三大国将其紧紧夹在中间,可谓是三国交替的中心。

  姜离自开国不外两年,就被北齐挥军攻陷。

  君氏作为亡国之主,原本是要被屠戮的,只是恰逢其时北齐国内朝堂更替,政局不稳。加上姜离有三大世族,势力错综庞大。

  北齐怕冒然接管,情况不明,适得其反,干戈战起。因此并未撤了姜离,屠杀君氏。而是将姜离划为属地,封姜离王做了个异姓王,允许姜离自治,稳定朝局,年年纳贡。

  到如今已二十载有余。

  姜离二十多年来年年进贡,一年比一年穷,国力一年不如一年。

  姜离王在一年前,终于再也忍不下自己的黎民越来越苦而自己却无能为力的屈辱,于是集全国之力奋起还击,试图挣开被控制的枷锁。

  两个月前,双方在栗水河一战,姜离五万将士,对上朝廷十万雄狮,以全军淹没的惨败告终。

  齐帝欲借机挥兵南下,剖析姜离属地。幸得领战的郭雄心将军主动站出,说此一战乃是他瞒着姜离王挑起的,姜离王并未知情,以满门抄斩的价钱,换得姜离王室的生存和姜离黎民免遭生灵涂炭的命运。

  齐军师出无名,只好收兵。

  也是老天保佑,姜离遭遇了百年一遇的大雪。而东泽大陆以北的地域,雪只会更大,天灾导致的人活不停。

  北齐朝廷需要姜离的钱财纳贡,来渡过此次危机。如若瓦解了姜离,国库就会少了很大一笔免费来源。

  姜离王室虽得以存活,免遭被屠。但在每年进贡的数额上,又增加了两倍,还需送一个儿子入国都,作为人质。

  姜离王的第二个儿子是姜离的嫡子,本应是世子,未来的王位继续人。可惜一生下来就傻,所以世子之位就落在并非嫡子的宗子身上。

  两月前,这傻子甚至落入了冰湖中,救上来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太医给出了答案:药石罔顾。

  却没想,突然有一天早上,这位傻子不仅醒了过来,而且病也好了,人也不傻了。

  经过了近十天的艰辛跋涉,总算在除夕前,宁静到达了姜离属地界限:

  栗水河。

  落幕夕阳灼灼,冬涧溪水彤彤。

  小儿田间摇盼,那一抹如山背影归来。

  红妆新上,倚栏杆,双鬓染华霜。

  狼烟曳连天,将军任别温柔梦,提枪斩修罗。

  叹谁家少年,一去不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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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悦站在船头上,遥望着河岸上仍然跪地不起的黎镜云以及十几名士兵。他们的身影越来越小,在夜幕下越来越模糊,犹如一块块坚硬的磐石定格。

  十来天的相处,虽然没有太多的交流,但这位少将军是忠心耿耿的将他当主子看待。毫无懈怠,更无不敬。

  河风砭骨,雪飘漫天。

  平静的水流拍打着船身,“啪啪”作响,不时遇到河上漂浮的冰块撞到船后破碎的声音。

  河风“呼呼”而过,似在呜咽哀鸣,悲切讲述两个月之前那惨烈的一战。近十万将士成了白骨,湮没在河水的流沙中,无声无息,却又痛彻心扉。

  几多家庭支离破碎。牙牙学语的孩子,是否连自己的父亲长什么样都不懂?

  新婚的妻子,是否还在梦中等着丈夫的归来?

  有几多母亲,在期盼儿子的归来中已熬瞎了双眼。

  战争,在他的意识里,那是书本上的历史,是文献里的资料,是电视里的新闻。

  而如今,它是真真切切的发生在了自己的身边。

  如果他早穿来两个月,凭借着他的现代知识,是否可以制止这样一场悲剧,又或者有可能赢了这场战争?

  可惜,“如果”一词,本就透着虚无的意思。

  一把纸伞撑在了头顶,挡去了风雪,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外面风大,令郎快进去吧!”

  君悦转过头来,暮色下这位中年太监的脸看得不真切。

  事实上,他也从未认真看过他的脸。

  可往后,能陪他的也就只有这位太监了。

  “苦了你了。”君悦真诚的说道。

  桂花叹了口气,“奴才自小就伺候令郎,若是有一日离开了令郎,奴才还不习惯呢!奴才这一生,不求此外,只要能陪在令郎身边,刀山火海奴才也愿意闯。”

  如果是在以前,他说这番话,君悦一定以为他是在溜须拍马。可如今,他都这样了,另有什么是值得这太监图的呢?

  他是真的对君悦好。

  君悦说道:“我允许你,总有一天会带你回赋城。”

  “嘘。”桂花以中指放在自己的嘴上,做了个噤声的举动,看四周没有人,才放心来。“令郎,这话您放在心里就好。”

  君悦明了,转头,看着前面无迹的河流静默无语。

  良久,甲板上传来“蹬蹬蹬”稳健的脚步声,走过来一人。

  一声不屑的声音传来:“二令郎照旧进去吧!别一会晕船掉进河里喂了鱼。”

  他是在讥笑,栗水河一战,姜离囯五万将士悉数喂了鱼腹。

  此人据说是北齐的一个副将,名叫郭沙。

  君悦没有转身,淡淡道:“郭将军是吧!本令郎适才调了一杯茶,放了四片茶叶,五颗甜枣。将军觉得,这茶的味道如何?”

  郭沙脸色一变,语带微怒。“本将军是粗人,可不懂这种小娘们的玩意。”

  这人虽鲁莽,也还不算太笨。

  君悦转过头来,如潭的双目结冰,下巴微抬。“本令郎尝了一口,味道不怎么好,有点……腥。”

  “你。”郭沙暴怒,双目喷火。

  他看着眼前不外十几岁的少年,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他的神情,但自他的偏向传过来的气息,竟比这河风还要冷。

  君悦自豪的越过他,往船舱走去,凉凉道:

  “本令郎是该回去好好歇息了,这船上的宁静就交给将军了。”

  哼,姜离五万将士入了鱼腹,你方四万将士不也成了水鬼。

  你看不起我,还不得守着我做我的奴才保证我的宁静。

  身后的郭沙,冷哼一声。“等到了恒阳,看你还怎么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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