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有事要奏。”
语落，从文官里出来了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他名叫徐袁，当今礼部尚书，他的右脸颊上的那颗长了毛的玄色肉痣是他的标志。
只见他恭顺重敬地躬身，拿着奏折的手伸向前，道：“自陛下登位以来，大爻在陛下英明的领导下，如今已是日渐兴盛，黎民也都安身立命，陛下正值盛年，却只有一妃三嫔二婕妤，这偌大一个后宫，既没有后宫之主，又清清冷冷，实在是……”
不等他说完，朱垣烨作声打断了他，“爱卿的意思，孤明白，只是前段时间……咳咳！咳！刚、刚经历苒苒一……咳！一战，军队元气大伤，许……咳咳！许多战士也牺牲在沙场，孤……咳咳咳咳……孤怎么能自己快、快活，掉臂……咳咳！掉臂他们的身后事呢……咳咳咳！”他边说边咳得满脸通红，到了最后不得不用手捂着嘴巴。
虽然话说得结结巴巴，但内容却明白不外了。战士们尚且尸骨未寒，他怎能先专心自己的事？否则那即是不仁不义之事了。
而再往外扩充一点就是，那些个要他选美填充后宫的人，都是不仁不义、冷血无情之人！
徐袁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抬头偷偷往右前方那排第三位的男人瞄了眼，见男人正好也转过头来向他点了点。
他默默给自己打了下气，又进言：“陛下一心系于天下苍生，实乃我大爻的荣幸，但微臣觉得，陛下也不用事事都亲力亲为，究竟事情分轻重缓急。”
“那么……徐爱卿的意思是，咳咳！那些战士的牺牲，咳咳咳！是轻事了？”
听到这话，徐袁原本红光满面的脸一下变得苍白，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否认。
年轻的天子抬起头来，望向武官队伍中那排在中间位置的人儿，高声道：“楚校尉，这次牺牲的士兵总共有几多？”
楚校尉？那个以女儿身从军的楚天傲的义女？各个文官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那个身高比众人都矮了一截的女子，不禁窃窃私语了起来。
只见楚黎往旁边跨出一步，低着头沉声道：“回陛下的话，此次我方损失三万四千五百八十一位壮士。”
当她无比极重的声音回响在朝堂上时，原本还嘈杂的朝堂立刻平静了下来。静到连风吹过堂的呼呼声都成了种噪音。
死一般的寂静弥漫在整个殿堂，三万多的勇士战死沙场，这就意味着将有更多的鳏寡孤苦被留下，许多家庭更是鹤发人送黑发人。这样的事，怎能不叫人痛心疾首？
“徐爱卿啊……”朱垣烨拖长了语调，甚是忧伤惆怅的样子，“今日你我能站在这里这般攀谈，完全是那些战士们用血和生命争取来的……结果啊，咳咳！”
徐袁紧张地盯着地面，大气都不敢出，明明才过了三月，他却觉得后背上充满了冷汗，沿着后背往下趟，濡湿了他的里衣。
“你起来吧。”
得了赦，他连忙爬起身，默默地回了他自己的位置，并长长松了口气。幸好他没有惹怒到陛下，否则这结果还真不堪设想。
一时间，朝堂上鸦雀无声，也只是维持了没多久，又有人站了出来。
“陛下，臣不明白，为何楚校尉会在这里？”问的人是个有着灰白的络腮胡的男人，名叫赵拓，他是三朝元老，更是先帝时的股肱大臣，如今成了朱垣烨的太师，虽没有什么多大的实权，但也是举足轻重的存在。
他虽以“楚校尉”来称谓楚黎，但那三个字语气之轻蔑无礼，在场的人都听得出来。
“是啊陛下，虽然皇太后是定了女子可以为官，却没说过可以入朝吧？”赞同的是赵拓身后的男人，名叫褚达晨，他能坐到少师的位置完全是赵拓一手提拔上来的缘故，“而且此事若是传扬出去，肯定会惹人笑话，也有损陛下的威严。”。
“楚校尉在这次苒苒一战中可以说是立、咳咳！立下不少的汗马劳绩，若是没有、没有她，我们伤亡的人数只会，会……更多，咳咳！孤把她召来，正……正是，咳！正是为了重赏于她。”朱垣烨艰难地喘了口气，继续道，“以她的战绩，足能，咳！足能站在这里了！”
“可是自古以来，还从未有女子入宫觐见的事。”褚达晨又说，“太后也警戒过女子不得干预干与朝政。”
他这话说得真假参半，太后是说过女子不得干预干与朝政这件事，但她嘴里的女子指的是后宫女子。
透过那层冕琉，朱垣烨定睛看他。他是赵拓竭力栽培又一手提拔上来的学生，认真是和他师傅一个脾气——认定一件事就钻牛角尖的臭脾气！
只是不等他开口，就已经有人说话了。
“褚大人说的女子不得干预干与朝政，是后宫女子，而非前朝女子吧？”隔着褚达晨四个官员的人开口，“楚校尉又不是后宫女子，何来干预干与朝政之说？”
“是啊，武官里头校尉上朝是正常事，楚校尉泛起在这里也是通情达理的。”应和的是个四十左右长了张国字脸的男人，他站在褚达晨身后，纵然被对方瞪了也绝不在意，而是继续说开口。
“下官倒觉得，比起武官，我们文官更要觉得羞愧才是，他们用血肉换来的宁静，非但没获得应有的肯定和赞赏，最后还要受人诟病，实在是讲不外去。”
“你？！”褚达晨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又因身在朝堂欠好发作，就硬生生地把怒气给收了回去。他拼命示意之前在殿外奚落楚黎的几小我私家，偏偏现在他们都装聋作哑，没一小我私家站出来说话的，气得他都要把手里的奏折给摔了。
“褚爱卿，令郎今年多大了？”
面对凰帝突如其来的问题，褚达晨愣了愣，不明白他问这问题的用意，却照旧老实回覆：“启禀陛下，犬子今年二十又五了。”
“二十又五啊……也是为人夫为人父的年纪了。”
听他这么说，褚达晨屈膝下跪道：“托陛下洪福，犬子上个月刚刚喜得一子。”
这个马屁拍得够响亮，褚承良得子原本就不关他朱垣烨什么事，褚达晨偏偏还要扯上他，体现儿子能得子，完全是承蒙陛下的膏泽。
黑巴扎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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