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如有来生,我不会负你
萧景阳一脱手可不得了,不仅牵扯出朝堂上有官员私通敌国,还找到了前丞相谋反一案背后势力的蛛丝马迹。
萧家先祖曾创下护龙山庄,与江湖密探往来密切,对天下各路人马的情报了如指掌。
先祖祖训,此举只为维护国家稳定,萧家子孙断不行为一己私欲行事。
“婶母需得好好审审瑶儿的贴身丫鬟,她长相纯,年纪小,却容易蒙蔽人心,凡家中奴役皆需严查,叔父把控的是姜国的军机命脉,万不行大意。”
少年英挺的眉目越发沉毅,“现下侄儿有要事进宫面呈太子殿下,告辞。”
琪夫人心头一惊,立即回府清算起下人的身契和籍契。
琪瑶就是她和将军的命,万一女儿被有心之人利用,尤其是北诏那群野狼,可就麻烦了。
她一直把女儿宝物得紧,想要她无忧无虑生长,所以女儿才柔弱又单纯,不惜顶嘴自己的母亲也要放走北诏的仇敌。
真的要送女儿去军营历练吗?行军伍里都是些糙男人,整日风吹日晒雨打霜摧,瑶儿细皮嫩肉的,哪里遭过这罪?
夫人独坐窗前听雨声,愁绪如麻,恍然已是天将明,她犹记得那年边疆战事紧急,他信誓旦旦允许带她一起走,生死相依,却在一夜温情后抛开她独自奔赴前线。
她甚至没来得及告诉他,她腹中已经有了他的孩子。
没有预备,没有离别,墨迹干枯的字条上只有酷寒的一句话,“此战若未能告捷而归,吾与阿玥相决绝,卿可另嫁。”
早在琪巍拜上将军前,他便对上立下军立状,我以我血荐河山。
他为她留下的唯一念想就是孩子,思君未归,她是她一颗忧心,满腔爱意的慰藉。
月份大些以后,她时常隔腹抚摸的与她谈心。
“宝宝,你若生为男儿,尽可干戈铁马,施展理想,传承琪家世代报国为民之愿。”
“宝宝,你若是女儿,怙恃情愿宠溺你一生一世,做颗掌上明珠。”
萧景阳,镇北侯之子谢沐铮,皆是顶顶精彩的军事天才,大姜良将后继有人,不需要一个违背世俗的女将军。
如今她只需要受尽呵护。
明州满城雨雪霏霏,女孩面色苍白,满身湿冷,拖着虚弱的躯体一步步向前蹒跚行进,终于,在街巷的尽头跪下,轻轻喊了声,“殿下…”
北诏的子女从不轻易流泪,在草原经年的风沙与暴雪中,他们铁骨铮铮,擒天狼射白虎,刀剑上舔血,人人都是英勇无畏的战士。
这个任务太困难了,她累了,要撑不住了。
可她没等到想见的人,一丝火光打在脸上时,她下意识地哆嗦着手去触碰灼烁,渴望从中罗致温暖。
然而那抹温暖瞬间消散,取而代之是男子冷冰冰的斥责。
“蠢货,你另有脸回来?”
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女孩痛苦捂住胸口。
“殿下,四殿下他允许过我,要带我回家的…”
“回家?哈哈哈哈,你的亲人早就死绝了,你居然还想回家?”
她情绪激动之下抓住他衣摆,早已哭得沙哑的喉咙只能发出嘶嘶的声音,“我额吉她…”
“她在你阿布战死的那年病逝了。”
“为什么到现在才告诉我,我轻易偷生活到现在就是以为她还在等我!草原的冬天有多冷多灾熬,我的额吉,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么残忍的真相?”
男子冷嗤,右手虎口按住金错刀柄。
“你即便知道了又如何?杀父对头近在眼前,那郡主今年不外六岁,只需稍加利用,我的计划便成了一半,可你这废物屡次失误,折损了我几多同胞性命!”
她的眼泪仍在流,血水泪水雨水混沌在一起,泪流不尽,许久,双手交织胸前,俯身一拜。
“克图里大人,我罪该万死,请让我向天神赎罪吧。”
一柄铮亮弯刀刺入胸口,她吃痛紧咬牙关。
阿布,额吉,我还能找到你们么?
无论曾经何等痛苦,以后不会了。
再也不会了。
她仰头流下最后一行泪,怔怔倒下,手心却死死地握住那只绣梅荷包。
如有来生,琪瑶,我不会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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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景阳连夜赶往东宫,望见那人依然稳坐如山笔耕不辍。
他不忍打扰,正思索何时开口、时,少年顿住笔,抬头笑了笑,“景阳有何要事见孤?”
于是他单膝跪地,“殿下,您外祖一案有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