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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鱼

第四章.八月的雪

偷鱼 小摩侯罗伽 4076 2016-06-08 17:50:00

  青天白云之外的那个世界中的神仙,留我在东元山上有何目的?

  接下来的日子我多数在看着太空发呆。

  那里飘着闲散的云,漫不经心的有一只鸟飞过。时间如流沙一样,飞逝着,万物更迭周转不休,除了我。

  原本因为苣若的泛起消失殆尽的那种孤苦和恐惧感,又因为苣若涌现了出来。尽管她照旧个孩子,我却开始担忧起她年老之后的生活。想不到有朝一日,我酿成了居安思变的人。

  人生中每一次相聚都在体现着在未来某个时间不得不去接受的划分,因此,我开始有意的去认真的生活。

  苣若虽然不能理解我这种情怀,我也从未指望她能为我分管过什么。这世间能够永生不老容颜不改的又有几个?我怎能奢望有人会懂我?

  入伏的季节湿热难耐,满身困乏的很,躺也不是,坐也不是。

  “这是要下冰雹啊,喝完这一轮,咱们就散了吧,我得回去备备天气。”胖子在留仙洞洞口外种了一片菜园,宝物的跟亲生儿子一样,不舍的叫它们受一点委屈,起初见他对那些青菜呵护有加,还以为他种的就是千年的山参,厥后仔细探询了才知道,不外是一排排的萝卜。

  “土地老爷居然还明白看天象?”我抬头仰望天空,是一望无际的晴空,墨蓝色遮盖着繁星,丝毫没有下雨的迹象,“到底是那朵云告诉你会下冰雹?”

  胖子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晃着蒲扇,半躺在竹椅上,指指鼻子回道:“这个不用看,闻闻味道我就知道。”

  胖子走后依旧是晴空万里,直至深夜,还能看到漫天的繁星。

  我想着太阳一出来,就有胖子悦目的了,谁知道第二天早晨竟下起了漫天大雪。

  八月初的季节漫天大雪,也不知又是哪家的娘子受了冤情,牵连一带,将我活生生的给冻醒了。

  这简直比下刀子还叫人难以置信!

  柜子里的棉被上有一股发了霉的味道,可我管不了那么多,将自己裹成了粽子,关紧窗门,在床上哆嗦。

  天的尽头是灰白色的一片,我虽没去过琼花山,却肯定的知道,那里也该有所牵连。

  一场夏雪下了整整三天三夜,雪后的林子在太阳的照耀下很快恢复了往日的生机,只可惜大多数动物都冻死了,平静的出奇。

  屋外的小池塘曾一度结了薄薄的冰,现在冰雪消融,小绯率领着另外几只鲤鱼将头浮出水面,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以往变天之后,苣若都市上山来看我,她说我一小我私家在山上,她不放心。

  可这一次,轮到我也担忧她的时候,她却没有来。

  是生病了么?照旧大雪之后的路欠好走?

  我盼星星盼月亮的,盼来了神情沮丧的胖子。

  心里惦念着远方的女人,却忘了自己的邻居。

  胖子低冷静脸,闷头就是五大碗酒。

  “琼花山上那群姑子可真是缺大德了。”

  “琼花山?”

  “对,就是你家丫头扫地的地方。”

  “怎么了?”

  “有人飞升成仙了,光祖耀祖呗。”明褒暗贬,胖子语气中充满了不屑。

  “前几天下的大雪,可是和琼花宫有关?”

  胖子颔首。

  “凡人得道成仙,需得经过神仙天劫的考验,才气永生不老。在我们那个年代,是要历经金木水火土五种刑罚才行,近年来遇上了九重天缺人手,所以自制了这些修真门派,五选其一方能成仙。”

  “那夏日飞雪,该是水刑吧。”

  “管她娘的是水刑照旧雪刑呢?老爷子我就知道,一场大雪冻死了山上山下无数性命,叫人间横尸遍野。你说,这不是缺德缺大了么?”

  “死了这么多生灵,就是到了南天门,人家也不会让她进去吧?”

  “非也非也。”他摇头道,“如今做神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天庭恨不得叫凡人全修仙呢。”

  “做神仙有什么欠好的?”

  他小声说道:“兄弟有所不知啊,现在天庭与魔族打仗连连败北,每天都在死神仙,可不比当年了。”

  “怎么?神仙也要打仗?”

  “神仙与魔界可是从开天辟地之后就战乱不休呢,这几年不外是大发作而已。”

  “就是说,琼花宫走的那一位,不外是被选中去天庭做了替死鬼?”

  “那也纷歧定,琼花宫的姑子照旧有两把刷子的,说不定,过些年就扬名立万了。”

  “哦,照旧个姑子。琼花宫的男人真没用。”我叹气道。

  “哪的话啊?我可是特意探询了,今年一同飞升的八十一个神仙,多数是骁勇善战的男子。”他力求为我们男人搬回一点脸面。

  “话说,你知道琼花宫飞升的姑子是谁么?”

  “听说叫苣若呢。”

  “苣…苣若?”

  他面无心情的看着我,突然哈哈笑了起来,拍拍我的肩膀,道:“瞧你那夯样儿!她要能成仙,我都能做三清了!骗你的!”

  “这种玩笑你也开!”我朝着胖子的头顶打了一拳。

  宫中有人飞升乐成是件大事,肯定没人顾及那些扫除茅厕的小人物。

  苣若啊苣若,你可一定要抗过来这场灾难,来与我相聚啊。

  胖子见我整日里漫不经心的,猜出我在惦念什么,主动请缨去了趟琼花山。

  “别瞎担忧,人家丫头皮实着呢。”他一趟下来,还顺手从琼花宫拿了两坛的醉桃林。

  “这回天界选了旁支的门生飞升,把那个黄脸婆宫主鼻子都气歪了,正忙着主持宫里大巨细小的事务,出出进进的门客络绎不停,一小我私家恨不得看成八个来用,所以丫头她忙的抽不开身。”

  听他这么说,我稍稍放心了些。

  胖子轻蔑的瞄了一眼我,若无其事的问道:“你该不会是瞧上那丫头了吧?”

  “啊?”

  他清了清嗓子,高声问道:“你小子是不是喜欢苣若丫头啊?”

  “你说什么呢?”我坚决否认,“一个老头子居然说出这种话,害不怕羞?”

  “哦,当我没说。”他转过脸去,继续喝他的酒。

  其实第一句我就听清了。

  我只是在想,我该怎么回覆。

  真可笑啊,我居然犹豫了。

  这几年在我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我面对这么简朴的问题居然会犹豫。

  难道我不应该是利用她找到下山的出路么?她不应该是我一条“狗”么?

  打了个冷颤,不敢再想。

  我努力的劝解自己要将苣若的影子从脑海里驱逐出境,不停告诉自己,我只是再利用她。等到我偶终于要说服自己时,那个丫头终于泛起了。

  她自得的递过一团红色的绳子,说那是她们琼花宫里最近流行挂在树上祈福的许愿红绳,飞升上天的“琼花娘娘”在天上看到这样的绳子,就会资助许愿人实现愿望,而且护他全家安康。

  那明白就是他们宫主为了假借本门门生的名义对无知黎民进行的“骗术”,身为琼花宫里的内部人,居然也会上当。

  真正的“琼花娘娘”现在被派到战场上,是死是活还纷歧定呢!

  我看着她殷勤期盼的眼神,欠美意思揭穿真相,只好将那飘带拴在了桃花树上,转头问道:“你要不要许个愿?”

  苣若摇头道:“不了,我在琼花宫许过了,这几条是特意留下来给你的。”

  “哦,那谢谢啦。”

  她愣在原地许久才反映过来,推了我一把,“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客气了?”

  我尴尬的笑了笑。

  因为畏惧自己真的与她之间存在着异样的情愫,所以在努力疏远她。

  “你不许个愿么?”

  那棵老桃树上原本茂盛的绿叶因为突如其来的风雪损失泰半,恰巧为那五条鲜艳的飘带腾出了位置,酷暑没有风,它们死气沉沉的垂在枝间,一看就没什么灵性。还不如我的小绯看着顺眼。

  “还没想好,以后再说吧。”

  苣若难掩内心的失落,勉强的笑了笑。

  她有一对小酒窝,强颜欢笑的时候才会挤出来,就像现在这样。

  老实的孩子,一点也不明白撒谎。

  “你们琼花宫出了神仙,这回扬眉吐气了吧?”我岔开话题。

  “那虽然了,”她自豪道,“原来五大修仙门派从不把我们放在眼里的。”

  “现在酿成六大修仙门派了么?”

  她挠头,低喃道:“慢慢来嘛,至少现在已经叫他们重视起来了。”

  正如胖子所述,因为九重天与龙众一族的征战,天界损失了大量的军力,这给了凡间修真者极多的时机飞升,这几天不只是琼花宫,连带着五湖四海的同道中人,一起走了八十一个。

  “五大门派每年都市有人飞升,不外,今年更多。”

  琼花宫果真是没什么了不起的。

  “占着这么好的位子欠好好修炼,还真是可惜了。”我叹道。

  她歪着脑袋看我,显然是不懂我话中之意。

  “你看,同样是一个院子里长大的女人家,人家不外是比你年长几岁便飞升做了神仙,你却还在院子里扫地,连‘道德经’都不会背。”我讥笑她。

  这样,我便又多了一个理由证明自己不喜欢她:一个大字不识几个的扫地丫头,怎么配得上满腹经纶的我呢?

  “那……那是因为她命好……”她不知如作甚自己辩解,“我要是也有师父教,这回飞升的肯定是我!”

  我忍不住撇嘴,皱眉斜眼看她,“横竖你已经是没有师父教的人了,怎么说都行。”

  她说不外我,气的抡起胳膊朝着我的后背乱捶砸。

  “你这人坏死了!”

  我一个活了四十来年的“老男人”可没心思去哄她,再说,我又不是她的“情哥哥”,没有义务去哄她。你心情不爽,我躲开就是了。

  苣若一小我私家呆在屋子外面,房门开着,也不说进来。我半躺在床上看着那微掩着的门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那门亮起一道光线,伸进一只手来。

  我阴差阳错的坐了起来。

  “我听说你和苣若丫头打骂了。”可惜是胖子。

  我看看他,心有不甘的扒开窗户缝去看外面,没有找见她的身影。

  我这三年生活中唯一的两个朋友,他对她了如指掌,她却对他一无所知,要不是品性和相貌上南辕北辙,我真的要怀疑,他们俩实际上是一个妖精变出来耍我的。

  “你听谁说的?”他还真是有一颗向着八卦消息不停钻研进取的心。

  “我是土地公,虽然是用自己的耳朵听说的。”

  “我们俩说话的时候,你一直在听么?”

  “呸呸呸!”他掏掏耳朵,“你当我愿意听?”

  “那麻烦您下次瞧见她来了,拔一棵榕树将耳朵堵上。”

  “你这孩子……”他指着我没措施,“怎么四十多的人了还耍小孩子的脾气?”

  “因为我没脸扮成熟,只能干二十岁的事。”

  居然说我幼稚,这个死胖子。

  “哎,我说,桃树上挂着的那几个条绳子,是琼花宫的么?”他指指门外。

  “你不是自己听见了么?”

  “我这不是跟你没话找话呢么?”他说道,“我适才可检查过了,如假包换的,听说内部价都要一两银子才气求到一条呢。”

  “那还好,我还道是什么天价。”

  他突然以一种极为厌恶的心情看我,“说你上半辈子不学无术的混子,还真是,你知道买这几条绳子的钱够一个扫洒丫鬟使多久么?”

  我瞧他那夸张的心情,估摸着这钱不少。

  “一个月?”她不至于这么穷酸吧?

  他失望的摇摇头,伸出三个手指,“三年没问题。”

  我马上觉得自己酿成了吃软饭倒插门的小白脸。

  苣若一定为了给我省钱买这五条红绳子才饿的那么丑的!

  不外……她在此之前应该不知道会有红绳子卖吧?

  先不说这个。

  现在可以敢肯定的是,她白昼里说自己在琼花宫已经绑了绳子许了愿肯定是假的。

  我就不信她是那种大方的人。

  吝啬的家伙。

  感受自己好逊啊……

  “大兄弟,我觉得吧……你这人不光穷,还很渣。”

  “……我觉得也是。”

  等到下次她再来时,试着对她好点吧。

  且不说我们之间到底有没有日久生情,就是看在苣若对我这般支付的面子,我也得对她好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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