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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先生传

第十三章(下)菩提尽处亦菩提

大先生传 秃笔山人 12536 2012-08-27 17:51:54

    柳烟凝和林风见赵一横久去未回,心中难免有些焦急,突然听见外面有人哈哈大笑,二人知道是赵一横回来了。

  果真,赵一横抱着一个瘦弱的小僧人快步走进来,他后面随着一个胖僧人。赵一横一指林风,向那老僧人说道:

  “老僧人,这即是我的干儿子,他前些日子受了些伤,你可能治好他?”

  静云闻言便走到林风近前,林风以为他要切脉,便将手腕递了出去,不想静云竟不切脉,只是细查林民风色,尔后徐徐说道:

  “赵居士大惊小怪了,这位小施主的掌伤不出三日就能痊愈……咦?”

  他话说了一半却又停住不再说下去,而是一脸凝重地仔细观瞧林风,许久之后才沉声说道:

  “小施主掌伤无碍,只是他体内另有蹊跷,怕不是一时半刻能解得了的。”

  其余几人听他如此说,都不由得竖耳细听,只听静云又说道:

  “小施主可是无明的门生?”

  林风颔首如实说道:

  “晚辈是学过他的功夫。”

  静云闻言默然良久,才又问道:

  “小施主可学过我师兄白云的武功?”

  林风不由得惊道:

  “大师真神人也!晚辈确实学过白云禅师的五行养气决。”

  静云神色徐徐凝重,徐徐说道:

  “那五行养气决是我师兄晚年所创,集天下正宗武功之大成,说到底其实并不是什么武功,而是一套养气修身的口诀,武功只是它的旁枝末节,然则这套口诀练起来着实不易,我那一众师侄,只有一人能得其真味,却也流于武功之末端。想必你的五行养气决也是学之于那人吧。”

  林风见他慈眉善目语气温和,就如自己尊长一般,便如实说道:

  “是,那人就是我的拜兄林灵噩,也就是道痴僧人。”

  静云喟然叹道:

  “果真是他啊,虽天纵奇才,可惜了,可惜了。”

  林风不解,问道:

  “大师,什么可惜了?大师可知道他现在那边?”

  静云并没有回覆他,转而说道:

  “你可知道无明玄阴定脉术的来历?它是前辈高人穷数代之功才创出的魔道绝学,实是魔道武功之宗祖。”

  林风和柳烟凝见他面色越来越凝重,语气也十分谨慎,他们二人却听得是一头雾水,而赵一横越听越是心颤,沉声问道:

  “老僧人可有解救之法?”

  静云忧心忡忡地说道:

  “老衲刚刚细观小施主气色,小施主现在是玄阴内劲占有上风,而五行之气屈服其下,老衲的法子只能治标却不能除根。”

  林风仍是不解他话中意思,问道:

  “大师可否说明晚辈的症由?”

  静云叹了口气,徐徐说道:

  “五行养气决修习之法是自内而外,循序渐进。而玄阴定脉术则是由外而内,先末后本。当你体内五行之气与玄阴内劲势均力敌之时,即是正邪交攻,征毛伐髓之时。轻者经脉尽断,形如废人,重者气血爆裂,六神无主。”

  他医术精湛,又见多识广自然便能道出这其中厉害,柳烟凝闻言马上骇然就地。静云又道:

  “瞧你的情形,幼年之时一定经过一次走火入魔,而那次定是无明用玄阴内劲帮你强压了已往。”

  林风木然颔首,赵一横急道:

  “老僧人别卖关子,赶忙说如何个解法?”

  静云望着林风沉声说道:

  “如今小施主只有下苦功夫勤练玄阴定脉术,只有让玄阴内劲一直压过五行之气便不会有性命之危。”

  柳烟凝不无担忧地说道:

  “若如大师所说,林风不去练五行之气就好,何须苦苦练那魔道功夫?它既为魔道功夫一定有些离奇在里面。”

  静云叹道:

  “我师兄是通天彻地的人物,他所创的这套五行养气决一旦修习有成,五行之气便随修习者体内的五行脏气互为增补,虽修习者不去刻意修炼它也会逐渐变强,便如雪球一般越滚越大。”

  林风闻言默默颔首,他自然知道这十年间体内五行真气的变化。

  静云又说道:

  “那玄阴定脉术是魔道中最为厉害的武功,若无过人定力或强行抽闲自己的性情一定会堕入魔道,或疯或狂,或痴或傻。无明木讷少语的性情,即是为了练玄阴定脉术时留下的症状。”

  柳烟凝闻言不由得倒抽一口气,惊道:

  “按大师所说,难道林风除了死路,便只能修习那魔道武功直至堕入魔道,发狂发狂吗?”她说到最后声音隐隐有些发颤,双眼忍不住望向林风。

  静云也瞧了一眼林风,见他虽然有些惊讶却毫无惧色,便说道:

  “老衲观小施主性情醇厚,正气内敛,他只要心智坚定,这魔道功夫也算不得什么,而且又有五行真气在他体内制衡,性情倒不致大变。再者武功虽有正魔之分,但是练到至高至深处,却是一般无二,那时心志圆融坚贞,无正无邪,这倒一ㄇ个解厄的法子,只是太过困难了。”

  赵一横闻言也叹道:

  “是啊,像无明一般的妙手都没能做到,何其难也!风儿,若别人得了这两种武功之一一定欣喜若狂,在你这里却是棵祸根。”

  柳烟凝两只眼睛早已泫然欲滴,双手紧紧握住林风的手,关切之情溢于言表。林风却洒脱一笑,说道: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这小小的症状岂会将林某吓倒!”

  赵一横闻言大笑,脱口赞道:

  “好!好!这才有几分男儿英气,当浮一明白!”

  说着,他抓起酒葫芦递给林风,林风接过酒仰头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大口,辛辣的酒气在他体内打了数转,直冲脑髓,确实酣畅淋漓,痛快很是!赵一横接过酒葫芦也灌起酒来,他身形壮硕,连喝酒也自有一份气势,仰头之间有如鲸吞牛饮。

  静云见二人如此饮酒,不由得连呼佛号: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他旁边的小僧人无尘也连忙随着双手合十诵道: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柳烟凝见状不禁莞尔,将刚刚的悲戚丢了许多,赵一横则不耐地骂道:

  “老僧人,你一小我私家扫兴就而已,怎么还把无尘这小秃驴也带来了。”

  静云闻言微微一笑,不置可否,无尘也是面无心情,素净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恼怒。

  赵一横啐道:

  “无尘,你真是天生的僧人!”

  柳烟凝仔细审察着这个叫无尘的小僧人,只见他十一二岁的年纪,一张小脸似乎老僧入定一般平淡无色,全无一般孩童该有的贪玩脾性,而他那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尤为惹人注目。柳烟凝暗自惊讶:“难道这无尘小僧人看不见吗?”

  静云似是瞧出柳烟凝的疑惑,叹道:

  “无尘天生眼疾,看不见工具。”

  赵一横知他心中始终放不下无尘的眼疾,遂骂道:

  “老僧人又来扫兴,无尘的眼疾是天生的,你纵有通天的本事又怎能让他看得见。”

  静云不无遗憾的叹道:

  “若我白云师兄还在世,他肯定有措施让无尘复明。”

  无尘闻言说道:

  “师父不必为无尘劳神费心,师父不是常说眼见者惑心,不见者惑色吗?无尘这不见者惑色还没参透呢。”

  静云微微一笑,抚着他的头赞道:

  “恩,好孩子。”

  静云安置好无尘后,便和赵一横对坐一处,泛论别后情形。静云说道:

  “赵居士还在为当年的事苦恼?”

  赵一横闻言面色一黯,摆手说道:

  “老僧人是空门中人自然考究无嗔无恼,无欲无求,可咱老赵是凡间中人,怎能轻易放下恼恨。老僧人莫要再劝我放弃寻仇的念头,你可知道我这二十年来江湖漂泊,有频频险些要捉住那贼婆子了,却又屡次让她自我眼前溜走,岂不恨煞人!”他说到恼恨处,大手砰的一声打在地上,地上登时陷下半尺。

  静云见状双手合十诵念道:

  “世间无常,领土危脆,四大苦空,五阴无我,生灭变异,虚伪无主,心是恶缘,形为罪数,如是视察,渐离生死。”

  赵一横啐道:

  “啧,老僧人又来超度我,咱老赵又不要做僧人,你跟我说这些!”

  静云微微一笑,说道:

  “僧人非要渡化赵居士,再者赵居士累有家室,不在空门中。”

  赵一横老脸一红,骂道:

  “老僧人休要笑我!”

  他顿了顿,又问道:

  “老僧人为何要来洛阳?”

  静云喟然一叹,不再言语。赵一横见状啐道:

  “定又是你那颗慈悲心作怪,你可是听说了洛阳之事,怕江湖人打架受伤或伤及无辜路人,这才远道而来救死扶伤。”

  静云仍是不言不语,却将一双瀚然如海的眼睛望着赵一横。赵一横怒道:

  “老僧人认真迂腐的可以!”

  静云突然记起一事来,说道:

  “赵居士可知道雷娘子和风氏匹俦正在赶往洛阳的路上?怕不日便到了。”

  赵一横闻言忽的一下站起身,叫道:

  “老僧人诳我,以他们的武功怎么会比你这行脚僧晚到洛阳?”

  静云摇头说道:

  “僧人不打诳语。”

  赵一横大叫糟糕,搓着手踱来踱去,却见柳烟凝急急遽地跑过来,说道:

  “赵大爷,外面来了许多几何看病的,说是要找活菩萨救命。”

  赵一横怒道:

  “都是你这老僧人惹的是非。”

  静云只笑道:

  “劳女施主带老衲已往。”

  柳烟凝他们现在所居之处是一所闲置茅屋,是柳烟凝寻得的暂住之所,她本想带林风立即离开洛阳,但见林风伤势渐好,而且又有赵一横在侧,她心中大定,林风也有意弄清宏武镖局之事,于是他们便于洛阳城外不远处寻了这么个所在。

  现在茅屋前的空地上,满满的全是人,静云坐在屋前,无尘则静立一侧,赵一横在一旁瞧着这些来瞧病的人,冷笑道:

  “不外才半天的功夫,你们便找到这里来了,真是了不起。慢慢来,一个个来!”

  于是,在赵一横的呵叱下,前来看病的人徐徐拢成一队。静云仔细为每个病者解厄祛病,手中诊脉不停,对一旁的无尘道:

  “无尘,你天生眼疾,为师观诊之术你学不得,便在这诊脉上多下功夫。”

  无尘颔首称是,静云继续说道:

  “寻常医者考究望闻问切,而你可得切而大成之。诊法常以平旦,阴气未动,阳气未散,放食未进,经脉未盛,络脉调匀,气血本乱,故乃可诊有过之脉。切脉消息而视精明,察五色,观五脏而有余不足,六腑强弱,形之盛衰,以此参伍,决生死之分……”

  赵一横哼声道:

  “老僧人自己慈悲了一辈子,还要让无尘来慈悲,真是无趣。”

  静云师徒似是未闻,仍是一个解说一个聆听,柳烟凝却莞尔一笑,她自然瞧得出赵一横和静云友爱非同一般,这般斥责无非是担忧静云师徒二人过于劳心劳力。

  来瞧病的人越来越多,有相互扶持的贫苦伉俪,也有乘轿而来的富家老爷,虽有几个豪奴想冲上前去为自家老爷争个先,却都被赵一横扔了回去,众豪奴摄于赵一横武力,均不敢再造次,乖乖地排在后面。

  柳烟凝则施施然坐于一侧,拧着眉想心事,突然见一个女子往她这边快步走来。柳烟凝微微一愣,对来人说道:

  “女人要瞧病的话,去大师那边。”

  当头那女子神色颇为激动,问道:

  “女人不记得我了?林少侠现在可好?”

  柳烟凝抬起头仔细瞧面前女子,终于记起这女子正是当日宏武镖局中给她指路的寇瑛,于是问道:

  “你是寇女人?”

  那女子连忙颔首,说道:

  “是,我听说这里有位活菩萨便想过来看看,没想到竟在这里遇见女人。林少侠现在可好?”

  柳烟凝微一颔首,虽然当日是寇瑛给她指的路,但她仍觉寇瑛是寇武州的女儿,心中多有不屑,徐徐说道:

  “有静云大师相助,现在已经无碍了。”

  寇瑛闻言面露喜色,连连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

  柳烟凝问道:

  “现在全江湖的人都知道林风害死了你们宏武镖局的人,你为何还这般体贴他?”

  寇瑛脸上一红,摇头说道:

  “林少侠绝不是害死表哥的凶手。”

  柳烟凝看着她良久不语,寇瑛被她瞧得脸上不甚自在,双手绞着衣角也不知该说什么。,

  柳烟凝沉下眼睑,漠然说道:

  “跟我进来吧,他在里面。”

  寇瑛冲还在排队中的芦儿招了招手,然后随柳烟凝到了里面。

  林风再见寇瑛不禁有点惊奇,问道:

  “寇女人,你怎么会来这里?”

  柳烟凝不待寇瑛说话,便冷着脸说道:

  “你们聊,我先出去了。”

  林风瞧着她转身的背影,心中没来由得一阵心慌。而寇瑛再见他时却是心头鹿撞,俏脸飞红,全然不是平日里在洛阳城横行无忌的母大虫,腼腆地说道:

  “我并不知道林少侠也在这里,见了那位小姐我才知道你也在这里。今天在府中的时候,我听芦儿说洛阳城来了位活菩萨便赶着过来了,没想到在这里竟遇见了林少侠。”

  林风恍然:

  “原来你是来找静云大师的。”

  寇瑛低声说道:

  “也是来找你。”声音几不行闻。

  林风微一愣,怔怔然望着她,寇瑛头低地更厉害,连忙说道:

  “我听芦儿说活菩萨能起死回生,我便来求求看活菩萨能不能救活我表哥。”

  林风讶道:

  “穆兄?穆兄不是已经……”

  寇瑛黯然说道:

  “我知道表哥死了,可我一想起表哥就……就……”

  她话语之中悲痛难抑,半天说不出话来,林风见她伤心,便劝慰道:“寇女人,穆兄的事你也不要太过伤心,小心自己身子。”

  寇瑛闻言猛得抬起头来,说道:

  “哪怕有万一的可能,我也要救活表哥。”

  林风眼见她泪流双颊,心中不忍,说道:

  “静云大师到底能否起死回生我不知道,不外静云大师确实医术精湛,穆兄之事说不定也会有所转机,寇女人放心,静云大师为人慈悲,他定会帮你的。”

  寇瑛默然不语,她心中也明白穆延已经死去数日,虽然尸体不腐,却是生机早绝,此时她来到这里不外是求一分心安。

  林风知道她心中所想,他对穆延亦颇有好感,穆延之死他心中也十分难受,现在见她良久不语,怕她过于伤心,便想着另寻话来说,于是问道:

  “寇女人,巧儿可曾去过贵寓?”

  寇瑛微微摇头,说道:

  “自那日后便没见到过凤小姐。”

  林风叹道:

  “巧儿行事疏于思虑,我怕她日后找到贵寓,对宏武镖局做下错事。”

  寇瑛道:

  “林少侠放心,若凤小姐来镖局,我一定劝住她。”

  林风想起凤巧儿有时执拗的性子,怕到时凤巧儿不见得会听,但他也不知道该再说什么好,只得摇头轻叹。两人又默然许久,忽听外面芦儿高声叫寇瑛出去,似乎是芦儿已经到静云的近前了。

  静云仔细瞧着坐在眼前的寇瑛,说道:

  “女施主,面色郁结不开,脉相沉沓,必是多日忧思苦恼,以致心神不畅。”

  寇瑛颔首说道:

  “大师明鉴,晚辈前来非为我自己。听人说大师能起死回生,可有此事?”

  静云望着她满含希冀的眼睛,虽是不忍,但仍如实说道:

  “起死回生那是缪赞了,老衲只是让那人恢复起来而已,是他自己活过来的。”

  寇瑛神色掩不住的失望:

  “那多谢大师了。”转身要走。

  静云看她神色戚伤,不由得喊住她:

  “女施主说的人是如何去世的?”

  寇瑛见静云问起便急遽又坐下,说道:

  “是掌伤,我爹爹说是玄阴七绝掌打的。”

  静云听她如此说,不由得一愣,转身向屋内瞧了瞧,又问道:

  “女施主所说的掌伤是如何模样?”

  寇瑛摇头说道:

  “我没揭开衣服瞧,只是看他满身冰寒,现在死去已经有五六日了,可是照旧满身冰寒,尸身也没半点腐坏,所以我来问问大师能不能救他一救,大师?”

  静云闻言沉吟半晌,才慎重地说道:

  “依女施主所说,老衲不敢妄下论断,可否请施主领老衲去看看。”

  寇瑛大喜:

  “大师请随我来!”

  静云微笑着起身要走,排在后面的病人见静云要走,纷纷央求道:

  “活菩萨,请稍待片刻啊。”

  更有甚者叫道:

  “老子排了这半天,你为何就走了!惹急了老子一把火烧了你茅屋!”

  赵一横闻言高声喝道:

  “你烧一个看!”

  声如惊雷隆隆不停,那人气势马上矮了半分,缩在一处不敢再说半句,其余人也一下静下来。赵一横瞧着这些人怒道:

  “你们这些人只管让老僧人看病,却不理他八九十岁的老人家怎样劳心艰辛!真是可恨!”

  静云说道:

  “赵居士言重了,老僧人身子还硬朗的很。”

  柳烟凝在一旁瞧静云的面容见他只是两道长眉微微掺白,面色却如四五十岁的人一般,没想到他竟有如此年纪了,不由得惊讶不已。而前来瞧病的人,有的被赵一横气势所吓,不及说什么便跑了,有的则心觉内疚也徐徐离去。

  赵一横仍是怒气不用,骂道:

  “他们这般小病找个寻常的医生便能医了,却跑来找你!”

  静云微笑着摇摇头,一手牵起无尘的手对寇瑛说道:

  “女施主,咱们走吧。”

  赵一横见静云离开,他知道静云并不会什么武功,所凭的仅是当年白云传给他的一套护身的功法,心中登时有些担忧。

  柳烟凝瞧出他的犹豫,便说道:

  “赵大爷放心,林风那里晚辈看着,赵大爷可随静云大师一起去。”赵一横颔首应了一声便追上静云一行。

  柳烟凝回到屋内,见林风怔然入迷,便冷笑道:

  “怎么寇女人走了,心中不舍?”

  林风连忙摇头说道:

  “没有,没有,你不要误会。”

  柳烟凝冷眼瞧着他,说道:

  “有没有也是你自己的事,我误会什么。”

  林风拉过她的手温声说道:

  “凝儿,我只是在想静云大师能不能救活穆兄,你在恼什么?”

  柳烟凝红着脸不甚自在地抽回手,低声嗔道:

  “又来动手动脚!”

  林风正待说话,突然茅屋窗户砰地一声被人砸碎,一个张桌子迎面砸来,林风伸手将柳烟凝护在身后,单手擎住飞来的桌子,不想一只拳头破开桌子打向他的面门。林风探手抓来人的手臂,那人将手臂一抖,拳劲化为钻劲直捣林风胸口,劲力猛烈迅疾,林风怕拳劲伤及身后的柳烟凝,便抖手也是一拳砰地一声与来人拳头撞了个正着。

  林风借着拳劲拉着柳烟凝退却数步,叫道:

  “寇总镖头且慢,容林某说几句话!”

  来人正是悄悄随寇瑛一起来的寇武州,他刚来时见了林风便恨得咬牙切齿,恨不能立刻上前一拳将林风打死,却知道赵一横是个妙手,贸然行事不得,便待赵一横走了后才突施杀手,现在听见林风的话,他手上拳势不停,怒道:

  “小贼,还狡辩什么?且去鬼门关和被你害死人说吧!”

  寇武州身形高峻,臂长力沉,拳法幼时又经名师指点,一双铁拳数十年来苦练不休,这时夹怒而来,每一拳都是威猛惊人,势不行挡。林风知他怒极,现在岂论自己说什么他都只当自己是在狡辩,不如先与他斗上一阵,将他的锐气耗光,自己再与他淡不迟,便叫道:

  “寇总镖头,林某冒犯了,凝儿,你去外面,不要加入。”

  柳烟凝闻言退到一边,却没有到外面去,只是在一边默查两人情势。寇武州所施的拳法名为七十二路天罡拳,拳劲猛烈,势鼎力大举沉,移形换步间风声阵阵,在茅屋之内寇武州便如一头暴怒的狂狮。林风不敢劈面迎其锋芒,脚下五行遁天步不停的轮换,虽在斗室之内寇武州却未碰到他分毫。

  寇武州震怒:

  “恶头陀就只教会你逃吗?”他双拳轮转如风,口中呼喝不停。

  林风只是要待他精疲力竭,好好听自己解释,所以也不想真正的跟他一分高下。两人斗过几十招后,寇武州似是瞧明白他的想法,忽地一拳打向静立一旁的柳烟凝,林风没料到他竟突然对柳烟凝脱手,想去救援时寇武州拳头已经到了柳烟凝眼前,眼见就要打在她身上了,却见眼前白光一闪,柳烟凝手中长剑闪出,瞬间逼退了寇武州,她复又连挽数个剑花,剑势连变数着,忽尔在上忽尔在下,蕴乎其外藏乎其中,飘渺诡异地刺向寇武州。

  寇武州大惊,连退数步才躲开柳烟凝的剑招,却见她执剑而立并没有追进,寇武州心中思忖:“这少女是什么人门下,剑法竟然如此精奇,一个林民俗难搪塞,若这个少女也一起上,自己便难以全身而退,但对头在前,却不能报仇,认真恨煞人也。”他抵住墙,怒视林风:

  “小贼,你有什么话!?”

  林风见柳烟凝无恙,便放下心来,沉声说道:

  “寇总镖头,林某曾经跟你说过,有厉二娘其人,她武功比我只高不低,也是这天下间除了无明和我第三个会玄阴内劲的人。而且和她一起的那个青木令主与鹰愁涧一事脱不了关连。”

  寇武州不仅不听,反而怒道:

  “但凭你一张嘴上下乱说,什么也说不清,我且问你,张头儿为何见了你便一脸惊恐?”

  林风闻言不由得默然,他确实不知道为何那张姓镖师见了自己一脸惊恐。寇武州见他不出言反驳,更是怒气勃发,厉声说道:

  “明白是你劫镖杀人,被张头儿瞧见了,他才如此惊恐。你那夜见了他,便知事情败事当晚就杀了他,就连……就连阿延也被你害死了!”

  林风见他一径诬赖,抬头说道:

  “寇总镖头为何不想想林某怎会身受重伤?为何我刚到张镖师的房里,你们便闻讯赶来,这一切岂不太过巧合?”

  寇武州怒骂道:

  “小贼,无论你如何狡辩,休想让老夫信你半字!”

  林风也微微有怒:

  “寇总镖头,林某言尽于此,只怕这生事之人不只是陷害林某,宏武镖局怕是也在其算计中!”

  寇武州闻言没来由地想起今天赶回镖局的江兴,心中突地一跳,恶狠狠地说道:

  “小贼,今日老夫杀不了你,日后自会有江湖人找你!”说完,他跳出窗户,像只大鸟般地飞纵而去。

  柳烟凝不无苦恼地说道:

  “这个地方怕是待不下去了,咱们赶忙离开这里吧。”

  林风不由得叹道:

  “我一定要找到这厉二娘,否则我这一身脏水怕是洗不清了。”

  柳烟凝却皱眉说道:

  “咱们若离开,要给赵大爷留下讯息才好,否则他回来找不到你我定然心急。”林风心事重重,只是微微颔首回应。

  却说寇瑛领了静云等来到宏武镖局中,又将他们带到穆延的灵柩前,她遣退屋内所有杂人只将小丫头芦儿留在身侧,偏偏芦儿生性胆小躲在她身后不愿上前。

  寇瑛见她畏惧,也只好由着她,向静云施礼说道:

  “大师,这就是我表哥的……的灵柩。”声音颇有哽咽,说完,她便要上前揭开棺盖。

  她虽好习拳脚,却是些花拳绣腿,而这棺木是上好的梓木,十分极重,她使尽力气也未撼动半分,芦儿又不敢上去资助,寇瑛一时气苦,闷声哭了起来。

  赵一横走上前去单手一推便将棺盖推到一旁,口中说道:

  “女娃子就该在家里绣花写字,抬不动也是应该,你哭什么?”

  寇瑛将脸胡乱抹了几下,挺起脸庞说道:

  “我没哭!”

  静云走上前仔细检察躺在棺中的穆延,见他面色青紫,冷气逼人,复又伸手探查他的肌肤、眼睑,尔后便坐于一旁闭目沉思。寇瑛见静云沉思不语,她的心砰砰直跳,静静地等静云说话,不敢再说半字,其余人也是如此,马上整个灵堂一时间沉静似水。

  许久之后,静云徐徐睁开双目,两道长眉微蹙。寇瑛见他要说话,便屏住呼吸听他说来,只听静云徐徐说道:

  “这位施主,虽死去数日,却仍有一线生机。”

  寇瑛闻言大喜,连连颔首,却不晓得要说什么好,只是一对眼睛满含希冀地望着静云。静云叹道:

  “他虽有一线生机,老衲却也只能尽力而为,生死尚无定数。”

  寇瑛连忙跪倒在地,恳求道:

  “求大师救命,大师救命!”

  静云搀起她,微微笑道:

  “老衲正为此而来,定然全力施为,女施主请放宽心,无尘取针。”

  无尘手中的竹竿一共七节,他一节节都拧开,取出是非粗细纷歧的种种针器,又从腰间取出一条白绢,将针细细地放在白绢之上。

  静云对赵一横说道:

  “劳赵居士将此人从棺中取出。”

  赵一横闻言将穆延的尸身取出,放在静云面前。静云又对寇瑛道:

  “烦女施主去打一盆温水来。”

  寇瑛立即付托芦儿去取水,而芦儿此时也明白眼前这大胖僧人能救穆延,只当穆延还没死,便不似初时那般畏惧了,听了寇瑛的付托便急遽出去,不多时捧着一盆温水进来,恭顺重敬地放在静云面前。静云将针放进温水中,盏茶功夫又取出来地放回白绢上,然后将自己的双手细细地在温水中洗濯。赵一横和他相识日久,甚少见他如此仔细谨慎,心中明白这一次怕是老僧人自己也没几多掌握。

  一切就绪,静云缓声说道:

  “这人出掌阴狠,而掌力阴寒,冷气凝于经脉而不畅,结于络脉而不澈,形于外而类霜,形于内则阳气委顿,阴气肆行,阴阳不通而脏腑寒凝,故其状若死。如今,老衲行针三阳之经,导三阴之脉,以盛其阳疏其阴,使冷气流于三焦而散于身外。”

  他说完这些话,便不再多言,凝神施针,每下一针他额头之上便渗出许多细汗,手中针下得也越来越慢,众人则屏息以待,不知过了多久,静云忽地停下手怔怔然入迷,眼神昏暗不知神游那边,又过了许多时间才他又施下一针,复又停住凝思,如此重复数次。天色早已尽黑,寇瑛去命人掌灯时,突然看见一小我私家不知何时站在门侧,静静地望着他们。寇瑛不防,吓地张口便要叫,那人一把捂住她的嘴,她才没有叫出来,她定睛看时却是自己的父亲寇武州。寇武州又向里面看了一眼,见静云并没有被惊扰到,才徐徐放开手,示意女儿出去,寇瑛付托人掌灯便急遽随父亲出来了。

  寇武州急切地问道:

  “阿瑛,里面那位大师可有措施起死回生?”

  寇瑛双目含泪,激动地连连颔首,却说不出话来。寇武州着急地抓住她的肩膀,急问道:

  “阿瑛,你说话啊!是不是?”

  寇瑛哽咽一声,泣道:

  “是,我听芦儿说洛阳城来了能位起死回生的活菩萨,我只觉但有万一的希望,我也要将表哥救活,便去将他请来了。静云大师说,表哥并没有死,只是被冷气摒住经脉,脏腑不行,以致像是死去的样子,静云大师正在救他。”

  寇武州闻言豁然开怀,想大笑几声却又怕惊扰了灵堂内正在救人的静云,只得激动地来回踱步,欣喜之情满盈于面,突然他停住又问寇瑛道:

  “可是真的?”

  寇瑛失笑:

  “真的,真的!”

  寇武州终于停下,欣喜地说道:

  “走,看看去!”

  二人再到灵堂时,静云仍在凝神施针,宽大破旧的僧袍已经被汗湿透,他却似未觉,全然浸神于救人之中,无尘则安坐于一侧,嘴唇上下翕动,却无声音,似是在默念什么佛经。赵一横撇了一眼寇氏父女,便闷头喝酒,神情颇为不悦。

  众人又等了许久,眼见天已交更,静云手中捏住长针却迟迟没有扎下去,他喟然一叹,放下手中长针颓然说道:

  “老衲所作仅能如此了。”声音嘶哑难辨,想是疲惫所致。

  寇武州快步上前,急切地问道:

  “大师,阿延怎么样了?”

  赵一横瞪眼骂道:

  “你没见老僧人累得险些说不出话了吗?”

  寇武州连忙退下,连连说道:

  “在下失礼了,失礼了,我马上命人给大师准备斋饭休息。”

  静云微一定神,才徐徐说道:

  “老衲刚刚以九针窥穴之法帮他疏阴导阳,虽勉力将他体内冷气迫于三焦之处,却始终无法将之散于体外,这最后一针关乎命门,若有半点差池他的性命便不保了,是以老衲这一针无论如何也扎不下。”

  寇武州急道:

  “那阿延是生照旧死?”

  静云道:

  “他未死,只是老衲却已无能为力了。”

  寇武州大惊,连忙问道:

  “大师一定有措施,一定有的,是吗?”

  静云见他如此,便闭目沉思良久,才徐徐说道:

  “老衲无能为力了,但有一人能将他救活。”

  寇武州大喜,连忙说道:

  “大师请讲,是谁?在下这就去请他!”

  静云说道:

  “无明。”

  寇武州闻言心里马上沉了泰半,问道:

  “大师,你是说恶头陀?”

  静云微微颔首,指着穆延说道:

  “他伤自玄阴七绝掌,普天下间通此术者仅此一人,无明若以自己内力为母将他三焦之处的冷气引出,待冷气尽去时,他的伤也就好了七成。”

  寇武州闻言心中不由得悄悄叫苦,恶头陀无明飘忽不定,岂是任谁能找到的,更别说无明性子离奇,帮不帮救人还在两说,思及此处寇武州惨然说道:

  “大师,恶头陀行踪不定,怕是一时找不到他,这可如何是好。”

  赵一横闻言却是会意一笑,心中暗道:“原来老僧人你是来做和事佬的。”

  寇武州身后的寇瑛突然叫道:

  “林少侠是恶头陀的亲传门生,他定然也能救活表哥!”

  寇武州怒道:

  “就是他打伤的阿延,你休要再提他!你私自放走他事,我还没跟你追究!”

  寇瑛掉臂父亲的怒气,抬头直言道:

  “爹爹是宁愿杀了他泄愤也不要表哥活过来吗?难道非要将恼恨放在救人的前面吗?到底报仇是为了慰藉死去的人?照旧为了快意在世的人?”

  她一连几个问话将寇武州问得哑口无言,寇武洲暴怒不已,骂道:

  “住口!”

  他随着一巴掌甩出,眼见要落在寇瑛脸上时,却被赵一横拦下,赵一横拧着浓眉高声说道:

  “我若告诉你,林风不只是恶头陀的门生,照旧风雷山庄的少庄主,是雷娘子的亲侄子。你还以为他有什么理由跑到你们这劳什子镖局来杀人?又有什么理由去劫你那些微末的镖银!”

  寇武州闻言大惊:

  “你……你说什么?”

  风雷山庄在江湖上声名显赫,其庄主风令郎风涵雪武功深不行测,山庄下工业无数,雷娘子则是顽石老人亲传门生,更是纵横江湖数十年的一代英侠,若林风真是这等身份,自然没有理由做下如此之事。

  赵一横冷哼一声,说道:

  “你未免太瞧得起你这劳什子镖局了。”

  寇武州心乱如麻,半晌说不出话来,寇瑛劝道:

  “爹,我立刻去请林少侠,等表哥救过来了,到时真相自然就水落石出了。”

  寇武州讷讷颔首,复又拉住女儿,低声说道:

  “这么晚了,你不会武功,爹去就是了。”

  寇瑛奇道:

  “爹爹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寇武州自然没将跟踪她一事说出来,淡淡地说道:

  “我知道他在什么地方,你好好侍奉大师,不行怠慢。”寇瑛满腹疑惑所在颔首,望着寇武州急遽而去。

  寇武州回来时已是三更时分,他掉臂满头大汗,说道:

  “他不在那里了,这位壮士可知道他在什么的地方?”

  他问的是赵一横,赵一横也暗自纳罕,说道:

  “风儿不是任意妄为的人,定是茅屋里出了什么变故才让他们急遽离去,什么变故呢?”

  寇武州自知是他白昼里去找过林风他们,使得他们以为了走漏行踪才离开的,当下他默然不语。

  赵一横又说道:

  “我和静云老僧人还在这里,他们定然不会离开洛阳城,说不定现在就在城中。救人最为要紧,你我分头连夜去找。”

  寇武州点称是,便和赵一横双双纵身而去。静云不愿离开,寇瑛只得命人将斋食送来,静云微笑着口诵一声佛号,便执箸进斋,无尘虽是孩童于此夜深却也能抵住困意,始终静坐一旁不语。

  寇瑛上前察看穆延面色,只见他脸上青紫已退,虽然仍是淡黄无血色,另有些骇人,但比前几日却是好了太多,当下将心放下了许多。

  又过片刻,赵一横和寇武州均未回来,寇瑛见静云吃过斋食,便问道:

  “大师,刚刚那位赵大爷好大的气魄,是江湖上了不起的人物吗?”

  静云摇头笑道:

  “他虽武功高深,在江湖上却没什么名号。”

  寇瑛讶然,静云又说道:

  “只因他无心江湖纷争,他虽然在江湖上飘荡了二十年,却少有人知道他,不外他妻子却是赫赫有名的人物。”

  寇瑛闻言马上来了兴致,连忙问道:

  “是谁?”

  静云突然笑道:

  “风雷山庄雷娘子。”

  寇瑛惊得张大嘴,说不出话来,呆了片刻又问道:

  “这么说,林少侠真是雷娘子的……侄子?”

  寇瑛见静云颔首,不由得喟然叹道:

  “江湖人都知道风雷山庄出了两位了不起的女侠,一位是雷娘子,急公好义,英气不让须眉,另一位是风铃风巨细姐,容貌淑丽当世无双,武功更是兼得风令郎雷娘子二人所长。唉,这样的人物我怎能攀的上?”最后话音竟低得几不行闻,喃喃自语一般。

  寇瑛自幼喜好拳脚更喜欢听这些江湖轶事,镖师们走镖遍天下,所知甚多,且又都喜爱寇瑛,所以每每江湖上有趣事便说与她听,寇瑛心中憧憬江湖女侠纵横江湖的气概和本事,是以对江湖中的女子特别熟悉。刚刚由赵一横那里知道了林风的身世,她心中却像被大石压住一般,沉甸甸地喘不外气来,再无往日的兴致,只低头默默不语。

  夜过四更,寇武州和赵一横仍没回来,静云和无尘默坐一旁,寇瑛心中烦恼也了无睡意。

  突然静云睁开眼睛,对着门外欣喜地说道:

  “小施主终于来了!”

  寇瑛一惊,急遽向门口探望,只见林风携柳烟凝飘飘然自屋顶上徐徐落下来,仿若仙人落尘,寇瑛心中一叹暗道:“真是一对璧人啊!”

  林风四下看了看,并没有镖局的人在,才急步走进灵堂,见了静云就问道:

  “大师,穆兄怎么样了?”

  静云微笑道:

  “正待小施主来救人。”

  林风讶道:

  “我?”

  寇瑛见寇武州和赵一横均没回来,便问道:

  “林少侠不是和家父或者赵大爷一起回来的吗?”

  林风摇头说道:

  “不是。”

  柳烟凝冷声说道:

  “白昼里被人搅了住处,只得出来了。”

  寇瑛听出她言语中的不悦,却不知道为何。林风不愿将遇见寇武州一事说出来,便道:

  “我担忧穆兄的伤势便赶过来了,为了不被你爹撞见,我才深夜而来。大师为何说等我救人?”

  静云来到穆延身边,说道:

  “老衲用针将他体内的冷气迫入三焦之处,却始终无法将冷气散出体外。那冷气确出自玄阴七绝掌,小施主可用本元玄阴内劲将冷气引出,他的伤便好了泰半。”

  林风闻言一惊:

  “大师是说玄阴七绝掌?难道那厉二娘所用的真是玄阴七绝掌吗?”

  静云微微摇头,说道:

  “江湖之事,老衲知之甚少,这些医内伤的法子,也是先白云师兄未圆寂时传与老衲的。一会儿小施主施救之时,切记莫要分心,心神意乱不光伤及自身经脉,他也会因冷气横窜而暴毙就地,切记!切记!”

  林风颔首会意,然后坐在穆延身旁握住穆延双手,将体内玄阴内劲行于双掌,徐徐试探穆延体内的冷气,正如夜雪初降,寂然无声。林风真气在穆延体内周游一遭并未觉察什么异样,他正纳罕间忽觉自穆延三焦脉处奔出一道冷气如黄泉九幽传来一般,登时寒彻双臂。林风倍感压力,连忙集周身的玄阴内劲与之周旋,那道冷气突然变得捉摸不定,似抗拒林风的玄阴内劲,却又似试探,二者就如此相持不下。

  外面传来报更之声,已经五更时分了,赵一横和寇武州仍未回来,柳烟凝等人在一旁静静期待。林风的玄阴内劲此时暂居上风,那道冷气节节败退,却又被静云设的禁制所阻,只得转身继续与林风的玄阴内劲缠斗,玄阴内劲便如锻锤一般细细地敲打那道冷气,并一点点蚕食,徐徐将顽铁一般地冷气锻如良器般徐徐纳入其中。却在此时,不知从那边又钻来一道寒劲,比之刚刚那道寒劲犷悍了许多,骤然杀来,将林风杀了个措手不及,所幸的是一开始的那股幽幽寒劲并未一同杀至,而是销声匿迹了。林风登时舒了口气,又凝神与这股犷悍的寒劲较量,也是用七寒总决将其一点点打散,而这道寒劲虽然犷悍无比,却不能持久,不多时便被他徐徐降服。

  林风心知如此下去,不出片刻穆延体内的冷气便会被销蚀殆尽,正欣喜间忽闻灵堂中有人一声怒喝:

  “小贼尔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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