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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袖

第十六章 大成朝的大谢幕

鸳鸯袖 昆明佬 10436 2024-04-15 14:34:37

  大成帝国国都的北面,由永平、遵化、滦州和迁安四城拱卫。

  大真军突然借道蒙古,从北方势如破竹,向永平四城提倡了攻击。

  永平城守城将军站在城头指挥士兵们抗敌。

  一名军官急遽跑上来。

  军官:“将军,滦州、迁安、遵化都已被大真军攻占。”

  将军叹了一口气:“唉,没有徐大人指挥,各部完全脱节不能呼应。这城怎么守得住?”

  大真兵蜂拥而至,奋力攀爬。守军尽力反抗。

  大真军以绝对的人数优势攻入城里。

  守军溃败。

  如今这位天子是大成国最为勤奋的天子,夜已深,他还在灯下批阅奏章。

  一名太监进来禀报:“陛下,张琛求见,说是有紧急军情。”

  天子:“叫他进来。”

  太监走到门口,示意张琛进来。

  张琛来到案前跪下:“臣张琛给陛下请安。”

  天子:“起来吧。”

  张琛起身站立:“谢陛下。臣有紧急军情奏报。”

  天子:“说吧。”

  张琛:“大真军突然绕道蒙古,与蒙古军协力,自北面南下,攻破长城,现已攻占永平、滦州、迁安、遵化四城,直逼京畿。”

  天子大惊失色:“直逼……京畿?那还得了?”

  张琛:“臣等已紧急调动京畿四周所有军力拱卫京畿。可是军力有限,还须多调些兵来,否则京畿难保啊。”

  天子沉思片刻。

  天子:“马上拟旨,调唐玉良勤王。务必收复永平四城,以解京畿危局。”

  张琛:“遵旨。”

  清明时节,细雨蒙蒙。呈县郊外的山坡上草木茂盛,生意盎然。有几只猴子跳来跳去,嬉戏于树枝间。

  唐玉良和唐民率牛祥、张凤儿,另有唐屏的夫人,唐翰的夫人,以及唐翼、唐拱、唐佐在唐葵和夫人的合墓前跪下磕头。旁边另有唐屏和唐翰的衣冠冢。

  唐玉良在祈祷:“父亲,母亲,二位哥哥,我和四弟带着孩子们来看你们了。我们都还好,孩子们都很争气,孝顺懂礼,为人正派,知书达理,身心康健,咱们唐家和牛家后继有人。恳请父亲和二位哥哥保佑全家安康。”

  众人起身。

  孩子们在旷野上奔跑嬉戏起来。

  张凤儿和二位夫人追着照顾孩子们。

  唐玉良和唐民席地而坐。

  唐玉良:“一回抵家乡,就会想起小时候的事来。唉,我们那时候太顽皮了,让父亲母亲费心劳神啊。”

  唐民:“姐姐,你知道吗?小时候我想,长大后要长得比姐姐高。可现在,都快老了,照旧比姐姐矮一个头。”

  唐玉良笑了。

  他们回到儿时的家里。

  张凤儿和李嘎妹带着牛万年和牛万春在庭院里玩耍。

  堂屋里,唐玉良和司空晓、唐民、牛祥坐在一侧,另一侧坐着呈县知县和几位官员。

  唐玉良说:“知县大人,今天请您和列位大人来家里坐坐,一来是要谢谢列位。我和哥哥弟弟们一直不在家,多亏列位的照应,让先父能够安度晚年。二来,我分兵一万驻守呈县。还请列位给予协助。”

  知县说:“唐夫人,说到令尊,他老人家是本县的骄傲,学识渊博,品德高尚。我们照顾不周,很是愧疚。您虽然离开家乡多年,却还记挂着家乡父老,着实令人钦佩。您派来的兵,我们一定当做自己的子弟兵,全力配合。请放心。”

  一名传令兵急急遽进来陈诉:“陈诉,有紧急公牍。”

  唐玉良接过公牍来看。看完后轻轻叹了一口气。

  唐玉良:“刚刚安宁了几年,又要出征了。”

  司空晓问:“怎么?是朝廷又来军令了?”

  唐玉良说:“是啊,大真国攻占了永平等四城,直接威胁到京畿。天子诏令勤王。还要我们自筹军饷。”

  知县说:“朝廷怎么连军饷都拿不出来了?唉。竟然要唐夫人自筹军饷,本县也尽力筹集一下。”

  唐玉良说:“多谢大人!那么,司空先生,您资助呈县做一下布防。四弟,你和悟远师傅留守石城。我带祥儿和凤儿出征。”

  唐玉良和牛祥、张凤儿率军赶到了永平城外。

  唐玉良说:“这城墙已经破坏了,可以直接攻城。祥儿,你带五千人攻北门;凤儿,你带五千人攻南门;我带五千人攻东门,余下五千人作接应。”

  牛祥问:“西门不管了吗?”

  唐玉良说:“不管,给他们留一条退路。他们要能早点退出去,也免得死更多的人。”

  牛祥大叫:“左队跟我来!”

  张凤儿喊:“右队跟我来!”

  牛祥和张凤儿各率队分兵而去。

  唐玉良高喊:“前队,跟我冲!”

  唐玉良率五千人朝城门冲去。

  士兵们用长枪连接成串,一点点勾着城墙上的弹坑挂到城墙边缘,唐玉良亲自拉着长枪攀上城墙,一跃翻进去,取下背上的长枪与敌兵拼杀。

  大真兵不愿恋战,从西门逃出。石城兵也并不追击。

  一场攻城战很快便结束了。

  唐玉良、牛祥和张凤儿在城中汇合。

  牛祥:“这些大真军似乎并不想死拼,打几下就跑了。”

  张凤儿:“对,这个仗打得很轻松。”

  唐玉良:“他们远远地从蒙古绕道而来,没有后援,又打不进京畿去,所以不敢恋战吧。”

  牛祥:“我们现在该做什么?”

  唐玉良:“先休整。等接替防守的军队到了,我们就回家去。”

  张凤儿:“母亲,您去县衙休息吧。我俩去安置各人。”

  唐玉良:“好吧。叫士兵们别扰民。”

  唐玉良上马离开。

  牛祥和张凤儿指挥士兵们就地休息。

  先前弃城跑了的永平县令、县丞和几位绅士回到城中,马上前来拜会唐玉良。

  县令:“谢谢唐将军实时赶到,收复这永平城,解了京畿之围。本县令代全县父老乡亲谢谢唐将军大恩!”

  唐玉良:“我只是奉天子诏命尽了一份职责而已。列位无须谢我。”

  县丞捧了几颗核桃呈给唐玉良:“唐将军,这是当地特产的石门核桃。与别处的核桃纷歧样,个大、仁丰、皮薄。我们预备了三大车,特意犒劳唐将军和三军将士。请将军笑纳。”

  唐玉良:“多谢。我就代将士们收下了。”

  牛祥和张凤儿率几名亲兵骑马来到城外青龙河滨。

  牛祥:“这河水好清啊。”

  张凤儿:“你是想下去游一会儿?”

  牛祥:“你呢,走,咱们一起下去游。”

  张凤儿:“我一个女人家,怎么能这么放肆?”

  牛祥付托亲兵们:“下马。你们在这里守着,脸朝外,不许偷看!”

  牛祥问张凤儿:“这样可以游了吧?”

  张凤儿笑道:“好,可以游了。”

  牛祥和张凤儿下马,脱去外衣外裤,携手跳下水。双双在河里自在地游戏。

  一名亲兵偷偷地转头看了一眼,笑了。

  因勤王有功,天子特意在皇宫平台上召见唐玉良。

  天子坐在龙案后面的龙椅上,唐玉良坐在下首一把凳子上。

  天子说:“前些年,唐将军抗击大真军居功甚伟。现在收复永平等四城,将军又立大功。以一位女子之躯,却建设了男子也难以成就的功勋。”

  唐玉良:“谢陛下夸奖。”

  天子问:“唐将军,此次立了大功。希望获得什么样的赏赐啊?”

  唐玉良说:“臣不求什么赏赐。只是士兵们远程奔袭作战,甚是劳累。只望能尽早回家休整。”

  天子:“好,不出一个月,换防的军队就会到达。将军可以先行回乡,你的戎马待换防的一到,就可以班师了。”

  唐玉良答:“是。”

  天子问:“将军,这辽东防务应当如何结构?朕想听听你的想法。”

  唐玉良答:“战局瞬息万变,恐怕难有定则。臣据实禀报。其一,大真国如今已控制住其各个部落的内斗,而呈上下一心之态。其伪帝可统一调治军力、粮草及装备。实不行轻视。其二,大真国善用骑兵。辽东阵势多平阔,利于骑兵纵横。我军须多设鹿角坑、拦马杆等装备,以阻碍其骑兵攻击。其三,大真国已拥有大炮若干。在攻守中先以大炮开局,颇具威力。不外,其大炮有早先从我军手中俘获的佛朗机大炮,也有自东极国购置的东极炮。却经受不住连续地使用,连续开火,则炮管炸裂。均不如我朝自行制造的大炮牢靠。我们只要装备足够的大炮,既可占据优势。此外,还须选拔一名有才气的上将统筹指挥,才是恒久之计。”

  天子说:“是啊,要有徐崇那样的上将方能御敌。可惜那徐崇却犯下了叛国之罪。”

  唐玉良说:“陛下,用人不疑啊。臣觉得徐崇叛国之事有些蹊跷。看他的指挥调治,并没有叛国的痕迹。只怕是遭人陷害啊。”

  天子想了想,说:“你说的不是不行能,可人已经被正法了,再说也没用了。”

  唐玉良不语。

  天子说:“将军就先回家休养,再多征些兵,以备调用。”

  唐玉良起身鞠躬道:“臣告退。”

  唐玉良在太监引导下离开。

  天子闭上眼睛,眉头紧锁。

  夔州城处于大江峡口,是蜀境的一个重要关口。

  刘志忠的农民起义军正顺着山脊向夔州城猛攻。

  此时的农民起义军已焕然一新,穿着统一的军服,持长枪、大刀。

  刘志忠身先士卒,举着长柄刀往前冲。

  守城军反抗不住,纷纷溃败而跑。

  大旗插在了城头上,上书“刘”。

  布政使邓芝在案桌上批阅文书。他已经年近七旬,头发胡子全白了,体态越发臃肿。

  巡按姜明急遽走进来。

  姜明:“大人,有紧急军情。刘志忠的农民军攻占了夔州。”

  邓芝大惊道:“什么?夔州都被他占了?这还了得。”

  姜明:“大人莫急,我已向朝廷请求派兵前来清缴。”

  邓芝问:“朝廷能派得兴兵吗?现在辽东吃紧,邻省的农民起义更是迅猛。哪里另有兵可派啊?”

  姜明:“朝廷若是不派兵来,可就麻烦了。刘志忠可顺江而上,渝城就危险了,整个蜀境就都危险了。”

  邓芝:“只有石城的唐玉良可用了。”

  姜明:“唐玉良?她刚刚打完仗从京城回来,还没时间喘息一下,能马上兴兵吗?”

  邓芝:“夔州距离石城很近,夔州被占,已经威胁到石城和她的家乡呈县,就算为了保石城和呈县,她也会允许兴兵的。”

  姜明:“好,我这就发公牍请唐玉良兴兵剿匪。”

  邓芝:“不,照旧我亲自去一趟。”

  唐民准备到四海客栈去,刚到门口,潘萍从戏园子里面走出来。

  五十多岁的潘萍没有了往日的风姿,成了一位富态的中年女子。

  潘萍看见唐民便叫住他:“四将军,请留步。”

  唐民站住了问:“潘夫人,有事吗?”

  潘萍说:“四将军,能进去坐一会儿吗?我有点事想跟您说说。”

  唐民说:“好,走吧。”

  两人走进戏园子。

  戏园子里,演员们都在忙着练功、排演。

  唐民说:“潘夫人,这明白昼的,你要请我看戏吗?”

  潘萍说:“看戏得天黑了来。我是想跟四将军发发牢骚。”

  他们:“怎么了?有谁还敢欺负你?”

  潘萍:“不是。我是遇到难处了。自从被免了行政吏,我就靠这戏园子用饭了。可这戏园子啊,越来越难经营了。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出戏,各人都看厌烦了。除非有名角来演,各人才会有点兴趣。可名角要价太高,也不能时常去请啊。搞得我越来越难了。”

  唐民:“那怎么办?我能帮你什么?”

  潘萍:“我想啊,当年的事情已经已往那么多年了。我也赔过银子了。能不能让我再回去当行政吏啊?那样,几多有点俸禄,我也不至于这么难啊。”

  唐民:“你想让我去跟姐姐说,让你复职,这合适吗?”

  潘萍:“合不合适的,四将军您再想想,不急。哎,最近来了一位年轻的女优,模样俏,戏唱得也好。我给您介绍介绍,改天让他到贵寓去专门给您唱。”

  潘萍朝演员群里喊道:“红蓼,过来。”

  红蓼应声跑过来。她长得异常漂亮、亭亭玉立。

  唐民看了,有些发愣。

  红蓼问:“潘夫人,有事吗?”

  潘萍说:“红蓼啊,见过四将军。”

  红蓼微微鞠躬道:“红蓼参见四将军。”

  唐民说:“女人不用多礼。”

  潘萍说:“红蓼,这位四将军是咱们石城县的大英雄。多次带兵打仗,攻无不克!日后,四将军要是想听你唱戏,你可要格外卖力才好啊。”

  红蓼眼珠一转,明白了潘萍的意思。

  红蓼:“四将军在上,小女子随时听从四将军召唤。”

  唐民笑了:“哈哈,好的。”

  唐民来到行政官府,唐玉良在检察文书,潘龙站在旁边作说明。

  唐民走进来招呼道:“姐姐。”

  潘龙拱手问候:“四将军来了。”

  唐玉良:“四弟,坐吧。”

  唐民坐下说:“姐姐出去这么长时间,公牍都堆起来了。”

  唐玉良说:“是啊。四弟有什么事情吗?”

  唐民说:“我适才遇到潘夫人了。她说现在生活有些拮据,想要复职当行政吏,求我来跟你说说。”

  唐玉良想了想,问潘龙:“书记官,你觉得如何?让你母亲复职合适吗?”

  潘龙很镇定:“回大人。我母亲当年简直做错了,被免职是应该的。不外,事情已经已往那么多年了,她也向进叔的家人悔悟了,还赔偿了一些银子。还望大人能原谅她一次。”

  唐玉良:“你倒是说话不拐弯。你回去告诉你母亲,让她明天就回来供职。若再犯错,绝不迁就!”

  潘龙跪下:“下官替母亲谢谢大人!”

  唐玉良:“不用这样,快起来。”

  潘龙起身对唐民作揖:“谢谢四将军!”

  唐民拍拍潘龙肩膀:“不用谢,以后遇事多为我们唐家姐弟着想就是了。”

  潘龙:“一定一定。”

  一名衙役进来陈诉:“夫人,有人来通知,布政使邓大人马上就到。”

  唐玉良说:“知道了。布政使大人怎么突然到这里来了?走吧,我们先出去迎候。”

  唐玉良和唐民、潘龙一起走出去。

  一队骑马的侍卫护送着一辆马车停在了门外。

  侍卫掀开车厢门帘,邓芝走下车。

  唐玉良迎上去拱手道:“下官唐玉良迎接布政使大人。”

  邓芝拱手道:“哎哟,怎敢劳唐将军亲自出来迎接。罪过。”

  唐玉良说:“我照旧石城县行政官,您照旧我的上司啊。虽然要出来迎候的。”

  邓芝说:“您如今是一品诰命夫人了,应当是下官给您行礼才对。”

  唐玉良说:“算了,咱们就别管那些礼仪了。我呀,就算是迎接一位老朋友,怎么样?”

  邓芝:“好啊,您这话听起来让我心里热乎啊。”

  唐玉良:“请进去说话吧。”

  唐玉良和邓芝一起走进大门。

  夔州城大街上,用木料搭起了一个高台。知府何滨被捆绑着跪在台上。

  台下围满了黎民。

  刘志忠站在台上高声宣布何滨的罪行:“四年间,这位知府大人一共贪墨了五十三万两白银!”

  台下一片哗然。

  刘志忠继续说:“此人所贪墨的银子,已经被我起获,我将把这些银子分发给夔州的穷苦黎民!”

  台下一阵欢呼。

  刘志忠:“现在,我要替天行道,凌迟正法这个贪官。开始行刑!”

  几名士兵把何滨捆住双手吊起来,脱去外面的衣裤,仅剩一条内裤。然后用短刀将他的肉一块块活活地割下来。何滨发出阵阵惨叫。

  唐玉良和司空晓率领军队又出征了,这次,是她最不愿意打的农民军。

  军队在行进中,迎面来了一名传令兵。

  传令兵下马单膝跪下:“陈诉唐夫人,牛祥将军和张凤儿将军正带队班师,命我提前赶来向您陈诉。”

  唐玉良:“他们到什么地方了?”

  传令兵:“已到白帝城。”

  司空晓:“好极了,正好可以和我们一起夹击夔州。”

  唐玉良说:“你回去告诉牛祥和张凤儿,我们正在前往夔州的路上,准备攻打夔州城。叫他们到夔州城东三里处扎营。明日凌晨卯时攻击夔州东门,我同时攻击西门和北门。”

  传令兵:“遵命。”上马疾驰而去。

  红蓼如约来到唐民家。唐民一家人聚在堂屋里,正在听她唱戏。

  红蓼身着戏服,画了彩妆,边唱边与唐民眉目传情。

  红蓼唱道:“橘子花落,杏花开,梦绕长安十二街。夜间合露立窗台,到晓来辗转书斋外。纸儿笔儿墨儿砚儿呵,件件般般都似郎君在。泪洒空斋,泪洒空斋,只落得望穿秋水不见一书来……”

  唐民看得入神。

  天刚亮,夔州城里人影稀疏,只听获得几声鸡鸣狗吠。

  突然,钟声大作。

  军官们高声喊着:“都上城墙去,敌军打来了!”

  刘志忠登上城墙,见城外有雄师喊杀而来。

  一名军官跑来陈诉:“陈诉,东门遇到敌军攻击。”

  又一名军官跑来陈诉:“报,北门遭到攻击。”

  密集的炮弹和箭矢射上城来。

  炮击停止,士兵们冲上来有的用长枪勾通,有的用云梯向上攀登。

  刘志忠仔细看军旗,上面写有“石城”。

  刘志忠深吸一口气道:“是唐玉良!”

  刘志忠问:“南门没有受到攻击吗?”

  军官回覆:“是,南门外没有敌军。”

  刘志忠松了一口气,自语道:“唐夫人,谢谢你给我留下一条生路。”

  刘志忠高声命令:“全部从南门撤出!”

  命令被一个个士兵通报下去:“从南门撤出!”

  农民军士兵从南门鱼贯而出。

  石城兵自东、西、北三个偏向冲进城内。

  唐玉良、司空晓与牛祥、张凤儿在城中汇合。

  牛祥和张凤儿喊道:“母亲!司空先生!”

  唐玉良很兴奋:“祥儿、凤儿。咱们总算是平安汇合了。”

  唐玉良见有一群俘虏跪在地上。

  唐玉良下马,对俘虏们说:“你们不用怕,我不杀你们。我知道你们也是没饭吃了才造反的。我现在放你们走,请你们给刘志忠带一句话,就说,如果他愿意接受朝廷招安,就来找我唐玉良,我可以从中斡旋。听清楚了吗?”

  俘虏们纷纷允许:“听清楚了。”

  唐玉良付托一名军官:“你把他们送出南门去。”

  军官回覆:“遵命。你们跟我走吧。”

  俘虏们磕头谢恩:“多谢将军不杀之恩!”

  夔州城府衙内。唐玉良和司空晓、牛祥、张凤儿围坐桌前,桌上摆放着酒菜。

  牛祥抬起酒杯说:“祝贺母亲获得天子夸奖。干杯!”

  四人一起干杯。

  唐玉良说:“你们心里最想的不是母亲吧?而是那两个宝物儿子,对差池?放心,万年和万春都好着呢。有你们二婶照顾得好好的。”

  张凤儿说:“我知道,二婶肯定会照顾他们的,可这心里照旧很想啊。”

  唐玉良说:“明天一早,咱们就班师,你们父子、母子就团圆了。”

  外面突然有人大叫:“夫人在哪里?快带我见夫人。”

  有人说:“这边,那个房间里。”

  接着,一名士兵急急遽跑进来。

  士兵急切地陈诉:“陈诉夫人,四将军快不行了,您赶忙回去吧。”

  唐玉良大惊:“四将军怎么了?说清楚。”

  士兵说:“布政使大人命令四将军带兵去剿土匪。土匪被剿灭了,可四将军中了一箭。今天送回家来,伤势越发严重了,眼看快不行了。”

  唐玉良起身说:“祥儿、凤儿,你们明天带兵回石城,我先赶回去。”

  牛祥和张凤儿回覆:“是,母亲别急,路上小心。”

  唐玉良披上一件披风奔出房间。

  残阳似火,晚霞辉煌光耀。

  唐民的棺材被放入墓穴,一铲铲土撒进墓穴,聚集成一个新冢。

  新冢的墓碑上书“显考唐民之墓”。

  牛乘、张凤儿及孩子们跪在坟前。

  唐玉良率一众士兵垂手立于墓前。

  新冢的旁边另有两座旧冢,墓碑上划分书有“显考牛斛之墓”和“显考牛乘之墓”字样。

  不远处,红蓼站在一棵大树下,满脸是泪地看着墓地。她轻轻哼唱道:“泪洒空斋,泪洒空斋,只落得望穿秋水不见一书来。……”

  刘志忠自受到朝廷招安后,便一直驻扎在谷城。

  这天,知县派人来请他去县衙,说是有事商议。

  刘志忠急遽走进县衙,见知县坐在上首,下首坐着几位官员。几名衙役持杖站在两侧。

  刘志忠身着戎装,腰佩长刀走进来,拱手道:“草民刘志忠参见知县大人。”

  知县:“刘将军请坐。”

  刘志忠坐下问:“知县大人唤我来有什么要事吗?”

  知县说:“是这样。自接受朝廷招安后,您的数万农民军一直驻扎在本县。如此庞大的军队却没有个明确的名分,名不正则言不顺啊。您既然已被朝廷招安,就应该接受朝廷的封号,担任朝廷的官职,手下的军队应整编为官军。可您一直拒绝接受这一切,让朝廷很是为难啊。现巡抚大人命本官再与刘将军商议,务必给朝廷一个合理的交接。”

  刘志忠说:“我受朝廷招安,只是不想再和朝廷打仗,以免去更多的杀戮。你叫我给你们做个小官,混口饭吃,了此一生,那倒没什么。可我不能眼看着我的兄弟们为朝廷去白白送死。”

  知县问:“若不愿意让农民军整编为官军,那么,要如何安置您的士兵,刘将军才会满意?”

  刘志忠说:“这样如何?请天子封我为王,赏赐一个县作为我的封地。我的军队我自己养活,不用朝廷发军饷。我可以给朝廷纳贡,其他的事情,互不干预干与。”

  知县变了脸色,怒斥道:“这不行能。你有什么资格封王?朝廷已经赦免了你的罪,还不够吗?想想你杀了几多朝廷命官?当初,是唐玉良将军为你说情,朝廷才允许招安。你可不能不识好歹!”

  刘志忠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知县等人痛骂:“你们这些这狗官才是不识好歹!我杀的都是贪官污吏,就像你们这样的忘八!你向我索要了几多银两,都忘了吗?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知县站起来喊道:“竟敢咆哮公堂!来人,拿下这个反贼!”

  刘志忠抽出长刀大叫:“来人,杀了这些贪官!”

  数名农民军士兵手持长枪闯进来。

  刘志忠窜上前,大刀一挥,斩下了知县的头。

  士兵们一枪一个戳死了众官员和衙役。

  农民军从谷城出发,再次攻向夔州城。

  经过快要一年的时间,刘志忠的农民军已经扩充到了三十多万人。

  唐玉良再次被朝廷征召,来到夔州城外,准备阻击农民军。

  唐玉良和司空晓、牛祥、张凤儿站在江边一块巨石上,他们瞭望着江劈面的刘志忠兵营。

  刘志忠的兵营很是之大,一眼望不到边。

  张凤儿举着望远镜看了一下,说:“他们人太多了,我看足足有三十万。”

  牛祥说:“反抗这么多人,我们的军力远远不够啊。”

  司空晓说:“这次不能硬拼。只要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力量即可,叫他们不敢来侵扰石城和呈县。”

  牛祥问:“那要怎么打?”

  唐玉良说:“他们占着兵多,明日一定会主动来攻。我们摆出防御阵式,先跟他碰一下。”

  夜半时分,刘志忠的兵营外泛起一个高峻的身影,她扑倒了一个哨兵,威胁道:“别作声,否则我掐死你。”哨兵无力反抗,只得点颔首。

  刘志忠已经在大帐内熟睡。

  高峻的黑影掀开门帘走进来。灯光下,可以看清,是唐玉良。

  唐玉良走到床边坐下,伸手在枕头下一摸,轻轻抽出了一把短刀。然后,一把捂住了刘志忠的嘴。

  刘志忠惊醒过来,伸手往枕头下摸去,却什么也没摸到。

  唐玉良说:“兄弟,几十年前,我就和你打过一架,你可不是我的对手,记得吗?”

  刘志忠点颔首。

  唐玉良放开手说:“起来,咱们说说话,好吗?”

  刘志忠拉住唐玉良伸出的手坐起来。两人便并肩坐在床上。

  刘志忠说:“其实,那次跟你打架,我另有些兴奋呢。”

  唐玉良笑了:“是吗?为什么?”

  刘志忠:“因为,你那时候是真的很漂亮啊。”

  唐玉良:“坏小子!”

  刘志忠说:“可惜那时候我一副叫花子模样,攀附不起啊。哎,要是以后我当了天子,你愿意当我的皇后吗?”

  唐玉良说:“已经是老太太了,别开这种玩笑了。”

  刘志忠说:“你看起来一点都不老,照旧能让我动心啊。”

  唐玉良说:“不空话了,说正经的。我好不容易说服朝廷招安了你,你怎么又反了?你对得起我吗?”

  刘志忠说:“你以为被招安是多好的事吗?让我去跟那些贪官污吏同流合污不说,还要让我的弟兄们为朝廷去送死。我能允许吗?这大成帝国本就支撑不了几天了,要么被起义军推翻,要么被大真国取代。如此乱世,我要带着弟兄们打出一片安生之地,建设我自己的王国,让各人随着我有饭吃、有衣服穿。这就是我造反的缘由。”

  唐玉良说:“你是有你的理由。可是,你为什么要杀那么多人呢?”

  刘志忠反问:“我说唐姐姐,你还问我这个问题,你东征西讨的,杀的人还少吗?”

  唐玉良说:“那是在战场上。战场之外,我没杀过一小我私家。”

  刘志忠说:“哦,你是说,我杀的那些贪官污吏啊。那些人不应杀吗?他们上欺朝廷,下欺黎民,逼得农民走投无路。杀那些人,是替天行道。”

  唐玉良说:“我觉得,杀手无寸铁之人总归差池。不管他们有多坏,你可以用种种要领处罚他们,没须要杀戮。”

  刘志忠说:“我知道,姐姐你说的是对的。以后要杀人,我会想想姐姐的话。”

  唐玉良说:“明天,我们又要打仗了。我想问问你,咱们能不能不打了?”

  刘志忠说:“不打,除非你归顺我,或者我投降你。这可能吗?”

  唐玉良说:“你可以退兵,不要进入蜀境,我们就不用打了。”

  刘志忠说:“对不住姐姐了,这蜀境是我安身立命最好的地方,我不能放弃。虽然,你的石城县和呈县我可以不去。一来,我们有友爱,我不想和你杀个你死我活的;二来,我派人去打探过,你的防御做得很是牢固,你的兵又是异常勇猛,我纷歧定能攻得进去。”

  唐玉良:“既然说不通,咱们只能战场上见了。”

  刘志忠说:“我劝姐姐一句,不要硬和我拼,你现在打不外我的。我有三十万人马,你的兵就算是天兵下凡,也不行能盖住我。况且,我的兵已今非昔比,不再是原来的乌合之众了。除非,你现在一刀杀了我,否则,你不行能取胜的。”

  唐玉良颇感沮丧,摇摇头说:“算了,你接着睡觉吧,打扰了你的美梦,对不起了。就此别过。”

  唐玉良起身出了大帐。

  刘志忠呆坐了一会儿,然后站起身,徐徐走到大帐外。

  刘志忠走出大帐,见两名侍卫被捆绑住手脚,堵住嘴躺在地上。

  刘志忠帮两人解开绑绳。

  两人跪下:“在下失职,请大王处罚。”

  刘志忠:“这事别说出去。起来吧。”

  两人起身,肃立在大帐门口。

  刘志忠望向江对岸的石城军兵营。

  江面上,几十艘船载满农民军渡过江来。

  石城兵严阵以待。

  越来越多的农民军在滩涂集结。

  随着一阵鼓声,农民军向兵营冲过来。

  石城兵发出雨点般的箭矢。

  农民军前仆后继冲到兵营前。

  唐玉良和牛祥、张凤儿率士兵们冲兴兵营,两军一阵混战后,农民军退去。

  更多的农民军渡过江来。

  又是一阵鼓声,农民军分三路冲过来。

  司空晓说:“他们从两侧困绕过来了,我们会被围住的。”

  唐玉良下令:“撤。”

  石城军迅速向退却却。

  夔州城头竖起了大旗,上书“大西”。

  城墙上站满了戒备的农民军士兵。

  夔州城里很平和,商铺都开着门,人们自由地穿梭在街道上。

  农民军士兵很规则,成列地坐在路边休息。

  知府官邸前挤满了黎民。

  士兵们整齐地护卫着官邸。

  随着九声号炮,一群身着崭新官服的人蜂拥着刘志忠从里面漫步走出来。

  刘志忠在台阶前端站定。

  其他人走下台阶,面对刘志忠站立。

  刘志忠高声地说:“列位父老乡亲,我们是为贫苦的农民打天下的。今天,我自立为王,建设大西王国。我这个王,是农民的王,这个国,是农民的国。旧的帝国正在倒下,新的王国立起来了!”

  一名官员高喊:“膜拜大西国王!”

  众官员一起跪下。

  后面的黎民业随着跪下。

  官员高喊:“大西国王万岁!”

  所有人高喊:“大西国王万岁!”

  所有人对着刘志忠三拜。

  京城一片杂乱。

  大街上,人们争相逃往城外,他们背着极重的肩负,牵着年幼的孩童,快快当当奔命。

  一位中年绅士坐在自家门口台阶上,乐呵呵地看着街上的热闹。

  一位年轻的绅士带着一家人赶着一辆牛车也向城外赶。

  看见中年绅士,年轻绅士付托家人:“你们继续走,我一会儿追上来。”

  年轻绅士走到中年绅士面前。

  年轻绅士:“仁兄,你怎么还不走?”

  中年绅士:“走?为什么要走?”

  年轻绅士:“您不知道吗?农民军就要进城了。”

  中年绅士:“他进他的城,关我什么事?”

  年轻绅士:“守军都被打散了,没人能保住京城了。那些大臣都跑光了,我们也跑吧,免得被杀光抢光啊。”

  中年绅士:“谁说农民军进城就要杀光抢光的?他们不是土匪,是要来坐天下的,杀光了黎民,谁来支撑他们的天下?”

  年轻绅士:“可那些皇亲国戚,大臣巨贾为什么都跑了?”

  中年绅士:“他们有那么多财宝要掩护,虽然要跑。你我不外是一介穷书生,我们有什么要保的?”

  年轻绅士:“您的意思,不用跑?”

  中年绅士:“虽然不用跑,跑了还得回来。不外是改朝换代而已。以稳定应万变就是了。”

  年轻绅士陷入沉思。

  唐玉良已经六十八岁了,她没有体力也没有精力再去纵横天下了。带着十岁的牛万年和八岁的牛万春在浅浅的河里捉鱼玩,就是她每天最重要的差事。

  祖孙三人玩得正兴奋。

  牛祥和张凤儿骑马来到。

  牛万年和牛万春喊:“爸爸、妈妈。”

  唐玉良走上岸,牛祥和张凤儿下了马。

  唐玉良问:“你们怎么来了?”

  牛祥说:“母亲,辰阳县和涪山县派人来求救。他们都被土匪围攻了。”

  唐玉良问:“不是被农民军围攻吗?”

  张凤儿说:“不是。说是土匪借着农民军的声势,趁乱从山上打下来了。”

  唐玉良说:“这两个县和我们向来相互照应。应该去帮一把。”

  牛祥说:“是的,区区土匪,我和凤儿各带两千人马去就够了。”

  唐玉良说:“好吧,打退了土匪,就赶忙回来,不要延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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