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夙给这两人随便封了个闲职，可祭司这类官职，正是葬礼所需的。
宁憬则进宫的次数倒是比力多，原因是他看起来比力好说话。
北冥弋疏不怎么出宅子，甚至连自己的屋子都不出，没人知道他在里边研究什么工具。
“这两天你跑哪里去了？”那两位不泛起在面前，严萱自然也放松了几分，面前坐着刚刚从外头回来的柳祁。
“可别给他们惹什么乱子。”
“你到底是哪边的，怎么还帮着他们说话？”柳祁有些郁闷。
其实这几天他是出去探询消息去了。
“这京城这么大，我们来这几天却没见过什么名门之人，你不觉得有些差池劲么？皇宫中的官员也不少啊。”柳祁给自己倒了杯茶，刚刚跑了一路都有些渴了。
“国丧期间，权门贵族更是不能上街招摇才是。”严萱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之前她的国家有大型丧事之时，那些高门贵族也多是选择闭门谢客的。
“刚刚去城中的茶水铺坐了会，听到些传言说那位靖北侯到了。”
北辽离京烣不算很远，快的话十几日也能赶回来了，所以这位侯爷能先赶回来也很正常。
“靖北侯？嗯…”严萱嘀咕着点了颔首，“这几日上街的时候，我也听到了些风声，但是似乎，京中之人，对他的评价并不怎么好啊？”
柳祁也不是很清楚，司命并未跟他交接太多，只跟他说放心做事不用多想就好了，可是这宁憬则进宫几日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家里那个......
谁知道他在做什么。
“又在乱想什么？”
两人正想着这靖北侯又是什么来头。
突然响起了一个冷冷的声音。
“走吧，人来了。”
柳祁看着北冥弋疏，不是很理解了，年老你在说什么啊？
看了看柳祁有些扭曲的心情，严萱努力控制自己不笑作声来。
北冥弋疏也瞥了他一眼，似乎是看出了柳祁心中所想，难得开口解释了一句。
“司空靖安，也就是你们聊的，靖北侯，回来了。”
这就到了？不是听说要好几日吗？老天子才走了七八日，这位就赶回来了？
这么着急？
得跑死不少马吧？
不管柳祁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北冥弋疏没再去看他，而是把目光转向了一旁的严萱，“你呢？跟我去吗？”
“好啊，走吧！”严萱很爽快地允许了。
两人来到城门口时，大街两旁已经围了不少人，没措施他们只好站在人群之外，还好北冥弋疏个子够高，但是他常年居于下界无光之处，看工具自然不会太清楚。
不多时，城门口传来了阵阵马蹄声，这时才赶到的柳祁，刚看清那队伍最前面的人。
那人没穿战甲，只是寻常令郎的装扮，身穿群青色轻袍束袖，头上戴着一只绛紫雕纹冠，看着眉目清隽。
这副装扮，比起征战多年的军人，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位名门贵令郎。
“他！他是…”柳祁指着那人的手指都有些哆嗦，“苍…”
那人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似的，朝着四周望了望，目光正好与北冥弋疏对上了，北冥弋疏一把捂住柳祁的嘴将他拖到了巷子的拐角处。
北冥弋疏眼睛虽然看不清楚那人的样子，但看得出柳祁是认识那人的，想必就是九重天先前下派的那批神官了。
骑在马上的司空靖安只是蹙了蹙眉，踢了踢马肚子，朝着皇宫加速了些速度。
“怎么回事？”北冥弋疏将二人带回了宅子，他将他们带进了一间密室。
这里并没有什么其他陈设，只是几套简朴的桌椅。
“那是你们九重天的哪位神官？”
“东方青龙七宫首座，苍淮神君！”柳祁快速答道。
“东方，你哥是西方的，他们是同级？”
柳祁赶忙摆手道，“不不，我哥跟他，基础就比不了！”
北冥弋疏勾了勾唇角，“这么说你哥？欠好吧。”
“这苍淮神君常年深居简出，在九重天都少少露面，我只知道我哥好不容易跻身神君之位时，这位已经当了几千年了！”
“这老天子到底烧了几多香火，怎么连苍淮神君都惊动了！”
怪不得，九幽境那群人觉得派鬼差前来不够了。
这老神君都亲自下凡了，九幽境不出几位阎君，难免让人看轻啊。
“一方侯爵，刚刚我虽看得不大清楚，但他的穿着，确实很难让人不多看他两眼。贵气！”北冥弋疏回忆着刚刚的场景。
“哎呀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东方七宫本就掌天下财运，他作为七宫首座，哪怕是下凡为人也是不会缺钱的！”柳祁挠了挠头回复道。
“你跟他很熟么？怎么感受你看见他很激动的样子。”北冥弋疏不急不慢地说着，他对九重天的神官都不大熟，自然是冷静些，平时与他们打交道也多是阎陌清的活。
“我哪配跟他熟啊，只是九重天上四方神君关系都不怎么好，他与我哥平时晤面也没什么好脸色。”
“我怕他和您一样，迁怒于我…”柳祁声音越说越小。
原来这位跟柳祯也差池付啊，那到有意思了。
北冥弋疏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面前的茶杯，思索着。
“那剩下的南北两位神君，你可有所了解？”
“北方那位神君名唤韩桐之，主掌农收，南方的神君是卖力子嗣的，叫…”
“侯彧。”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险些是下意识般的，严萱紧紧盯着北冥弋疏。
北冥弋疏的眸子只是黯淡了些，神色却没什么变化。
只是那柄藏起的长剑猛然一颤！
呵，送子么！
“其他的我就不怎么清楚了，一般的聚会会议他们都不会出头，我们这些仙君星君什么的，也没什么时机见到他们。”
“已经够了，靖北侯回京，七哥不会在宫内久留，你们先出去吧。”北冥弋疏的语气不像先前那般严肃。
柳祁见着自己该说的也都说了，留下也没什么话可说，倒也走了。
“你等一下。”严萱本也计划走了，却被身后之人叫住。
她转头看他，见他只是低着头，似乎是有什么话要说。
“萱儿，你也记得他，对吗？”
他叹了口气，语气中像是带着几分委屈。
严萱在他身边坐下，只是点了颔首。
她不敢开口，她知道他早就认出了她，她不敢跟他说什么，也不敢跟他说出自己这千年以来的委屈。
她甚至都不敢抬头看他。
“他好潇洒啊，当上神君了，受到这么多人敬仰，好辉煌。
北冥弋疏一边说着，侧过脸去看严萱，小女人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只是眼眶似乎有点红。
“那我呢？”
两人都缄默沉静了很久，密室里一点声音都没有，气氛压得人喘不外气来。
“疏哥在九幽境也是镇守一方的阎君，也…”严萱开了口，她没有再对他称谓您。
唉……
“都一千多年了，你知道我是如何酿成如今这副模样的么？”北冥弋疏语气淡淡，就像那没有尽头的忘川河，平缓悠长。
严萱并未对他说起这些年她是如何渡过的，那他的过往，也不值一提。
“他倒是鲜明了，哪像我，就算拼了命混依旧见不得光，只能久居下界，时间太长了，若不是来到人间，我已经许久没见过阳光了。我的眼睛都有些看不清楚了。”
他说得很轻松，像是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很久没见了，萱儿妹妹，你还在世，挺好。”
北冥弋疏起身，将桌上的茶水收拾好，领着严萱出了密室。
“走吧，不管是下界的花灵照旧九重天的仙子，都装作不认识我吧，免得麻烦。”
出了密室，北冥弋疏就没再去看严萱，也没管严萱的回覆，两人照旧如先前那般，带着几分疏离。
北冥弋疏已经走远了，严萱还怔怔地站在门口，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与她影象中那道走出家门的身影徐徐重合，那时的她只有六岁，只知道小哥哥出门再回来之时，定会给她带些好吃的好玩的。
“萱儿妹妹今个想吃什么？待会回来给你带！”
“你在这发什么呆呢？人早就走了你看啥呢？”柳祁的声音在她身旁响起，见严萱呆呆的看着门口，他还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不再回忆了。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他说，你还在世，挺好。
可她想说，这一世好长，你活得好苦。
“他跟你说什么了？怎么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柳祁的声音还在耳边响着。
这人好唠叨，曼华姐怎么会喜欢这么唠叨的男人！
“没什么，他只是问我是不是也不认识那两位神君。”严萱仰起头，院中没种什么植物，蔚蓝的天空一览无尽，阳光洒在身上，很暖。
“你虽然不…”柳祁刚想说严萱不外是个仙子，怎么会认识那些神君呢。
“我，怎会不识他？”
柳祁不知道严萱所说的他是谁，只是有些震惊，是那南北两位神君之中，有她认识的？
她又是何时认识的？
“我有事出去一趟，你自己待着吧。”严萱说完也出了门。
阳光这么暖和，难怪他这般贪恋。
严萱仰头看了眼高空中的艳阳，许是阳光耀眼，她的眼角悄然滚落一滴泪珠。
落地，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