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诸人行至殿央,宫无霜华淡漠道:“北澜祝皇上圣安。”
北澜随行的几人皆象征性地简朴弯腰行了一礼,唯有宫无容临,同宫无霜华一样站在那里杵得笔直,似是连礼数都不愿周全。
一个本就是未来国君,有十足的底气不向他人折腰,另一个是仗着自己有北澜皇的痛爱,自然也不愿对他人行礼。
志空本不受皇家统领,况且自诩神通之名,若站在四国殿堂之上,不行礼倒也说得已往,但今日他照旧给足了楚帝面子,弯了弯腰郑重其事地行了一礼。
至于为何如此?只有他自己知晓。况且他已决定百花宴不听不语专心坐禅,致力于禅境中寻找人生的答案,行个礼也算是对百花宴的一种态度。
楚帝原来还在介怀志空今日怎可与北澜使者一同进殿?现在看他向自己折腰,心里的气瞬间消了泰半,欣然一笑,亦忽略了宫无容临的无礼,派常公公送上礼物,邀请诸人入席就坐。
待北澜所有人入席,楚帝轻咳了两声,举起酒杯认真道:“苍国接待诸位的到来,朕宣布,百花宴开宴!”
话毕,苍国诸大臣妃子皆起身举杯高贺同庆,唯独风族与北澜的几人却不为所动。
“皇上,逐玥使臣还未到,如何开宴?”风族族主定眼望着云恭璃,嘴角浮现出一丝轻蔑的笑容,别有深意。
这话刚说完,原来殿中一片歌舞升平,戛然而止。
云恭璃眉头紧锁,眼中带着不加修饰的反感与不耐烦,风族族主看样子对她敌意不浅。
“逐玥使臣到没到,与风族有什么关系?族主管的未免宽了些!”风央锦冷厉地看向风族族主,其眼神如同隆冬的冰刃,又带着无尽的厌烦与憎恶,恰似对方与他从无血缘,而是身负血海的对头。
“逆子!”风族族主猛得拍了下桌子,大发雷霆,起身便汇聚起仙力想冲上前教训风央锦,幸而风妩实时拉住了他的半截衣袖,阻止了他下一步的行动。
“尊主息怒,这是百花宴,有什么事情还请您与少主私下解决。”风妩声音哆嗦,少主受了重伤,又怎能抵得过族主的攻击?若她适才晚了一步,只怕结果不堪设想。
风族其余人见此也连忙跪了下来,齐呼请尊主息怒。
“逆子!待百花宴结束,本尊主定不放过你!”风族族主脸色铁青,紧握着拳头,再三思索照旧在众人的注目下又坐回了原位。
风妩提醒的对,这是百花宴,他乃风族族主,凡事还需往久远了想,待百花宴结束,他有的是时间与措施收拾风央锦!
然而风央锦对此冷漠不已,继续喝着杯中美酒,似乎风族族主所言与他全然无关。
云恭璃怔了下神,这照旧她第一次见这父子二人箭弩拔张,想她之前还抱有劝解风央锦与风族族主和洽的心思,委实有些自欺欺人,强人所难。
宫无霜华看着云恭璃虽镇定自若,但眼中偶见烦闷的模样,挑了挑眉似笑非笑。
这一微弱神态正好被宫无容临所捕捉,顺着宫无霜华的眼神望去,高台上的云恭璃确实美貌,可就美貌而言,四国美女多了去了,也从未见他这般看过一个女人。
想到近期逐玥朝堂不稳,宫无容临忍不住小声挖苦道:“这女人还真能坐得住。”
“话多!”宫无霜华锐利地瞥去一眼,示意其闭嘴。
宫无容临撇了撇嘴,嘟囔了几句对云恭璃的讥笑,不再言语。
殿中气氛沉闷且压抑,楚帝原来不喜风族族主的贸然询问,但看其怒不行遏,与风央锦起言语冲突,恐引火烧身,遂隐忍下心中的情绪徐徐道:“诸位有所不知,逐玥皇与朕通过信笺,这届百花宴,逐玥由公主代表。”
他也是昨日夜里才收到逐玥皇的手书,除了言明百花宴本人不出席且由公主代表,旁的一句话都没有多说,让他属实郁闷了好一会儿。他还想着逐玥皇会解释下陈兵领土又或是计划开战的原因,到头来照旧他自作多情。
不外云恭璃本就是逐玥皇的亲妹,虽为公主质,却比寻常质子尊贵,且苍国先皇无女所出,遂下令嘉云王府公主一切仪制皆同本国封国公主,不得以质子身份看待,完全将苍国公主应有的殊荣皆给了云恭璃。
所以他昨晚便下了命令,将云恭璃的座位部署在皇后下首,是乃百妇之尊。
此言一出,苍国众人皆望向云恭璃,那些羡慕的,嫉妒的,想越殂代疱的,杀之解恨的眼神应有尽有……
楚韶耸了耸肩,拿起酒杯自顾自饮,对此并不感应有任何的意外。
逐玥皇都自顾不暇了,又怎会翻山越岭地来加入百花宴呢?
“这什么事情竟比百花宴还要重要?北澜皇不来,让旁人做代表,真能想得出来!”风族族主仍不罢休,乘隙讥笑道。
未待云恭璃说话,宫无霜华面容冷若冰霜,抢先道:“族主此话是何意?北澜皇今日也未亲临。”
他本不想加入风族的口舌之争,但对方话里有夹带北澜之嫌,他便不会坐视不理。
“就是,你这老头好生无礼,依你意思只有国君亲至,这百花宴才气开宴吗?你有那闲时间,别人可没有!”宫无容临怒目圆瞪,拍案而起,将自己耍泼皮的本事发挥出了极致,在旁人看来明显是一副被北澜皇惯得无法无天的模样。
风族族主哪里能受得了这种辱骂?更况且对方照旧个小辈,一时间面子上挂不住,便想起身用仙力教训宫无容临。
“好个北澜二皇子,今日你老子不在,本尊主便代你老子教训教训你这混账!”
言毕,只见他用仙力于虚空中幻化出一道玄色闪电,直劈向宫无容临。
“聒噪!”
然而在那道闪电快至宫无容临眼前时,风央锦抬起右手,手心翻转,硬生生地将闪电化为虚无,恰似那闪电从未泛起过。
此举损耗仙力极大,况且他本就受了重伤,突然使出十成仙力,以致双唇马上失去血色,苍白如纸。
“逆子!”风族族主恼羞成怒,再次凝聚起仙力,恨不得将风央锦碎尸万段。
此时风妩还想劝阻,却被风族族主那狠厉的眼神吓到,到了嘴边的话终是酿成缄默沉静不语。
“皇上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逐玥皇国是缠身,不能亲临,怎么?本宫乃逐玥及苍国唯一的公主,还不能代一国使臣吗!”云恭璃蓦地冷厉道。
她的声音恰似带着一种磁性,深深地吸引着殿中所有人的目光。
但她并未起身,而是将手中的茶杯捏成粉末,凌厉地环视过殿中诸人,宛如雪山之巅,冷峻且坚定,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自豪与冷漠,其面露寒意,气势凌人,就连身旁所坐的皇后也有些冷颤,不禁皱起眉头。
她鲜少有真正生机的时候,觉得这四国发生的无非就是些勾心斗角钩心斗角的琐事,于她而言基础不算什么。
可今日风族族主狂妄自大,字字句句皆针对于她,叫她基础忍不住胸膛里燃烧的怒火,若不是顾及此乃百花宴,她定使出本源神力将对方挫骨于无形,拉入畜生道。
“你……”风族族主显然也同众人被云恭璃的气场所震骇,说话亦有些吞吐,又或者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