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瓶宏宝莱。”
“两块四。”
舒白付完钱,用冰箱上挂着的启瓶器撬开铁皮盖子,随手丢进垃圾桶,临走抽了两根彩色塑料吸管。
“喏。”
她把荔枝味的插好吸管递到叶梦华面前,又把另一根吸管插进剩下那瓶橙子味汽水里。
八月中,蝉鸣未歇,热气也未消。两人顶着食堂用饭吃出的一身汗,靠在小卖部房后的荫凉里喝冰汽水吹风。
常言道,背靠大树好纳凉。舒白特意挑了棵又高又大的,拉上叶梦华那个目瞪口呆的一起享受。
“这西大门怎么封上了啊?”
远远看已往,大门上缠的一圈圈铁链像黑线上突起来的结。
“似乎是校长特意找人算过,这片风水不太好会影响考运之类的,高考前两天紧急封起来的。”
“风水欠好?”
舒白扭头看了看小卖部的牌匾,看来应该不影响财运。
“神神叨叨的,谁知道呢。”
半瓶下肚,老规则两人胳膊打结交流剩下的半瓶饮料。
“嘴嘴嘴,你能不能看看我,吸管都快怼我鼻孔里去了。”
“哦哦。”
叶梦华举起玻璃瓶,瞄准吸管怼进舒白嘴里。转头觉察哪里不太对,又扭头回去仔细看。
“看我干吗?”
某人被盯得心里直发毛。
“等等,我才发现,你今天怎么戴眼镜了?”
舒白上下眼皮一碰,顿感大事不妙。
果真,乐成嗅到一丝八卦的气息的叶梦华狗皮膏药一样贴了上来。
“你差池劲,老实交接。”
“忘了摘了,就是,没有此外。”
“不信,你忘了戴比忘了摘时候多得多。”
“所以说是小概率事件嘛。”
“绝对没有这么简朴。”
“真就这么简朴。”
“不信,舒白,你绝对有事瞒我。”
“……”
某华死死追在某白身后问东问西,而某白也是左拐右拐死死不愿松口。
-
从食堂出来,于子夏摸了摸兜里剩下的零钱,三五张毛票,也不知道够不够。
晕头转向在校园里兜了一大圈,于子夏总算是摸到了西门小卖部门口。
原来还怕钱不够结账的时候吃瘪,所幸小卖部每个商品货架上都贴心用小纸条粘了价钱。
精挑细选事后,于子夏挑了一根身分表看起来最洁净,价钱也最贵的火腿肠。
“一块二。”快要花掉了她一顿午饭钱。
“谢谢。”
距离放学已经快一个小时,住宿生到了午休时间,校园里只有寥寥可数几个不回家的走读生还在游荡。
清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光影在地上变来变去。
于子夏静静蹲在距离猫窝一米外的地方,没有上前。
这只叫七月的小橘猫,貌似睡着了。
回到教室,那两只也睡着了。
其实,面对陌生的人或事物,她总不愿迈出第一步,尽可能逃避一切交集,逃避一切交流相处。外人看她也许是个冷漠难相与的主,但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这是她的性格,也是她的掩护色。
没有相遇,也就不会有划分。
于子夏轻轻拖动椅子,揪出最头疼的化学卷子开始刷。
于子夏小时候并没有午休的习惯,但由于高中课业紧张,为了淘汰上课犯困次数,最终照旧逼着自己阖上眼睛数羊,再不济厥后直接写化学卷子,写着写着总能睡着。
天气本就闷热,外加放学后天花板的大页风扇也不事情,保持一个姿势趴在木头桌上睡太久就容易热得人发懵。
舒白属于睡觉不老实,晚上睡觉在床一头,第二天早上起来发现自己睡在床另一头的主。
她不停地调整睡姿,左边胳膊枕麻了就换右边,最后又觉得蜷着胳膊堆汗太热,直接把右胳膊抡直伸了出去。
于子夏睡觉浅,后背莫名传来一点温热,
刹那间扰得她心脏扑通扑通加速。
同时,她又不敢动,怕搅了身后人的清梦。
于是她保持着当前的姿势,一直睡到某人被来上课的人群吵醒,而某人却对此一无所知。
“今天值日生呢?去把楼下继续区扫一下。值日组长?”
班长戴煜,在线摇人。
“这儿呢!马上去。”
舒白似梦非醒,起床气还未发作就被叶梦华一手掌无情抹杀在摇篮中。
“林妹妹亲自下的旨,快走吧,别哼唧了。”
下午一共四节课,一节英语一节化学,余下两节课依然是自习。
收拾完值日区,一行人提着扫把猛冲到门口,发现老师还没来,团体长舒了一口气。
结果刚踏进教室半只脚,猛然惊觉胡晓婷在后排猫着,放下的心一下子又提到嗓子眼。
时间倒退回两分钟前。
胡晓婷踩着小高跟凉鞋,啪嗒啪嗒进了教室,脸上带着一种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我上午批作业的时候发现一份作业,字写的特别悦目,但是我没有在咱们这几个班里见过。这位同学的名字叫,于子夏,是咱们班新转来的吗?”
于子夏正忙着争分夺秒结尾中午那张化学卷子,不成想一屋子眼睛突然全都齐刷刷朝她飞过来。
于子夏不明所以,乖乖地停下笔,有点不知所措。
不会吓到这孩子了吧?胡晓婷甩甩手示意其他人课前温习准备提问,自己则踩着小高跟嗒嗒往教室后排钻。
“子夏是吗……”
时间再次回到两分钟后。叶梦华站在胡晓婷身后默不吭声,从她现在的视角看,一个娇小的身影盖住了她的去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行,那就先这样,好好干,子夏同学,我相信你。”
“谢谢老师。”
“不客气~”
对话戛然而止,后面那位呲个大牙正乐前面这位无家可归,结果一下子就被胡晓婷抓包。
“小舒同学这么开心啊,昨天课上讲的都市啦?来,我考考你,adaptive。”
K.O。
两个字母现在魔鬼般在她空空如也的脑袋瓜里3D围绕播放。
“下一个,前面,reveal。”
叶梦华屁股刚挨上椅子,转眼间又被迫离开。
“同桌,pertain to。”
面对这种惊心动魄的提问方式,于子夏毫无准备,大脑险些瞬间自动清空。
“属于,属于,属……”
身后,断断续续传来提醒。
“属,属于。”
“大点声音,子夏,老师这里听不清。”胡晓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讲台。
“属于,属于……”
身后人低着头,冒充漫不经心地翻了翻桌上的卷子。
原来没什么掌握的于子夏顷刻有了底气。
“是,属于的意思。”
“好,坐下吧,前边同学,now and then?”
上课从没搞过小行动的于同学第一次破例。她把手贴在背后,鸠拙地把一张小纸条一点点推到舒白面前。
趁着胡晓婷低头看试题的空隙,舒白伸手展开纸条。
谢谢你,同学。
同学?如此别扭的称谓弄得舒白哭笑不得。
她抬眸看向眼前这个认真听课只留给她一个侧脸的新同学,嘴角不自觉微微扬起。
想了想,舒白拿起笔,在纸条下边跟了一句。
不客气,小夏同学。
胡晓婷授课虽然有点费心脏,但胜在讲的都是干货,节奏快。
“下课吧,上节课小本提问没过的同学可以来楼道找我背。课代表把这节课不外的名单给我,下节课上课之前再来找我。”
教室里又变得喧华,于子夏有那么片刻的模糊,一节课居然这么快就已往了。
“小白,吊水去么?”
“走。”
见眼前人起身让座,舒白突然萌生心思。
没怎么见她喝水,也不知道她知不知道水房在哪里?
“子夏,要一起去吊水吗?”
某人刚要开口,现下只好悄悄握拳,忏悔晚了一步。
“不用了,谢谢。”
这份熟悉的拒绝,完全意料之中。
“好的。”
叶梦华抿抿嘴唇,拉上舒白走了。
两人走后,于子夏默默拿出桌斗里的罐头瓶,快速灌了一口。
这么粗笨的罐头瓶,怎么配与漂亮轻盈的磁化杯保温杯一起泛起。
罐头瓶又默默被放回桌斗里。
“我照旧头一次遇见脾气这么离奇的。”
用离奇二字形容女孩子,叶梦华的话,舒白不敢苟同,却也找不出其他词取代。
吊水回教室路上,隔邻一班杨正凯正巧抱着卷子走出来,看见舒白后直接朝她走过来,手里卷子一股脑塞到她怀里。
“正好,你们班的化学作业。”
“你……”
没给她任何吐槽时机,杨正凯丢下一句别忘了第八节课的训练,拍拍屁股走人了。
舒白望向他的背影没好气地嘟囔了句。“这么快就撒手人寰。”
叶梦华在一旁憋笑,这四个字是用错用对,那真欠好说。
化学老师是个地中海老头,或许照旧年级部主任级别,一节课平均下来,每次讲不到几分钟就要接一个电话。
最后一分钟,小老头直接接着电话走了,讲桌上平铺开来的教案试题则被轻车熟路的课代表简朴收拾后送回了楼梯拐角处主任办公室。
于子夏无心喧华,扯出化学作业开始做。
第一节自习下课,后门响起一个嘹亮的男声。
“老九,走了!”
“来了!”
舒白划拉完试卷大题最后两笔,拽上书包就从后门猴儿似的窜了出去。
身后座位空空如也,于子夏只敢转头看,却不敢问。
回到大院,那两个还没有回来。
“小夏,你去屋里把水舀子给妈拿出来。”
“好。”
“哎,我听火山说下个月吉平要举办第六届中学生运动会,你参不加入?”
“往里倒水,对。”
“似乎是有这么回事,连姐那时候貌似提过两嘴,我没太在意。”
“够吗?”
“那就是了……你们体育队这样天天练的,不得拿个第一回来。”
“够够够,接着倒。”
“你听你这话,此外学校也有体育队啊。”
“横竖我觉得此外学校肯定不如你们,你说这次奖品会是什么啊?一箱宏宝莱?照旧”
叶梦华还美滋滋陶醉在自己想象中,突然被走在前面的舒白撞飞往退却了一步。
“干吗呢你?”
“不是,咱俩是不是走错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