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寿宴
一日已往，临水苑就变了样子。
盼儿先前以为夫人是要拿回管家权，殊不知她是盘算主意什么也不管了。
其实这样也好，不必再看人脸色，她只伺候了阮清婉半年，但也知道她平日里委曲求全，过得并不快乐。
这几日夫人脸上的笑容都多了，这才是真的兴奋。
只是夫人没有子嗣，恒久下去也是不行的，也不知道夫人作何计划。
她费心这些也没用，如今照旧先伺候好夫人要紧。
阮清婉坐着吃蜜瓜，小丫鬟翠柳进来说道，“商行的叶娘子来了。”
“快请。”阮清婉品茗漱口。
叶娘子是成伯的妻子，三十岁出头，人十分老练，平时也资助管商行的生意。
他们伉俪俩先前都是阮家的下人，厥后年岁合适，赵氏便替他们定了亲事，结婚之后依旧在阮家做事。
阮清婉出嫁之后，赵氏挑中他们两人来京中帮衬，就是看中了叶娘子性子泼辣，想着女儿要是有需要资助的，她能派得上用场。
只是阮清婉嫁进侯府之后就似乎和阮家失去了联系，叶娘子这三年就见过她两次，上一次已经是两年以前了。
今日进府送货，是叶娘子亲自带着人来的，先去跟唐氏说了一声，便来临水苑见阮清婉了。
她还带着两个丫鬟，提着四个竹篮，看那样子就很沉。
盼儿和陶玉资助去接，没料到竹篮那么重，竟差点儿摔个跟斗。
“许久未见叶娘子了。”阮清婉和她也很熟悉，见了面如同亲人一般。
叶娘子道，“小姐不召见，我也找不到时机来见，得了小姐的信儿，我兴奋了许久。”
阮清婉喜欢她爽朗的性子，几句话便被逗得笑了起来，“工具呢？”
“都在这里呢，小姐终于想起过问商行的账目了，这两日我盯着人整理，挑了要紧的先送来，小姐若想都看，明日再送进府里。”
阮清婉拿起账簿翻了翻，却是有些看不明白，她神色落寞，合上了账本。
家中世代经商，父亲和兄长一年里至少有三四个月在外跑商，阮家的富贵是他们用汗水换来的。
而她从小锦衣玉食，从不为生计烦忧，娘亲也心疼她，从不让她资助处置惩罚内宅琐事。
所以她嫁了人三年，却连账册都看不明白，她这般无能，哪里配当阮氏的巨细姐。
“小姐这是怎么了？”
阮清婉随即又打起精神，不会便学，总好过在这里唉声叹气。
“娘子可愿意教我看账本？”
叶娘子笑着说，“那有什么难得，小姐想学我一定好好教，小姐聪慧，只要在这上面多上心，很快就能驾轻就熟，只是小姐究竟已经嫁入高门，侯府规则森严，可愿意小姐接触市井之事？”
阮清婉道，“人生在世，要紧的是穿衣用饭，我是商户之女整个京城无人不知，侯府若是介意，当初便应该寻个官家小姐做这世子夫人。”
叶娘子已从良人口中听说小姐回湖州的事，推测是与世子过得不如意，忠义侯府待她并不如坊间传的那样好。
既如此，那便怎么开心怎么来了。
她笑了笑，“那我就用心教，之后我隔日进府，可方便？”
“虽然好。”阮清婉说道，“不知是不是延长了娘子的正事？”
“我和良人都是阮家的仆从，得老爷夫人信任，来京中帮衬小姐打理生意，小姐的事即是我的正事了。”
阮清婉微笑，“我是个蠢顿的，幸亏有成伯和娘子为我筹谋，才没有让商行生意败落，反而蒸蒸日上。”
这一学就学到了太阳西斜，叶娘子该回去了，便将账册留下，让阮清婉翻看。
“有什么不明白的，大后日我来时为小姐解答。”
后日是宋老夫人寿辰，就算是做做样子，阮清婉也得出去待客，自然没有时间学管账。
这一晚阮清婉看到很晚都还不愿意歇，原先以为这账册不外是把日常流水纪录其中，认真学了之后才发现那么多门道。
优秀的账房，一眼便能看出账目中的错漏，又能看出盈亏，以及生意是否可行。
夜深了，陶玉捧来安神茶，“夫人该睡下了。”
阮清婉打了个哈欠，“这管账格外有意思，叶娘子这个老师我是跟对了。”
陶玉说道，“再是有意思也得顾着身子，平常这个时辰早就睡了，今日竟还熬着。”
阮清婉一笑，“好，这就去睡。”
越日依旧是在家里看账目，到了二十二那日，阮清婉命人挑了一身富贵又不失庄重的衣裙，搭配着几样钗环，切合她侯府世子夫人的身份，又不那么醒目，大方得体。
时辰差不多了，她才去了与寿堂待客。
今日来了不少达官显贵的眷属，宋老夫人一袭暗红织金裙，头戴镶翠玉抹额，十分贵气。
她由人扶着出来落座，笑容辉煌光耀，礼数周到地接待着前来恭贺的贵族女眷。
今日来客中，最为尊贵的即是程阁老的夫人杜氏，程夫人带着儿媳和女儿一同前来，宋老夫人客气见礼，十分敬重。
而唐氏今日妆扮得更是贵气逼人，头上金光闪闪，那双手的镯子怕是要坠得她手腕疼。
阮清婉来了之后给众人见礼，随即便在一旁寻了个座，并不计划多话。
她四处看看，竟在不远处看到了宋恒悦，这是宋钊文的庶妹，已经出嫁两年了，阮清婉竟不知她也来了侯府。
宋恒悦是兰姨娘所出，在府中谨小慎微，两年前出嫁，唐氏只给她备了单薄的妆奁，照旧阮清婉看不外去，以嫂子的身份又添了不少。
其实现在想起来，唐氏就是这个目的。
她身为嫡母，庶女出嫁妆奁太过寒酸她脸上也欠悦目，但又不愿意从府库出银子，便做出个寒酸的样子来，让阮清婉慷慨解囊。
宋恒悦嫁去了江州，离湖州不远，没想到为了宋老夫人的寿宴回来了一趟。
她正在跟兰姨娘低声说话，两人在角落里很没有存在感，旁边还随着八岁的弟弟宋钊阳。
“小姑何时回府的，我竟没有听说。”阮清婉轻笑着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