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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先生传

第四章(上)山雨欲来风满楼

大先生传 秃笔山人 12918 2012-05-05 02:21:28

    林风望着那老僧人远去,心中惊诧不已,再看院中七七八八地躺着一片人,有的显然已然伤重不治,死在就地,心中颇怪林灵噩下手过重,正要出言相劝,却见林灵噩抓起一个小僧人,正是引人来的明空。

  林灵噩喝问道:

  “将事情说清楚!”

  那明空龇着牙双手捂着大腿,想是被林灵噩踢断了腿骨,口中呻吟不停,突然又被林灵噩抓起,马上惊惧不已,畏畏缩缩地说道:

  “小僧晚间到方丈禅房奉茶,见到方丈已被人用刀刺死,于是便通知众师叔,圆通师叔问我寺中可曾有外人来访,我便引圆通师叔来这里。”

  林灵噩冷冷地说道:

  “好好的月色被你们这帮僧人给搅了!”

  说着他将明空丢在地上,又撞到明空腿伤之处,明空大叫一声痛昏了已往。林灵噩眼中闪过一丝冷光,转头对林风说道:

  “二弟,咱们去看看圆慧方丈吧,否则一会他们也会派人来接咱们的!”

  说完扭头便走,林风微微摇头,跨过满院呻吟的人,也紧紧跟了上去。两人刚刚走到回廊,便见迎面走来许多僧人,手中都拿着齐眉木棍,最前面站着三个年老的僧人,其中一人双手缠着厚厚的白布,正是刚刚负伤离开的圆通,剩下两名僧人一个身材高峻,横跨所有人许多,身材也颇为肥胖,两眼圆睁,嘴唇紧抿,颈间挂着一串硕大的佛珠,另一个年纪较大,灰白的眉毛垂在眼睑上,满脸的皱纹,一双眼睛没睡醒般的半眯着,手中还攥一串精致的佛珠。

  林灵噩见人已经到眼前便对林风笑道:

  “我说有人要来接咱们吧!”

  林风闻言摇头苦笑,心想这番祸事是惹下了。

  那圆通将手一抬,指着林灵噩二人对身旁两人恨声说道:

  “两位师兄,就是这个僧人。贫僧带门生去寻他问个究竟,他却将贫僧打伤,;连贫僧带去的门生也打伤打死不少。”

  那灰白眉毛的僧人闻言并未搭理圆通,而是上前一步,说道:

  “贫僧圆智,这两位是我师弟,圆海、圆通。”

  说着他一指身旁胖僧人和圆通,林灵噩见了圆通,突然向圆通深深一揖,双手合十说道:

  “贫僧见过圆通大师。”

  圆通听出他话中有调笑之意,不禁震怒,待要探出五指想要将林灵噩抓死在手下,五指却传来一阵阵锥心的疼,这才想起自己的十指刚刚已给林灵噩掰断,口中连连痛呼。

  林灵噩见状笑道:

  “圆通大师脾气不怎么和善啊,修道人考究静心守一,痴嗔莫动,圆通大师如此冒然动气,着实犯了出家人大忌。”

  圆通怒不行遏,正要反口相对,旁边圆智将他拦下,向林灵噩双手合十,徐徐说道:

  “适才询问知客门生,才知是五台山道痴大师驾到,贫僧师弟冒犯还请大师谅解,只是圆慧师兄的死尚未明白前还请大师在寺中暂住几日。”

  林灵噩冷笑道:

  “想关贫僧二人明说即是,却来这么多虚假。只是贫僧想检验下圆慧大师的伤痕,若是我二人无故被羁押此地,岂不冤枉。”

  他言下之意自是怀疑圆慧是否真的死了,众僧人平素敬重圆慧方丈,现在见林灵噩竟出言相污,一时群情激怒,骂声纷起:

  “贼子,害死我师父还想狡辩!”“杀了他!”“空门莠民!杀了他!”

  圆智蓦地双手合十吟唱道:

  “阿弥陀佛!”

  声音虽不大,却隐隐生威将众僧人的喧华声压下。林灵噩心头微惊,暗道:“这老僧人内力不弱啊!”

  圆智见众僧人已然平静下来,便道:

  “道痴大师是武学妙手,察看圆慧方丈的伤痕定然有所看法,道痴大师且随老衲来。”说完引林灵噩林风到方丈室。

  林灵噩林风二人随圆智来到白昼见到圆慧的地方,见到白昼间还神采奕奕的圆慧,现在静静地躺在床上,床侧的桌子上白昼被圆慧敲碎的木鱼碎片仍在桌上。圆智上前慢慢解开圆慧的僧袍,林灵噩也跟上前细瞧,一道半月形的切口落在圆慧的胸口,显是行凶之人一刀刺在圆慧胸口,却恰似担忧圆慧不死将刀身侧旋又在圆慧胸口压了半寸。

  圆智又从一旁取出一柄短刀,向林灵噩说道:

  “这即是杀我师兄的凶器,道痴大师以为师兄的死可有蹊跷。”

  言罢他眼光扫向林灵噩,林灵噩蓦然笑道:

  “这是剑伤,并非刀伤,此人以刀使剑招杀人后将刀留在此地即是不想被人发现,再看圆慧大师面色紧绷,两道白眉微微上扬,他死前定是十分惊讶,想是你们进来之时才将圆慧大师双眼闭上的,再看房中并无打架痕迹,如此说来圆慧大师定是死于熟人之手,那人趁圆慧大师不备,一刀将他刺死。圆智大师可曾发现房中有什么工具少了吗?”

  圆智见他说的面面俱到,圆慧的伤口、临死时神情一字不差,心下不由得十分佩服,当下回道:

  “房中并无丢失工具。”

  林灵噩笑道:

  “大师说没丢,那即是丢了,只是所丢之物圆慧大师并未向大师提起过。”

  圆智讶然说道:

  “师兄平素节俭,并无太多的工具,一眼便知,老衲也询问过随侍的小僧明空,确实并未丢什么工具。”

  林灵噩双手微微一比划,说道:

  “我二人却知道,是一个颇为精致的锦盒,是圆性大师托我二人送至寺中的。”

  圆智闻言大惊:

  “今日早些时候,圆慧师兄秀士将圆性师弟的尸身运回,原来圆性师弟生前见过二位!”

  林灵噩看着他的眼光微微一冷,将如何遇见圆性,如何受托,如何来到寺中简朴说与圆智听。

  圆智听后越发震惊,当下双手合十向林灵噩俯身陪罪道:

  “敝寺多有怠慢,今晚又累大师受惊,还请道痴大师多有谅解。”

  林灵噩立在一旁,仍是一脸轻笑,指着身边的林风说道:

  “我这小兄弟一直担忧过了今晚便不能有上好的禅房歇息。”

  圆智闻言对一旁的小僧付托道:

  “明缘,你带道痴大师回房休息,付托门生不要惊扰。”

  小僧领命俯身向林灵噩敬重隧道:

  “道痴大师请随小僧来!”

  于是二人又回到先前的院子,院子中已经没人了,仍是一轮明月当空,一派宁静恬静。

  林灵噩回到先前的窗前,仍是一脸兴味地望着半天上澄亮的圆月。林风躺在床上仍是睡不着,这次倒不是因为思乡,是在担忧林灵噩这一番闹,想要出寺已是不行能了,瞧着寺中僧人的样子,似是认定自己二人即是杀害圆慧大师的凶手,院子中年老又打伤打死那许多人,这个仇怨可是结大了。林风虽自小顽劣,闯的祸也不少,却是分优劣,多是对方作恶在先。其时和段金玲一起杀周全仁即是对方早有恶名在外,自己心中无愧,如今开云寺上受人之托是助人之急,觊觎锦盒之物即是不仁之举了,况且林灵噩又打杀了这许多无辜僧众,更是无端招祸,心中微怪这次年老行事也太过任性妄为了,想来其时在五台山也是颇受清规戒律约束,这才还俗下山来。

  林风正妙想天开之际忽听林灵噩道:

  “二弟若睡不着来陪年老赏月如何,刚刚被人搅了兴致,现在又是一片清闲,可惜酒没了,否则这对月成三人定然有许多趣味。”

  林风心知假睡也瞒不外他,便起身又坐到刚刚的位置,抬头望月,月影中仍是娘亲和妹妹的样子,心中黯然便将目光又移向别处,口中喃喃自语道:

  “小时候,娘亲经常对着月亮给我们兄妹俩讲嫦娥奔月的故事,铃儿心中惆怅嫦娥在广寒宫中凄冷孤寂,总是要娘亲将故事结尾改掉,娘拗不外她哭闹便说嫦娥厥后又回到人间与后羿在一起了。”

  林灵噩道:

  “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人又岂有忏悔就改的事,事情做便做了,哪有悔不悔。”

  林风闻言一阵默然。

  越日,小僧明缘一脸怒气地送来斋饭,将斋饭“砰”的一声放在桌上转身便走了,林灵噩见状笑道:

  “这明缘小僧人看来是心有怨愤啊!”

  林风摇叹道:

  “年老昨晚下手太重了,他师兄弟被打死打伤的不少,他心中自然有怒气。”

  林灵噩没理会林风,走上前一瞧斋饭,是四份素菜加一个汤,便笑道:

  “今日菜色还不错嘛!”

  说完他便抓起筷子吃起来,林风也上前与他坐在一起,拿起筷子劝道:

  “年老昨日伤了寺中那么多僧人,如今圆智大师仍是细细款待我们,倒是个胸怀漂亮的人。”

  林灵噩闻言冷哼道:

  “好兄弟,你年纪还小,有些事尚不明白,有些奸恶一眼便能看出,像之前杀你的周浦,杀圆性的那伙强人,另有些奸恶是眼睛看不见的,哼哼,今日的即是。”

  林风惊道:

  “难道他有什么算计没使出吗?”

  林灵噩满不在乎地说道:

  “不妨,不妨,且看看他有些什么手段,我定然要他忏悔这么招待我们。”

  忽听门外明缘叩门说道:

  “师父有请!”

  说完脚步声起,想是小僧人来报完信就走了,林风苦笑道:

  “这明缘师父心中的怨气不少啊!”

  林灵噩兀自用饭,像是没听见一般。

  开云寺今日仍是谢绝香客,山门紧闭,众僧正在为方丈大师准备法事,林灵噩林风二人来到方丈室,此时圆智暂代开云寺主持,便在圆慧生前的禅房。

  圆智正在为圆慧诵经,两道灰白的眉毛越发的低垂,对二人进房似乎并未觉察,左手拿着佛珠,右手敲着木鱼,口中诵念有声:

  “……命终之时,见金莲华,犹如日轮,住其人前,如一念顷,即得往生神仙世界……”

  二人未便上前打扰,便于一旁坐下等他诵完经文。约莫一盏茶的时光,圆智敲完最后一下木鱼,徐徐睁开双目,见二人在一旁期待,慌忙起身,双手合十欠身说道:

  “老衲愚钝,累大师久候!”

  林灵噩还礼,口中轻笑着说道:

  “贫僧二人进房之时见大师法相庄严,未便惊扰,便在一旁相候。能听闻大师诵念经文也是如沐东风,获益良多。”

  圆智面露内疚,连连说道:

  “道痴大师自五台山而来,又是道坚大师的师弟,定是佛学深邃,得道高士,老衲此番是班门弄斧了。”

  林灵噩见他如此,笑得更厉害,说道:

  “是贫僧托了师兄的名声了,贫僧在众师兄间排位最小,是远不及道坚师兄的。圆智大师一早着人将贫僧二人唤来,不知所为何事?”

  圆智徐徐说道:

  “昨夜,大师所说圆慧师兄死因,老衲与两位师弟商议许久,以为大师多言甚是,只是大师所说的锦盒是何物?老衲师兄三人俱是不明,如今知晓此事的圆慧师兄和圆性师弟都已圆寂,还望大师未来龙去脉说清楚。”

  林灵噩笑道:

  “其实贫僧也不知道锦盒之中到底是何物,圆性大师及圆慧大师也为向贫僧提及,是以贫僧二人也不知道是何物,不外……”

  圆智见他突然顿住,面露焦急,手中佛珠哗啦哗啦直响,花白的眉毛紧锁着,双眼紧紧盯着林灵噩问道:

  “不外什么?”

  林灵噩又继续说道:

  “其时圆性大师托交锦盒时,正遭有一伙强人追杀,那领头的人自称是青莲帮的人,而圆慧大师在我拿出锦盒时失手敲破了一个木鱼,喏,就是那个!”

  说着他一指仍放在一旁的木鱼残块,圆智闻言一惊,打眼望去,失声叫道:

  “那是圆慧师兄多年随身的物件,竟失手敲破?青莲帮?”

  林灵噩见圆智面色变了又变,遂一脸玩味地看着他问道:

  “圆智大师识得这青莲帮?”

  圆智这才觉察失态,微微一整面容,说道:

  “大师同圆通师弟交过手,定然已经知道我等师门。”

  林灵噩颔首默认,圆智继续说道:

  “当年铁鹰师祖厌倦江湖厮杀,归隐禅林,即是在这开云寺剃度的。而这青莲帮的开帮之人名叫霍青莲,此人是当年是铁鹰祖师手下的二当家,也是江湖上的一把妙手。当年,铁鹰祖师离开绿林时,霍青莲不愿在绿林中终老,便也一同离开了寨子,在杭州洗面革心,建了个青莲帮,专门给人押镖护院。当年铁鹰祖师尚未圆寂之时,开云寺和青莲帮颇有交往,厥后铁鹰祖师和霍青莲相继离世,两边便少了交集,不知道这次青莲帮为何掉臂师门友爱杀我同门。”

  林灵噩冷笑道:

  “这有什么不解的,定是锦盒中有什么宝物,惹得两边都抢,贪念既起哪还顾得了什么师门友爱。”

  他言下之意竟将圆慧圆性也规于此列,圆智闻言连忙顿首,双手合十说道:

  “圆慧师兄生性淡泊,圆性师弟耿直憨厚,断然不会生此贪念,大师切莫再语及师兄。”

  林灵噩冷笑不语。一会有小僧来禀请圆智去主持法事,林灵噩二人便告退。

  二人回到西厢禅房,林风说道:

  “圆智大师不像是会为难我们的,我们何不趁此告辞。”

  林灵噩冷笑道:

  “他定不会放你我下山,你且瞧瞧你的肩负可有被人翻动的痕迹?”

  林风闻言,去床头检察肩负,他将顾湘萍给他缝的衣服细细的包在肩负中,因衣服尚未做完,顾湘萍又是慌忙离开,是以上面针线尚在,林风便将针与线也一同包起来,并未将针线拆下。现在去瞧时,衣服照旧原来的样子,上面的针线却是乱了,里面的金叶子却一片不少,端的有些蹊跷。

  林风奇道:

  “明明有人翻过我肩负,却不是来偷金子的。”

  林灵噩仍是一脸冷笑,哼声道:

  “那圆智差人将我二人请去,却又着人来翻你肩负,好个奸诈的僧人!不外倒可以说明圆慧不是他杀的。哼,想来对你我所说的青莲帮之事也是不尽不实,他如此重视这个锦盒,看来这锦盒里的工具想来是十分重要的,嘿嘿,我越来越想看看这锦盒中是什么工具了。”

  晚间突然升起一片乌云,没多久便将天遮住,阴沉沉的几欲压到人头顶上来,林灵噩看着天上乌云密布,大为可惜地叹道:

  “还想再赏一晚月的,看来这老天不许啊。”

  林风嗅着空气中湿润的气息,若有所指地说道:

  “让大雨刷一刷这两日的血腥也不错!看来今晚能睡个好觉了。”

  林灵噩笑道:

  “二弟照旧愚,今晚寺中可不怎么安宁,兄弟你照旧睡得浅些好!”

  林风闻言一愣,心知这义兄向来所料极准,今晚定然又不会牢固了。天色渐暗,眼见天空乌云似乎能拧出水来一般,雨却一直不愿落下,任乌云黑压压罩在天空中。

  于此时,寺中突然传来打架声,不时夹杂着叫喊声,林风不无担忧地问道:

  “年老,我们要出去吗?”

  林灵噩躺在床上将身一翻,闭着眼睛说道:

  “那是僧人们的事,与我们无关,我们只需睡觉就好!”

  林风讶道:

  “年老刚刚不是还要我浅睡吗?”

  林灵噩仍未起身,只手轻按将林风压回床上,说道:

  “那是防内贼,现在外贼来了,我们还预防什么,虽然睡觉了!”

  林风被压回床上,心中仍是不解,却也不再做声,突然听见屋顶上传来细微的声响,他正要说话却被林灵噩一指点住。林灵噩翻身而起,自窗飞出,林风听见屋顶传来阵阵声响,纷歧会儿有人闷哼一声,便没了声音,再抬眼时却见林灵噩手中提着一个黑衣人回到屋内。

  林灵噩点开林风穴道笑道:

  “适才对不住了兄弟,若是你一出口将这小贼吓走就没趣了。”

  林风内疚地说道:

  “年老机敏,小弟不知……”

  他想要再说却看见林灵噩摇手示意,当下住口不说。林灵噩将黑衣人往床底一丢,人复又出去,林风赶忙奔到窗前观瞧,只见墙头上林灵噩正与一个身形巨大的人交手,那人身形虽大,身手却颇为矫捷。

  忽听“砰”的一声两人离开身影,那巨人身子一晃连连退却数步,林灵噩却是身形微晃,笑道:

  “圆海大师深夜来找贫僧切磋,贫僧实在意外啊!”

  那巨人正是昨夜林灵噩林风二人所见的圆字辈三僧之一的圆海,圆海也认出是林灵噩,双手合十道:

  “洒家不知是道痴大师,冒犯了大师了。”

  林灵噩笑道:

  “今天晚上能与圆海大师切磋武艺也是一件快事啊!”

  圆海如没听见一般,兀自问道:

  “洒家追一个黑衣人到这里,不知道道痴大师有没有见到?”

  林灵噩单手拍着额际,口中云淡风轻地说道:

  “我今晚只见了我的小兄弟和你圆海大师,此外什么人却未曾看见。”

  圆海将巨大的脑袋瞧向禅房,显是不信林灵噩所言,林灵噩见状飞身下墙,向圆海请道:

  “圆海大师不妨进禅房仔细检察!”

  林风在一旁观瞧,心想年老这么邀请人家来搜,圆海定然会碍于情面,不来搜看,谁知圆海巨大的身子竟从墙头落下,径直走向禅房,推开门,将禅房中一眼扫尽,然后才转身向林灵噩说道:

  “洒家冒犯了!”说完飞身而走。

  林风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说道:

  “没想到他还真进来!”

  林灵噩初时见他进禅房,心中也是一惊待见他扫过一眼就走,更无半点纠缠,不由得大笑道:

  “这僧人有意思,哈哈!”

  林灵噩将那黑衣人从床底提出来,一把扯下蒙面黑巾,竟是个俏眼圆睁柳眉倒竖,鹅蛋脸上尽是怒色的少女。林灵噩自下山来从未见过如此貌美的年轻女子,登时愣在就地。那女子看林灵噩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瞧,脸上如火烧一般,眼中怒火更炙,却苦于被林灵噩制住,身子转动不得。

  林灵噩待见女子双颊绯红后,刚刚觉察自己盯着个大女人直看,委实大大的不妥,当下别过眼去,说道:

  “我现在解开你的穴道,你不要叫喊,若是惹来开云寺的僧人们,我可要把你交给他们了!”

  见女子神色没有阻挡之意,他指出若闪电,解开女子穴道,少女嘤咛一声,林灵噩当她有什么不适慌忙去扶,却见一双葱白的纤指直取自己双眼,林灵噩心中一惊忙回手相格,那女子单手支撑身形一旋,两只脚踢向林灵噩丹田,林灵噩腾身闪避,不想那女子也飞身而起,双手仍是抓向林灵噩双眼。一开始时林灵噩一时大意被她打了个措手不及,这次看准女子脱手,单手一握,将女子双手抓在手中,那女子见双手被制脚下连踢数脚,却一一被林灵噩挡下,女子大急,张口就要叫喊,林灵噩眼见她张嘴,心中暗道不妙,另一只手急遽将女子的嘴罩住,哪知用力过大,将那女子一下压倒在床上。林灵噩自小出家,在山上时只是埋头练功学艺,从未见过女子,下山之后一身破烂僧袍,女子见了他,嫌他邋遢时常躲避,他从未像今日如此紧密地挨着一个女子。而那女子正值年少,身量刚刚长成,如今被林灵噩压在身下,嘴又被捂住,一股强烈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胸口烦闷,呼吸马上急促起来。女子清新甜香的气息落在林灵噩脸上,而身下女子玲珑的身躯起伏不已,惹得林灵噩一阵意乱情迷,心想要是一辈子也如此即是死也值了,心头却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抬头一瞧,果真见林风一脸奇怪地望着两人,欲言又止。

  林灵噩心中一定,却没有放开那女子,而是对身下女子笑道:

  “你若再叫喊,我便一直压着你,你若不叫喊了呢,我就放开你。”

  那女子是云英未嫁的大女人,虽自小同师兄弟习武却也未被男子如此压着过,脸红通通的,心中也是一阵阵忙乱,听林灵噩如此说,连忙摇头突然又连连颔首。

  林灵噩见她模样可人,羞窘之间娇美无比,遂笑道:

  “你倒是要我放呢,照旧不放呢?”

  那女子大眼睛中流露出惊骇不安,连忙又是一阵颔首。林灵噩哈哈大笑着将她放开,身子一跃已然离那女子一丈有余。那女子得了自由,双手支撑方要起身,谁知两手却传来一阵彻骨之痛,又颓然倒下,原来适才林灵噩放开她之时,防她再伤人已然将她手拿脱臼。

  林灵噩在一旁,蹙着眉头慢声细语地问道:

  “这位女人可要资助?”

  却见那女子挣扎起身,杏目满含怒意,口中骂道:

  “无耻淫僧!”

  林灵噩闻言大笑:

  “女人所言差矣!其一,我三月前已然还俗,现在早已经不是僧人了;其二我既不是僧人何来淫僧之说,充其量只是有点无耻而已,我叫林灵噩,敢问女人台甫!”

  那女子听闻他已还俗,心中惊奇,他明明还身着僧袍啊,虽然破旧了些,却还看得出是一件僧袍无疑,当下不置可否的上下审察林灵噩,俏脸上仍是一脸预防。

  林灵噩见她如烟细眉拧成一块,笑道:

  “不信,你可以去问我的小兄弟!”

  他说着伸手一指呆在一旁的林风,那女子此时才注意到房中尚有另外一人在,想及刚刚被林灵噩压在身下,脸上又是一阵发烧。

  林风自林灵噩擒人到圆海找人再到女子突起举事,心中仍是一团团迷雾,此时见那女子审察自己,便道:

  “我年老确实不是僧人了,姐姐别担忧,我年老没恶意。”

  那女子见林风不外十岁左右的孩子说话却是一本正经,再瞧林风长相可爱,心中戒心稍解,便问道:

  “你们不是开云寺的僧人?”

  林风颔首说道:

  “我们并非开云寺中僧人,只是有事延误在此。”

  林灵噩有意吓她,冷笑道:

  “我们即是开云寺的僧人,你又如何?”

  那女子对林灵噩颇有惧意,当下将身子缩到一角,色厉内荏地怒道:

  “你这淫僧离我远点!”

  林灵噩却大笑着往前跨了一大步,双目直盯着女子姣好的脸庞,笑道:

  “现在躲是不是晚了些?”

  那女子闻言大骇,猛然纵身想跳出窗外,临到窗口却撞上一堵人墙,跌倒在地上,又碰得手上伤处,兀自呻吟不止。林灵噩笑着弯身将她抱起,放回床上,拿起她脱臼的手,微微用力,将她的双手接好。

  那女子轻揉双手,已然无恙,别扭地说道:

  “先抓脱我双手,现在又来装好人!”

  林灵噩摇头苦笑道:

  “我将你救回房中,你不谢谢我,却来戳我眼睛,拿脱你双手是略施惩戒!”

  那女子闻言登时震怒道:

  “你那叫救吗?明白是绑我!”

  林灵噩冷冷地说道:

  “就凭你那稀松平常的功夫,也想逃出圆海的手掌?我若不将你带回房中,现在你已经被圆海抓住了!”

  那女子也自知莽撞,只身便来闯寺,更没料到那大僧人如此了得,心中也明白若不是林灵噩将自己藏在房中,自己定然会被捉住,但她自小娇贵,岂会让别人瞧见自己的短处,当下昂起俏脸,娇嗔道:“哪个要你来帮?”

  谁知林灵噩笑得更厉害,徐徐问道:

  “女人可否将芳名,来历见告啊?”

  那女子见他满脸调笑,俏脸蓦地间怒起,扭头说道:

  “不告诉!”

  林灵噩也不以为意,转头对林风说道:

  “这位女人不愿将姓名见告,我们如何称谓她呢?丑丫头如何?”

  林风年纪小,不知女子一般十分敬服自己的容貌,若是别人批评半句心中便老大不乐意,但也听出林灵噩口中调笑之意,当下赞同道:

  “那我便叫丑姐姐!”

  那女子闻言震怒,腾身向林灵噩扑去,林灵噩一边侧身闪避一边大笑着说道:

  “兄弟,可知道恼羞成怒是什么意思?”

  林风心思聪敏,早知道他在耍什么花样,便也随着摇头说道:

  “小弟愚钝,请年老指点!”

  林灵噩单手拆招,另只手指着那女子笑道:

  “丑丫头现在的模样即是!”

  那女子怒气更盛,却又抓不到林灵噩,心头气极,合身向林灵噩撞来,林灵噩手臂伸展,已将那女子抱在怀中,右指轻点,又将她制住,那女子被他抱在怀中,脸上又是红云阵阵。

  林灵噩见状,单手捏了捏女子的脸颊,坏笑道:

  “难道女子的脸都喜欢红来红去的吗?”

  他复又将女子放回床上,为她盖上被子,然后转身对林风说道:

  “二弟,今晚看来我们没床睡了!被丑丫头占了!”

  林风连忙摇手笑道:

  “小弟不打紧,不打紧。”

  那女子乍离林灵噩怀中,心中没来由的一阵不舍,听闻林灵噩不上床睡,心中马上落下一块大石,她折腾了一晚,身体也颇为困乏,头一沾枕头不久便沉甜睡下。

  第二日,那明缘想来是连禅房也不想进了,索性将斋饭直接放在门前就走了。林灵噩出门将斋饭拿进禅房笑道:

  “这明缘小秃驴若是像昨日一般直接闯进来,说不定能发现床上的丑丫头,谁知他却连进来也不愿进来了!”

  林风摇头苦笑,转头对床上的女子说道:

  “丑姐姐,饿不饿?”

  那女子早已醒来,又听他们喊了一早上的“丑丫头”“丑姐姐”再也忍不住,低声吼道:

  “霍闻蝉!”

  林灵噩闻言对林风问道:

  “什么蝉?火纹蝉?可是吃的?”

  林风正要接口,却听床上女子气得猛捶床板,怒道:

  “姓林的!我叫霍闻蝉!”

  林风在一边作名顿开状道:

  “哦,是霍姐姐!”

  林灵噩却是脱口大笑:

  “丑丫头原来姓霍的啊!”

  霍闻蝉震怒:“姓林的,你再喊一句丑丫头试试!?”

  林灵噩闻言饶有趣味的望着她,嘴唇轻启:

  “丑丫头。”

  霍闻蝉大为恼怒,就想一掌拍死他,却又见林灵噩眉毛斜挑着,正等着她扑已往。她脸上没来由的一红,心知与他斗嘴定讨不了利益,当下双手紧攥被子,咬牙不语。

  “霍姐姐,你不吃吗?”

  “丑丫头,你真不来吃吗?”

  霍闻蝉闻言震怒:

  “姓林的,你聋的吗?我姓霍!”

  话音刚落,她肚子似乎唱和一般随着“咕噜咕噜”响了起来,霍闻蝉马上大窘,忙将头埋入被子中。突然有人来扯被角,霍闻蝉抬头来瞧,却是林灵噩端着饭菜放在床边,遂又将头埋回被子。

  林灵噩笑道:

  “姓霍的丑丫头,五脏庙的僧人敲钟了!”

  果真,被子中像是应和林灵噩一般又响起一阵“咕噜”声,林灵噩抚掌大笑,被子里一阵发抖。

  林灵噩笑完之后对林风说道:

  “经昨晚一闹,寺中定有人露出马脚,二弟,我二人今日前去离别如何?”

  被子中的霍闻蝉听他们要走,登时平静下来凝神细听。林风讶道:

  “年老,我们现在要走了吗?”

  林灵噩冷笑道:

  “我们想走他们便放吗?”

  林风马上了然,林灵噩是要去探问圆智等人的口气,当下说道:

  “但凭年老意思。”

  林灵噩对被子中的霍闻蝉说道:

  “现在是白昼,你昨晚便逃不了,白昼一个女子在寺庙中更难逃掉,所以我劝你照旧乖乖地待在被子里好!”见被子中霍闻蝉没做声,便携林风出了禅房。

  二人走了之后,被子中霍闻蝉将被子猛然一掀,连连喘息,暗骂了一声林灵噩,又审察了一下自己,心想就是自己想出去,这一身黑衣也太过扎眼了,忽听肚子又咕噜作响,当下拍着自己的肚子怒道:“都是你,丢死人了!”眼睛却盯着林灵噩放在床边的饭菜,嘴角一弯,心想这姓林的虽讨厌心肠却不坏,又想着自己此番夜闯开云寺,一夜未归,不知道叔叔们怎么样了?她心中一通妙想天开却也只能干着急,自己白昼出不了寺,看那姓林的武功高强,且等那姓林的回来再做计划吧。

  却说林灵噩林风二人去方丈室,向圆智离别,圆智闻言连连顿首,说道:

  “大师来寺中尚不外三日,若今日老衲放大师下山,他日岂不被人笑我开云寺待客无礼,还请大师千万多留几天!武夷山也是处风物秀丽的地方,容老衲着人带大师四处瞧瞧!”

  林灵噩故作沉吟,面有难色地说道:

  “贫僧云游在外,散漫惯了,久留寺中怕是不妥当。”

  圆智忙道:

  “道痴大师佛学精深,多留几日是我开云寺之福。”

  林灵噩还待请辞,却见明缘快快当当跑进来,对着圆智一恭身,遂上前侧耳说了几句话,圆智微微颔首,然后冲林灵噩说道:

  “大师且在寺中四处走走,老衲且去处置惩罚些寺中杂务。”说完带明缘急遽离开。

  林灵噩见圆智面色凝重,现在又急遽离去,知他必有急事,当下微微一笑对林风说道:

  “二弟先回禅房,我去看看这老僧人有什么杂务处置惩罚。”

  说完便随圆智而去。林风无奈,心中暗想:“年老定是怕我碍手碍脚所以才将我先遣回。”

  林风离开方丈室,往西厢禅房走去,走到回廊时却被一个巨大的身躯盖住,林风抬头一瞧,见是昨晚与林灵噩打了一架的圆海,遂躬身说道:

  “见过圆海大师。”

  谁知那圆海并不让路,突然伸出巨灵大掌一把将林风抓在手里,身形骤然跃起,几个腾跃间来到一个禅房里,圆海将林风放在床上,大嘴一咧笑道:

  “小娃娃,洒家问你句话,你若是好好说来,你想要什么洒家便给你什么。”

  林风已经频频遭人挟持,心中并未忙乱,问道:

  “圆海大师,您要问什么?”

  那圆海闻言将嘴咧的更大,说道:

  “洒家问你,前几日,圆性师弟托你们将锦盒带上山时,可曾说过什么话?像如何打开锦盒之类的话?”

  林风追念圆性相托之时,只说了个圆字,便给林灵噩抢去了,想来那圆性定是想说明自己身份,却未来得及就死了,厥后那几个抢锦盒的人也没多说什么,当下如实说道:

  “圆性大师说要将锦盒带给方丈大师,之后便死了。”

  圆海闻言铜铃一般的大眼瞪了个溜圆,冷冷地问道:

  “小娃娃,你没骗洒家?”

  林风见他面露凶相,心知不妙,正不停地思衬脱困之法,却见圆海一把抓来,林风大惊,身形一缩,腰腿趁势一弹,自一侧飞快地滑下床。圆海没想到林风竟能脱出自己的手掌,待要再抓林风时,他已经靠近门边。

  圆海怒哼一声,巨大的身躯腾身而起,竟越过林风先一步站在门前,怒道:

  “小娃娃,洒家好好跟你说话不听,非要洒家使些手段!”

  圆海反手将门插住,两只手抓向林风,指掌间隐隐风声,林风见他抓的凶恶,心中骇然,不由得倒退半步,圆海双手如风般险又奇险地掠过面颊,圆海和林风俱是一惊,林风蓦地心中雪亮,刚刚自己倒退的半步恰好踏上五行遁天步的水位,堪堪躲过了圆海的指爪,林风心中大喜,当下将步法依五行之性展开,金城汤池,木雕泥塑,水月镜花,火然泉达,土壤细流,只见斗室之内,人影频闪,煞是精彩。

  圆海没想到他一区区十岁孩童竟有如此步法,只觉双眼花乱,哪里另有林风的人,只有闪烁的影子,其实这时的林风若是在房外,圆海少了掣肘之虑,要抓他也非难事。

  林风首次用此步法临敌,初时尚忐忑不安,待见圆海愣在就地,马上心中大安,想要乘隙抢出房去,房门却又被圆海巨大的身躯盖住了,一时没法只幸亏禅房内转了一圈又一圈。圆海到底是老而弥辣,片刻之后心中早已明白林风年幼,内力尚浅,步法再精妙也撑不了许多时候,当下将门堵住闭目仔细倾听林风的气息,果真没多久林民风息渐急,稍有紊乱之象。圆海蓦地睁眼大喝一声,林风被他突然的大喝吓的脚下步法一乱,再想迈步闪身时却是走不动了,就见圆海原本挂在脖子上的佛珠不知什么时候竟套在自己身上,任自己千般挣扎就是挣不脱。

  圆海冷笑道:

  “这叫鹰喉锁,是洒家自创的功夫,你休想再动半分。”

  他将林风扯近,上前一指将他点倒,扔在床上,冷冷说道:

  “小娃娃,且先尝尝洒家手段,现在求饶也已经迟了!”

  说完他手指疾出点中林风哑穴,然后抓起他的左手将真气顺着手太阴脉打入林风体内,林风但觉胸中烦恶难当,四肢百骸麻疼不已,嘴却喊不出,黄豆大汗自额头不停淌下。

  圆海稍停,冷笑道:

  “滋味如何,习武之人每一分真气都是自己千锤百炼化来的,且因人而异,若有半特别来的真气强行侵入,内力精深之人可凭自己真气化解,内力稍逊的人便要受这洗髓伐骨之苦。你说照旧不说?小娃娃。”

  林风被他如此折磨,心中反倒倔强起来,紧抿嘴唇,纵使面色苍白如纸,眼神却十分坚定。圆海见他抵死不说,怒道:

  “你是没尝够!”

  正要继续施为,他却突然听见脚步声传来,遂侧耳倾听,一会儿听门外小僧禀道:

  “圆海师叔,师父请您速到前院去!”

  圆海怒哼一声,说道:

  “你且回去,洒家转头便到。”

  待那小僧走后,圆海冲林风冷笑道:

  “或许你小娃娃不怕疼,你们禅房的那位就不知了,别以为洒家昨晚没看见床底的黑衣。若洒家去将那人擒来,在她身上也使些手段,嘿嘿!你自己想清楚!”说完便转身开门离开。

  林风闻言一惊,心想这僧人昨晚定是发现了霍姐姐,却装作没发现不知是何用意,现在自己全身受制,又非绳索,自己藏在袖口的搓绳定是用不上了,这可如何是好。

  且说这圆海来到前院,却见圆智正与两个面生的人攀谈,形势似乎颇为紧张。他赶忙上前,来到圆智旁边,欠身行礼道:

  “圆智师兄,洒家来迟了。”

  圆智正与来人谈判,见圆海前来便道:

  “圆海师弟,这两位是青莲帮焦达、鲁雄两位师兄。”

  圆智一指与自己说话的两位,圆海抬眼观瞧,见是两个五六十岁年纪的老头儿,左边一个身形瘦小,像一棵枯木般立在那里,满脸黝黑,右脸生一黑痣,痣上一撮黑毛直愣愣地立着,两眼炯炯有神;右边的是一个却如铁塔一般,险些要与自己一般高壮,也如左边老头一样黝黑的皮肤,浓密的眉毛下却生了双细眼。

  圆海双手合十说道:

  “洒家圆海见过两位师兄。”

  左边干瘦的老头冷笑道:

  “你我两家的香火早断了,什么师兄师弟的,今日我兄弟前来,是要领回我家帮主千金,老僧人,你们放是不放!?”

  圆智连忙说道:

  “焦师兄容禀,昨夜我寺中却有黑衣人闯寺,我师兄弟却未曾将人留下!”

  却听焦达冷笑道:

  “我侄女昨日进寺,一夜未归,定是被你们这帮老僧人给害了!”

  圆海怒哼一声,双手交握佛珠,怒骂道:

  “好个奸贼,我圆性师弟才给你们害死,你们却来恶人先起诉!”

  焦达眼睛闪过一丝凶狠,漠然说道:

  “圆性秃驴染指青莲帮财物是活该!”

  圆智眉毛蓦地竖起,怒道:

  “我圆慧师兄也是你们害死的?”

  焦达一愣,突然哈哈笑道:

  “圆慧秃驴竟死了,哈哈。”

  圆海勃然怒喝:

  “奸贼尔敢!”

  他颈上佛珠猛然飞出,向焦达打去,却见焦达身旁的鲁雄单掌来接,圆海心想我这佛珠打石头也要破坏,你竟敢单手来接,岂不找死。谁知佛珠打在鲁雄掌上如击破革,鲁雄似乎未觉一般,铁塔的身躯闪到跟前,照圆海面门就是一掌,圆海大惊之余,慌忙腾身闪过,使起师传的铁鹰十八式,指爪之间风声阵阵,那鲁雄仍是一掌一掌不急不趋地打向圆海,任圆海的鹰爪抓落自己身上,满身无半点感受一样。

  焦达一旁瞧着远海在鲁雄手下尽落下风,笑道:

  “这铁鹰爪子,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他话声方落,忽觉身侧风起,圆智已然扑到。焦达侧身让过,大笑道:

  “帮主说过,开云寺中唯有圆慧有些能耐,不想他竟死了!哈哈。”

  圆智听他一再辱及师门,心头怒起,指爪闪电般使出,身法比之圆海更为迅捷,却不意这焦达功夫也是走的轻便小巧的路子,身法如蛇般不着痕迹,两人斗在一处越打越急,便如两团灰影一般,飞快地来回拆招。寺中僧人早已听见打架声,纷纷前来相助,却见前院四小我私家正捉对厮杀,寺中除了圆字辈僧人,少有僧人武功突出,因此众僧人只能在一旁围观,却帮不上忙。

  圆智修行日长,内息绵厚,与焦达拆招又是点到即分,虽困于焦达身法却一时无性命之虑。旁边圆海却是一爪一掌实实打出,内力消耗颇大,早已气喘如牛,却不见鲁雄身形有所滞怠,心中大骇:“此人的横练功夫如此了得!”他却不知道鲁雄自幼习练铁布衫,至今童身未娶,是以铁布衫功夫练得如铜身铁臂一般,寻常刀剑伤他不得。这铁鹰十八式原也是武林第一狠辣的功夫,若是当年的齐明远使出来,现在鲁雄早已横尸就地,只是齐明远剃度归佛后,心存善念,又将铁鹰十八式融入佛法,是以这套爪法便少了七八分戾气,加之传至圆智圆海手中时已是再传,铁鹰十八式早已没有了当年铁鹰齐明远咆哮山林的狠辣之气。所以此时鲁雄硬接圆海爪式,仍是一派从容,圆海却是徐徐不支,身形徐徐呆滞。

  鲁雄瞧出他已是强弩之末,当下抢前一步双掌齐出,心想这一掌拍下去定能将这僧人毙于掌下,却见圆海突然僧袍急转,竟诡异地从自己身侧滑出,僧袍划过自己腋下,只觉一股怪异的劲力袭来,自己双掌劲力登时泄了个干洁净净。鲁雄心内大惊,正待转头时,灵枢之处却传来一阵麻痛,眼前一黑便倒地不起。

  一旁的焦达没想到鲁雄竟一下倒地不起,心中惊疑不定,连忙伸手一掌将圆智逼退,抢到鲁雄身侧,抓住他的衣襟腾身而去,几个腾跃间已跳出寺外。圆智见他手提一个铁塔般的人也能有如此身法,不由得悄悄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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