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寿纹锦鲤

　　阮清婉突然开口，打断了她们的攀谈。

　　兰姨娘今日身着一身橙色杏花纱裙，略施粉黛，但也让人无法忽视她的娇媚容颜。

　　“嫂嫂，我今晨才到的京城，回府后简朴梳洗，跟老太太和太太请了安，刚到这里一会儿，还没来得及跟嫂嫂说话。”

　　宋恒悦和阮清婉相处的时间不长，她又是妾室所出，在宋家没什么职位，之前在府中也没有太大存在感，所以和阮清婉并不熟悉。

　　结婚时阮清婉替她添妆，让她的妆奁鲜明体面，她一直记得这份膏泽，在见到阮清婉时，态度格外恭顺。

　　“一路辛苦了，前几日我才从湖州回京，缓了两日才好，你从江州赶回来，想来也有不适。”

　　简直是有点不舒服，但是老太太的寿宴，她哪里敢躲懒，虽然来这里也轮不上她们母女说话，但是不来就是她的错了。

　　宋恒悦微笑，“多谢嫂嫂挂怀，我还好。”

　　阮清婉在京中贵妇圈子里没有相熟之人，究竟她平时都很少出去，看来是宋钊文有意为之，不愿意让她结交友人。

　　她爽性与兰姨娘母女坐在一处，问起宋恒悦在江州梁家的日子，宋恒悦面露苦涩，阮清婉便知道她过得并欠好。

　　宋恒悦不多言，她也就不问了，她自己的婚姻都是一笔糊涂账呢。

　　叙话差不多了，便到了展示礼物的环节，也不知是谁起的哄，说是宋老夫人有个家中富贵的孙媳，为了她的寿辰，特意回了湖州备礼，想来是准备了难得的礼物。

　　原来一直缩在角落里聊天的阮清婉一下子就吸引来了无数目光，她轻轻打着扇子，温婉见礼，“祖母过寿，孙媳思来想去该准备什么礼物，湖州物产富厚，便着家中管事四处去寻，终于寻来了合适的礼物。”

　　她轻轻拍手，便有人搬上来一口大缸，众人围了过来。

　　太仆寺卿夫人孙氏笑道，“我当是什么好礼，结果是一尾鱼而已，听闻江南阮氏金玉满堂，家中祖母过寿，世子夫人便准备了这个？”

　　阮清婉淡笑回应，“阮家不外商户，再是用心经营也抵不外国库，杨夫人这是从哪里得出的结论？莫不是听杨大人说了朝中之事，便自行臆测，认为国库空虚了？”

　　孙氏吓了一跳，这几句话就给她安上了罪名，她倒是没关系，要命的是她竟攀扯自家良人，要是不否认，莫不是认了自家良人是个不分公私，将朝堂之事说给内宅妇人听的莽汉。

　　“你莫要乱说，我家大人从未曾在家中说起公务，我不外是赞你阮家富贵而已。”

　　阮清婉笑了，“那我便谢过杨夫人，只是杨夫人以后说话可要注意一些，今日也是各家夫人小姐都懂礼，也知道杨夫人的为人，自不会误会什么，可要是落入他人耳中，只怕还要生事呢。”

　　孙氏满脸通红，却无话可说，只得道，“多谢提醒。”

　　宋老夫人适时开口化解，“清婉，杨夫人也是美意，你不要误会了。”

　　阮清婉道，“我自知杨夫人是美意，只是有些话也要说明白，挑开了倒也没什么，怕的就是含糊不清，到时候传出什么欠好听的，恐惹祸根。”

　　宋老夫人总觉得现在这孙媳不似从前好管制，牙尖嘴利，总是能把她气得胸口不顺。

　　今日客人多，又有程阁老的内眷，她不欲在贵客面前闹得没脸，便也不再敲打阮清婉，而是问起她的礼物。

　　阮清婉道，“祖母请细看，这虽然只是一尾锦鲤，却是我差人寻了许久才寻来的，鱼虽普通，但是身上的花纹却不普通。”

　　闻言，众人都好奇起来，不由得凑近了些看。

　　那锦鲤鱼在浴缸中自在畅游，转了个身，露出尾巴底下的一块花纹来，看那形状，倒像个寿字。

　　阮清婉微笑解释，“锦鲤本就祥瑞，这鲤鱼身上天上寿纹，更是好兆头，寻到此物，我可是立即磕了三个响头，谢谢老天为祖母增寿呢。”

　　她朝着宋老夫人福了福身，“清婉以此礼恭贺祖母寿辰，以后就将锦鲤养在与寿堂，为祖母增寿。”

　　宋老夫人嘴角抽了抽，她知道阮清婉从湖州带了好几车的工具回来，想着自己的寿礼她总不能马虎，最近侯府花了许多钱，她虽有个私库，但是也不充盈，正好借着这个时机捞点儿工具。

　　可是也不知道这清婉是怎么了，往年家过节过寿，她送的都是奇珍异宝，再不济另有一叠银票，今年怎的弄了个带寿纹的锦鲤。

　　虽是个祥瑞兆头，但是这工具是能卖照旧能吃啊？

　　在宋老夫人看来并没有什么用处，只是这礼物又让人挑不堕落处来，这样的锦鲤可欠好找，你敢说她没有尽心吗？

　　她面上带笑，那脸却是笑得十分奇怪，阮清婉都怕她笑得面瘫。

　　杜氏也有五十来岁了，良人位高权重，儿孙又十分孝顺，她平日里不缺金银，就缺这样的新奇玩意儿。

　　于是她左看右看，认真夸赞道，“老夫人可真是好福气，有这等孝顺的孙媳，未来肯定寿比南山啊。”

　　杜氏这么尊贵的身份，当众夸了阮清婉，其余人就算是有心刺两句，此时也欠好开口了，纷纷说宋老夫人有儿孙福。

　　阮清婉顺利送了礼物，接下来也就不关她的事了。

　　这里的人她都不熟悉，不如和宋恒悦多说说话，她很快又要回去。

　　今日的寿宴忠义侯府花了许多几何心思，在程阁老的领导下，也算是办得风风物光，朝中大臣来了不少。

　　宋承阳平日里什么事都不管，今日倒是拿出了家主风范，带着儿子在前院待客，也是一切顺利。

　　中午宴席事后，在花园里摆了桌子聊天，阮清婉只听众人谈天说地，问到自己时才开口回两句。

　　不知怎的，说起了雍阳王。

　　阮清婉脑海中一下子便多了一抹红色，那个名震朝野的弄权王爷，前世也没见过两回，没想到重活一世，这么快就打了一回交道。

　　妇人们不懂朝堂之事，便费心起雍阳王的亲事来。

　　“听闻雍阳王最喜江南女子，京中贵女怕是挑不上眼，要否则为何迟迟不娶亲。”

　　身为江南已婚女子的阮清婉抬起了头，想不到铁血王爷另有这种嗜好。

　　她突然有点庆幸自己已婚，不至于和那王爷有什么牵扯。

　　幸好……

　　劈面一名妇人突然说道，“都说王爷早已心有所属，也许那人就是江南人氏呢，世子夫人来自湖州，先前可有所耳闻？”

　　阮清婉想得认真，突然被人点到，吓得手中的勺子都落了地。

　　“不……未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