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参见太后

　　“不必谢朕。”姬怀瑾不自然地别开了视线，说得颇有几分口是心非，“既与你相助，朕自该护你周全。”

　　“嗯。”桑芸姝压下心中的异样，转身便离开紫宸殿。

　　殊不知，她前脚刚走，后脚高屋建瓴的帝王被望着她远去的身影失了神。

　　“来人。”姬怀瑾回过神来，轻声一唤，便有一道黑影落下，“你去给褚贵妃带个话，让她一炷香之后去慈宁宫走一趟，将桑小姐从太后宫中带走。”

　　“是。”

　　慈宁宫。

　　“太后娘娘，定王妃已经在殿外候着了。”

　　孟太后徐徐睁开了眼，一双凤眸紧紧地盯着殿门，“让她进来吧。”

　　“臣媳参见母后，母后凤体安康。”这位孟太后可欠好搪塞，桑芸姝恭顺重敬地行礼，让人挑不出半分差错。

　　“你另有脸来见哀家！”孟太后一声呵叱，将手中的茶盏重重放下，“昨日入宫谢恩，你为何不来参见哀家？”

　　“母后恕罪。”桑芸姝尽量压着心中的怒气，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缓和些，“昨日王爷带臣媳参见过陛下便离开了，臣媳未有母后召见，又不敢擅自在宫中走动，只能先行回府。”

　　孟太后被将一军，面色越发阴沉，“那今日哀家召见你，你为何还敢推辞？”

　　“臣媳受王爷所托，入宫找陛下请旨，是以不敢延长。”

　　桑芸姝简直想喊冤。

　　天知道她才刚出紫宸殿，就被太后的人截住，径直带来了慈宁宫。

　　她一刻都没敢延长，都来得这么实时了，太后要居然还能挑刺。

　　孟太后冷哼一声，反问道：“如此说来倒是哀家冤枉你了？”

　　“臣媳不敢。”

　　“你既是为了昱儿入宫请旨，就先起来罢。”孟太后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端起茶盏撇去茶沫，看似问得漫不经心，“哀家召见你也没旁的事，不外是想找你问问昱儿与你妹妹的情况。”

　　这话桑芸姝算是听明白了。

　　合着孟太后是收到消息来探自己口风了。

　　“回母后的话，臣媳妹妹与王爷情投意合，在府中……恩爱，为众人所知。”

　　嗯，她已经尽可能将事情说得很委婉了。

　　“你妹妹能得昱儿欢心是好事。”孟太后直勾勾地看着她，“你是昱儿的正妃，理当打理好后院，让定王府子嗣绵延。”

　　“臣媳谨遵母后教诲。”桑芸姝面上敬重，心里却有无尽的吐槽。

　　她肯定会照着太后交接的，争取做到让定王府子嗣绵延到——完全没有。

　　“让你入宫请旨，你可曾怨恨过昱儿？”

　　桑芸姝保持着缄默沉静，没有回话。

　　孟太后都将话说得这么开了，摆明了是要敲打自己，她又何须去参言呢。

　　果真，下一秒就听见孟太后慈祥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昱儿与你妹妹不外是一时郎情妾意，情难自抑，往后有了子嗣，你也算是嫡母。”孟太后顿了顿，语气有些意味深长，“昱儿乃是当朝定王，等他日加封，自然也少不了你的那份。”

　　啧，不愧是狗渣男的母亲，把篡位都说得如此清新脱俗。

　　“不外——”孟太后话锋一转，又蓦地变得严厉起来，“桑氏，让你入宫一趟，你为何敢向昱儿索取银两！”

　　原来绕了那么大一个弯子，在这等着她呢。

　　桑芸姝爽性地跪在地上，“母后明鉴，是王爷怜惜臣媳，愿意给臣媳些黄白之物以作傍身之用。”

　　“厮闹！”孟太后恼怒地指着她，“匹俦一体，你已是昱儿的正妃，还不……”

　　“太后娘娘这里好生热闹，倒是臣妾来迟了。”说话间，一位身着明黄广绣凤凰牡丹宫裙，鬓边斜插支凤凰展翅步摇的女子款款走来，也不行礼，就那样直直地挡在了桑芸姝身前，与太后坚持。

　　“褚氏，未经通传，你竟敢擅闯哀家寝殿，你可知罪！”

　　褚贵妃微微拂了拂身，话语间带着几分挑衅，“臣妾给母后见礼，母后大人不记小人过，定不会责怪臣妾。”

　　孟太后气得站起了身，从高处俯视着她，警告地说道：“褚氏，别以为你是天子的贵妃，哀家就不敢动你。”

　　“臣妾也没什么过人之处，不外是从小蒙受家中痛爱，入宫后又蒙陛下宠幸而已。”褚贵妃摊了摊手，“母后大可随意处置臣妾。”

　　褚贵妃这话一说，孟太后的脸色成了变色龙一般，由黑转红再变得铁青。

　　她从先帝时就是继后，掌管后宫多年，如今又成了太后，这照旧她第一次被区区一个贵妃顶嘴。

　　偏偏她暂时还动不得褚贵妃。

　　就凭褚贵妃背后立着的是天下文臣代表的褚丞相，是她昱儿拼命拉拢的工具，她也得给眼前这位褚贵妃几分薄面。

　　想到此处，孟太后不由压下心中的怒火，尽量平和地问道：“褚氏，你究竟是想如何？”

　　“臣妾也没什么此外意思。”褚贵妃往前走了两步，微微抬头看着孟太后，一字一句道：“臣妾不外是看定王妃合眼缘，想带她回长乐宫闲聊叙话而已。”

　　“你想将她带走？”孟太后指着她身后的桑芸姝，高声拒绝道：“哀家不……”

　　褚贵妃抬了抬手，径直打断了她的话，“母后向来宽厚仁慈，待臣妾甚好，想必也不会拒绝臣妾的这点小请求吧？”

　　“哀家自然是……”

　　“那臣妾就多谢母后膏泽了。”褚贵妃又一次绝不客气地打断了孟太后的话，转过身去向桑芸姝伸出了手，“定王妃，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谢过母后？”

　　桑芸姝一抬眸便看见了泛起在自己面前的这双玉手。

　　前世也是褚贵妃向她伸脱手，为她解了围……

　　泪水在她的眼眶里打转，她扶着褚贵妃的手起身，面向太后行了个礼，“臣媳谢母后膏泽。”

　　“那本宫与定王妃就不在此打扰母后休息了。”

　　话罢，还不待孟太后继续说什么，褚贵妃拉起桑芸姝就往外走。

　　一直等到走出慈宁宫很远，周围没什么宫女，褚贵妃才松开了她的手，从衣袖中取出一方锦帕递给了她，“桑小姐擦擦泪水吧，宫中人多眼杂，比不得外面。”

　　桑芸姝接过锦帕，终是忍不住滑下了几颗泪珠，有些哽咽，“臣妇谢贵妃娘娘刚刚脱手相助，娘娘之恩……”

　　“你不必谢我，我不外也是受人之托而已。”褚贵妃撅起嘴，像是吐槽又像是诉苦，“我原来还在长乐宫午睡，结果便被派来将你带走。”

　　说到这，她不由得将桑芸姝上上下下审察了个遍。

　　她照旧第一次见姬怀瑾那个魔王那么在意一个女子，也不知这位定王妃有什么过人之处？

　　桑芸姝被她看得不自在，赶忙道：“陛下与贵妃娘娘之恩，臣妇无以为报，愿……”

　　“你不必同我那么客气，也不必称我为娘娘。”褚贵妃连连摆手，“我闺名婉华，往后你唤我闺名即是。”

　　她可不敢在那个魔王看上的人面前摆贵妃架子，否则被那人知道了还不知要部署她去当几多次恶人。

　　褚婉华见她情绪平稳了些，便道：“你现在不宜出宫，我已当着太后说要与你叙话，你且先去我那长乐宫坐坐吧。”

　　今日事发突然，她没来得及寻个合适的理由就强闯了慈宁宫，孟太后现在不外是念在她身后的褚家暂时收手，但对她与桑芸姝的关系恐怕已经生了疑心。

　　“谢娘……”话才刚刚出口，桑芸姝就意识到了差池，连忙改口，“多谢婉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