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冬初见夏温暖是一个马缨花盛开的早春。
天渐暖,人渐温。
练舞室中。
她静静立在那里,做着拉伸行动。周围的少男少女都尽可能想离她近点,沾点她的辉煌。
她无疑是众星捧月的存在。
夏温暖纤细匀称的体型像是上帝完美的艺术品。
她想,夏温暖定是爱极了舞蹈。因为只有舞蹈才气展示出她的完美。
人虽众,但她不疾不徐,游刃有余。
她一直是骄傲的白昼鹅,完美,优雅。
忍冬一人蹲在墙角,阴暗而羡慕。
她恨恨的咬牙,总有一天她要酿成和她一样的人。
夏温暖似是感受到了他人强烈的目光,望了已往,便看到一个黑瘦的身影。
似乎感应不适,她别过眼去。
“真是装。”忍冬嫉妒至极,手指交缠。
“本次舞蹈大赛,我们学校只有一个名额。我们老师一致认为推荐夏温暖去,究竟只有她的舞蹈品级最高。各人有异议吗?”老师进来宣布。
“这还用问我们吗?”
“哪次不是她啊”
“就是就是。”
“再说夏夏那么厉害,本就该她啦!”
各人窃窃私议。
训练完毕之后,各人都离开了。教室里只剩下了忍冬和夏温暖。
夏温暖收着手里的舞蹈服,看了一眼那个女生。
她不认识,但她记得这个女生永远是最后一个离开教室的,不得不说,她真的很是努力。
“嗯……”忍冬又一次因为这个后空翻摔倒了,腿上青青紫紫交织布横,为什么她总是不行呢。
“同学,你没事吧?”
忍冬看到夏温暖背后铺满阳光,她向她伸脱手,像太阳女神散发辉煌光耀的辉煌。
窗外的马缨花簌簌而下,这一幕像极了玛丽苏动漫里的完美女神。
*
“听说了吗?夏温暖残了。”
“我天呢。”
“怎么回事?”
“啊啊啊我女神姐姐。”
“可不是嘛,预计是她遭报应了。”
“不知道,只是从舞蹈角逐回来,整小我私家的两条腿的膝盖骨都碎了。”
从上周起,整个学校里面都在传着这个令人惊悚的消息。
有人欢喜有人忧。
忍冬心中隐过一丝窃喜,接着即是密不行逃的恐惧心痛。
她明明是嫉妒的夏温暖的,心怎么会这么痛。
忍冬下课之后就飞驰去了医院。
她不敢进去。
在窗外看到夏温暖整小我私家面白如纸。蓝白条纹病号服陪衬的她似乎透明了起来。
她不知道碎掉膝盖骨有多痛,但她知道碎掉梦想有多痛。
七岁时,她被选为了领舞,母亲却连给他八十块钱买一件像样的连衣裙都不愿。她记得自己在校门口苦苦恳求,快要跪下来,母亲却嘴角带一丝笑讥笑的凝望着她,那个时候她的自尊心便碎了一地,连同第一次梦想。
她想,夏温暖一定比这还要痛一千倍、一万倍。
马缨花怎么会枯萎呢,根扎的那么深、叶拥的那么绿、花开的那么红。
终究照旧要快衰败了。
世间没有绝对。
往往盛开的越辉煌光耀,越容易被人毁去。
夏温暖是被一个千金巨细姐抓走的,因为嫉妒,生生敲碎了她一双膝盖骨,拔去了她莹白圆润的双膝,只剩碎裂的骨头。
好痛。
夏家耗尽了种种人脉打讼事,也只让万恶的千金巨细姐在牢狱里“住”了九、十个月。
忍冬照旧进去了。
病房里。
忍冬:“夏温暖,你真恶心。”
夏温暖:“同学,谢谢你来看我。”
忍冬:“夏温暖,你真惨。”
夏温暖:“你叫什么名字?”
忍冬:“你看看那些平时喜欢的人,怎么都不来了?”
夏温暖:“对不起。”
“你有什么对不起!你哭啊,夏温暖”忍冬突然怒了。
“你真可笑,连自己都照顾不了,还要照顾别人的情绪,你除了笑就没有此外其他心情吗?你是圣母玛利亚吗?你的辉煌光耀辉煌无时无刻不能消失吗?”
“夏温暖,你哭啊,你没梦想了。”
“我有的。”夏温暖敛去嘴角笑意,“我想在意我的人永远快乐,不要因为我徒增不须要的伤悲。”眼眶蓄满莹光,要落不落。
“夏温暖,你没梦想了……”忍冬不接她的话。
“你知道我的梦想吗?”
“我的梦想是和你一起完成梦想。”
“可是现在你已经没有梦想了。”
“你没梦想了。”
“那我的梦想存在另有什么意义?”
忍冬一句一句停顿、又继续,在桌上放下一条马缨花项链,转身离开了房间。
忍冬退出去以后,夏温暖终于忍不住瓦解大哭,她看着自己的双腿,哭的悄无声息,她不敢哭作声。
无声的悲痛最痛。
祭祀自己死去的梦想,除了这个,她无事能做。
忍冬走了出去,她没有措施,拿万恶的千金巨细姐没有措施,拿已经残疾的夏温暖也没有措施,她没有神通宽大到可以缝合碎骨。
她只有自己。
自那时起,夏温暖才知道了忍冬的姓名。忍冬每天下午总会给她带来一束马缨花和自己熬的排骨汤,之后静静坐在那里陪她看书。
直到有一天这样的缄默沉静被打破。
那天忍冬满脸青肿的走进病房,夏温暖惊奇又心疼。
“你怎么了?”夏温暖忍不住开口了。
忍冬眸子微抬了抬。
“忍冬,疼吗?”
“夏温暖,不需要你假体贴。”她放下书,“教训了几个嘴贱的人而已。”忍冬微抬了抬下巴。
“是因为我吗?”夏温暖睫毛颤了颤。
“别自作多情了!”忍冬突然拔高声调。
“嘴长在别人身上,何须管他们呢,我又不在乎。”
“我在乎。”
“忍冬!”
“夏温暖!我的事不需要你管!”
“那你在做什么,你不是在管我的事吗”,夏温暖眸中冷静带光。
“这一生,只有对自己来说是最重要的事情,对其他人不是。只有你对自己的生命卖力。我们是朋友,所以我不希望你背负一些无意义的工具,我们的生活不需要他人旁观,你懂吗?”
夏温暖直视忍冬的眼睛,“我只希望你完好康健快乐。”
“可我无法忍受别人向你身上泼污点,你……本是明月,就该高高挂起。”
忍冬艰涩开口。
“我……”忍冬还想说什么,病房门突然被推开。
“暖暖,我的暖暖……”一个似风如火的女人冲进了屋子。
“妈妈。”夏温暖眼睛有了湿意,再怎么坚强,她也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小女孩。
“对不起,妈妈来晚了,妈妈和爸爸打完讼事才赶了回来,疼吗,妈妈的宝物,呜呜呜呜呜”唐婉将夏温暖揽进怀里,紧紧抱着。
紧接着一位西装革履的夏信午便走了进来,他眼眶微红,“暖暖,是爸爸没用。”他的身体剧烈哆嗦,话毕手中的文件袋便掉了下去。
忍冬默默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了他们。
夏温暖存在了十八年,一直在这么温暖的光里,完美的却不像真实存在的。
可是十八岁这一年终究是打破了完美的假象,一切魑魅魍魉都开始显露原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