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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君

十四章 夜半刺客

凰君 罗弘笙 2440 2017-09-16 07:00:00

  云雾遮光,夜染霜华。烈风阵阵,更漏声声。

  伸手不见五指的寂夜,平升客栈前厅的一楼里,点了两个灯笼,昏黄的烛火照得室内勉强能视物,收拾整齐的桌椅依次排列安放。

  大门只敞开了一半,有冷风从外面冲进去,汹涌澎湃。柜台后的店小二正在瞌睡,脑袋一瞌一垂,吧唧着嘴巴呓语。

  “嗯,好吃。”

  柜台上的账簿随风不停的翻动,传出“哗哗”的声音;算盘放在边缘上,串珠整齐的恢复到最初的位置;砚台里的墨汁已经凝结,期待着主人的再次研磨;台上另有两坛子酒,已经开了封,酒香弥漫。

  万般寂静,安然祥和。

  “呼”的一声,墙上有黑影迅速闪过。

  “是谁?”

  店小二打了个机敏,醒了过来,以为是店里进了贼。待看到店里空空如也,哪里有半个贼的影子,又如释重负的闭上眼睛继续会周公。

  “应该是风吧!”

  客栈的后院,是供客人们休息的地方。

  此时黑灯瞎火,人们都已经沉甜睡下,做着美梦。

  空气中响起了轻微的“哗哗”的声音。初听去,以为是风声,仔细看去,才发现是十几个黑衣装扮的人越过了墙头,稳稳当当的落在院中。

  有杀气瞬间撒落于院中各角。

  他们全身玄色装束,头发以玄色的包头巾包起,脸上也蒙了一块黑巾。只留了一双眼睛在外面。明亮阴冷,杀意浓浓。

  黑衣人互看了一眼,最后视线落在了院中正中央的一间房上。房门紧闭,房内漆黑,摸不清里面的情况。

  为首的一黑衣人手指举起,做了一个“前进”的行动。尔后一马当先的慢慢靠近房门,用手中的刀插进门缝,勾起了里面的门闩。

  “咔”的一声,门闩脱落了。

  “吱呀”一声,黑衣人轻手推开门,有几人闪身进入了房内,其余的守在门外把风,分工明细。

  以夜中视物的能力,黑衣人徐徐向里间的床靠近。

  待靠得近床边,黑衣人撩开帐帘,果真看到里面一小我私家形状的棉被拱起,于是绝不犹豫的举起手中明亮的刀,狠狠地砍了下去。

  数刀事后,黑衣人掀开被砍得面目全非的棉被,以验结果。却在看到棉被下的工具时惊了一身。

  “欠好,快走。”

  棉被下哪里有人,不外是几个枕头而已。

  中计了。

  黑衣人反映很快,但行动照旧迟了。

  话音刚落,房内劲风骤起,紧接着传来“噼里啪啦”工具倒地的声音,以及“乒乒乓乓”的刀剑声音响起,间或的还传来“吓,哈,唔,咚,砰”的吼声和闷哼声。

  黑黑暗,十分热闹。就像老鼠弄翻了油瓶带来的一连锁反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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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屋内的声音徐徐归于平静,有人提了盏灯从门外走了进来。

  灯火不明,从下往上照着一张扭曲的脸,嘴角似衔着血珠,面色苍白,竟像是地狱里来的鬼。

  来人走到屋内,将灯烛逐一点亮,屋内马上亮如白昼。

  适才的鬼并非鬼,只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抹着胭脂的男人。他的身后,是一身白色柳叶描丝锦袍的少年,以及一众铠甲佩刀的侍卫。

  白衣少年双目如潭,深邃的眼中犀利锋锐,肆意飞扬。他坐在了有人为他搬来的一张矮几上,双腿交叠,双臂环胸,勾着嘴角笑看他们。

  声音清脆,语气挑衅。

  “你们也跟了我一路了,又是下毒又是装陷阱又是扮土匪的,倒是忙得紧。”

  地上的几个黑衣人,已经全部被控制跪在地上。每人的脖子两边,都有两把刀驾着,他若敢动,必死无疑。

  为首的一黑衣人不甘道:“要杀就杀,毋须多说空话。”

  白衣少年浅笑。“这泰半夜的,我在这里守着你们来,连觉都不能睡,困得紧,我也不想空话。说吧,谁派你们来杀我的?”

  “哼。”黑衣人脸一扭,硬气的不说话。

  君悦不屑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们是谁派来的,你们以为这一路上自己做的点水不漏吗?切,早就破绽百出了。”

  他站起身,走到黑衣人面前蹲下,语气里带了浅浅的玩味。

  “你们很智慧,想借刀杀人。只是你们没想到,我命硬,到现在还死不了。明天我就进入北齐境内了,今夜是你们最后的时机。所以你们不得不亲自上阵,我说的对吗?”

  君悦紧紧盯着黑衣人的眼睛,果真在他的眼里看到了震惊和不行置信。

  他虽然掩藏得很好,又转瞬即逝,但也没能逃过君悦的眼睛。

  白齐教蓝芷夕的第一堂课,就是视察人的微心情。

  他讽笑了一声,站起身来,付托道:“除了他之外,其他人都处置惩罚了。”

  身后的黑衣人“你”了一个字,见已经有士兵拉着他的同伴往外走,知道君悦不是在开玩笑,忙喝道:“住手,我说。”

  君悦转过头,等着他的答案。

  “我,我们是吴帝的死士。”

  “哼。”君悦脸沉了下来,“敬酒不吃吃罚酒。东吴的人早就被我们煮了吃了,你以为你冒充别人就能骗了我吗?死性不改,拖下去,都杀了。”

  “你。”黑衣人又道了一个字,再也没有了声音。

  出发前他们就已经做好了视死如归的计划,不乐成便成仁。

  黎镜云问道:“二令郎,那他呢?”

  他指的,是地上君悦说不杀的人。

  君悦道:“放了。”

  “放了?”黎镜云不解,“万一放了他他又来杀二令郎怎么办?”

  “朝廷的使者已经到了,他们不会再动手。”

  黎镜云也不再多说,付托手下将人带出去了。

  屋内一片狼藉,桌椅柜子倒得随处都是。有几个士兵正在利落的收拾,行动迅速,不出一盏茶的功夫,房间内已恢复如初。

  黎镜云出去部署了一会,又走进来。“二令郎,那对母子到现在都没有回来,要不要属下派人去找?”

  虽然他们平时挺太过的,他也不怎么待见他们。但是人命关天,也不能漠视。

  君悦摇头,“不用了,他们已经找到了更好的地方住,用不着我们费心。”

  “更好的地方住?”黎镜云记得,那对母子身上,可没有钱。

  “这事你就不用担忧了,下去休息吧!”

  黎镜云也不再说什么,告辞退了出去。

  这主平日里虽然话不多,但是做事有主见得很。或许这一病事后,他真的变强大了。

  待屋内只剩下君悦一人,他又拿出了那块铁质的令牌,手指划过上面的纹路,描摹着上面的玉兰花纹路,不由得又想起了那个小男孩。

  他的眼睛那么的纯净清澈,声音清脆,仰月唇微笑起来的温柔似水,真像一朵玉兰,洁白而高尚,素雅而平静。

  突然的不辞而别,虽然有点不自在。但以后,还会再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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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马车又向栗水城使去。

  这一次,黎镜云并没有带上全部的士兵,只带了一对人马护送,因为北齐已经派了使臣和护卫前来。

  摇摇晃晃了一天,马车在经过栗水城的时候并没有停歇,只是随便的吃了顿饭,便又往栗水河继续赶路。

  雪在夜幕时分,又下了。似乎在哀婉这一场即将离散的盛宴一样,飘落在人们的头上,身上,脸上,睫毛上,哭泣着不能言说的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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