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佟家的聘礼
佟昭儿有点不乐意：“此事应当是你们男方找了媒人主动上门，而不是让我怙恃一趟趟往阜城跑吧？”
“我这只是为了周全你们两人的名声，想着一切从简，就不铺张大办了。
日后回京，就说你们早就在阜城结婚了。免得太过招摇，传得沸沸扬扬的，被人戳脊梁骨。”
佟昭儿一听就不干了：“女人一辈子就嫁这一次人，哪能搪塞了事？否则跟纳妾有何两样？我乃是将门千金，当初良姜是怎么进门的，只能更好，不能差分毫。”
方老太太话里有话道：“当初良姜结婚，因为乘煦要进京，也是一切从简的。而且，人家也没要什么聘礼，反而陪送了那么多抬妆奁与银子。”
佟昭儿又不傻，岂能听不出她的言外之意？
绵里藏针道：“就是因为良姜家里赔钱嫁女儿，所以过门之后才被婆家轻贱。轻易得来的工具总是不被珍惜。这是前车之鉴，我不能不吸取教训。”
她寸步不让，噎得方老太太直翻白眼。
女儿尚且如此难缠，佟夫人那里更不用说了。
一个填房而已，孩子都生了，还拿自己当黄花闺女呢。等你嫁进门来，我再给你好生立规则。
两日后，方老夫人与方乘煦收拾得焕然一新，带上各色茶礼，去了一趟将军府。
天色未亮就启程出门，直到繁星满天才回来。
方乘煦低头丧气，就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方老太太则阴冷静脸一言不发，回府就回到自己院子躺下了，长吁短叹的，就连晚饭都没吃。
于妈揣了一捧干果出去，一会儿回来，一脸的兴奋。关上门就神秘兮兮地问良姜：“你可知道，佟家狮子大开口，要了几多聘礼？”
良姜已经洗漱完毕，正靠在榻上翻账簿。
听到于妈的话，头也不抬，漫不经心隧道：“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于妈拔下头上簪子，帮她将烛心挑起，又倒了一盏茶递过来，刚刚竖起一根手指头，痛快隧道：
“佟家直接给了方老夫人一张聘礼清单，聘金八千两，绸缎二百匹，金饰银器四箱，翡翠如意两柄，这还不算其他杂七杂八的糕饼三牲，茶叶帖盒！”
于妈说得夸张，良姜微眯着眸子，也只淡淡地说了一句：“多吗？”
“不多，在上京哪个富朱紫家娶妻也不比这少，更遑论是将军府。”于妈咽下唾沫：“可足够方家喝一壶的。”
良姜笑笑：“人家方家自己乐意。更况且，到时候将军府的陪嫁一定也是不少的。”
“话是这么说的，老夫人自己也知道，空手套白狼是不成了，正愁得唉声叹气呢。”
良姜合拢了账簿：“那她应该很快就来找我了。”
果真如良姜所料，第二天一早，刚用过早膳，方老太太就登门了。
她昨夜一夜翻来覆去地没睡好，精神有些恹恹的。
良姜对她挺客气，将她请进屋里：“方老夫人的面色瞧着不太好，可是哪里不舒服？”
方老太太对于佟昭儿聘礼一事绝口不提，不想被她笑话，只是捂着心口道：“昨日跑了一趟上京，来回颠簸，回来就累得心口疼。”
“我母亲给您配的药可吃了？”
“吃了，这次怎么就不怎么收效呢？上次我跟你说的那种药你可帮我问了？”
良姜颔首：“昨日我出门跑了一天，总算是有点眉目了。只是，听说也只有十粒而已，价钱高的令人咋舌，我一口就拒绝了。”
方老夫人一听，马上就来了精神：“再贵总要有个价儿吧？”
良姜冲着她晃了晃巴掌：“说出来能吓您一跳，五百两银子一粒呢！他怎么不去抢钱呢？我其时从他手里买的时候，也只八十两银子一粒。”
方老太太简直吓了一跳：“这么贵？金子做的吗？”
“那人说这药出自于名家之手，又是失传秘方，现在有价无市，只怕世间也仅存这几粒了。
就这价钱他还舍不得全都脱手，要留一半要害时候敲人竹杠呢。
我算了算，五颗药丸的话就是两千五百两，依照方府现如今的境况，也是吃不起的，就一口谢绝了。”
方老太太心里合计，一粒药丸五百，那京城神医以千两接纳，自己一转手就净赚一半。若是十粒药丸全部买下，净赚五千两，佟昭儿的聘礼基本就有着落了。
她装作一脸为难，犹豫片刻，对良姜道：“谁让我指望着这药救命呢！也只能听凭人家拿捏，你帮我再问问，若是我要两粒的话，还能不能自制一点？”
良姜一愣：“一千两啊？人家要现银的。”
“实在不行，我就再卖几亩地。”方老太太咬牙跺脚，完全一副豁出去的样子。
良姜颔首：“看在老夫人你以前对我还算亲厚的份上，我就再跑一趟，你在贵寓等我消息吧。”
方老太太笑得十分慈蔼：“老夫人长老夫人短的，我听着格外心酸，照旧喜欢你叫我母亲。”
良姜低垂了头冷笑：“我如今已经不是方乘煦的妻子了，再这样叫不合适。”
方老太太猛然间，似乎想起了什么，一个新的想法冒出头来，在心里酝酿。
她笑眯眯地拍着良姜的手：“我总觉得，咱娘俩的缘分还没有尽呢。不说了，你先忙去，我等你消息。”
良姜应着，付托于妈：“备车，我要出去一趟。”
主仆二人简朴收拾收拾，便出了方府。
却没有注意到，一道偷偷摸摸的身影跟在马车后面，如影随形。
仁和堂。
钱掌柜客客气气地送走了良姜，美滋滋地摸摸胡子，转身正要回去，被人叫住了。
“掌柜留步。”
钱掌柜扭脸，见一位面皮儿白皙的老太太在下人搀扶之下，从一旁马车上下来，径直冲着仁和堂走过来。
掌柜瞧着老太太眼生，楞了一下：“这位老夫人是要抓药吗？”
老太太颔首：“想跟掌柜寻一味药，不知道仁和堂可有？”
掌柜自得道：“老夫人您是来对了地方，整个阜城，从南到北，就我们仁和堂药材最全。”
老太太“呵呵”一笑：“我说的这味药丸，漫说阜城了，只怕上京都欠好找，叫救心丸。”
掌柜一怔，上下审察老太太：“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这里有救心丸？”
老太太自得道：“阜城方家。”
掌柜名顿开：“原来是方老夫人，巧了，您儿媳妇刚走，她已经给您定了两粒儿，让我千万给您留着。”
方老太太颔首：“我听说这药可不自制，这孩子真舍得给我花银子啊。”
“可不是！”掌柜赞同：“四百两银子一粒呢。”
方老太太鼻端轻哼，就知道，这女人嘴甜心毒，不会放过这次剥皮的时机，一粒药还赚自己一百两差价，多亏自己留了一个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