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一鸣惊人
老爷子昨晚恢复正常，只有少数几人知道。第二天早上，老爷子早早起来。卧床十多天，身体虽然有些虚弱，可是神清气爽。十二经脉气血运行良好，以前身体有些淤堵的地方，现在也全部疏通开。假以时日，用药石调治一段时间，整个的身体状况都市有惊人的变化。他没想到秋若水的医术如此高深，以气御针的针法更是世间少有，让他都自叹不如。
在院子中溜了两圈。看时间还早，不到五点。柳家还没人起来，开了小门，沿着人行路上的一排柳树，慢慢散起步来。整条马路没有车辆行驶，行人也只有三五人。由于这里树木茂密，所以空气清新。五月的季节，杨柳依依，鸟语花香。
柳万北行走其间，心中感伤万千。十多天的卧床不起，对他来说感受很漫长，似乎是过了一个世纪。柳家内部的变化，昨天晚上，老大柳凡辰都原原本本的和他说了一遍。最初的怒火慢慢的平息下来，徐徐的被寒心所取代。
秋若水的质问犹在耳边响起，你性格急躁，刚愎自用，逼走女儿，让外孙从小孤苦无依，两个儿子也各怀心事，分道扬镳。而最让他自豪的济世救人，也有救治不了的病人。几十年了，没有一件事是乐成的，却还在自鸣自得。
想想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在眼前一一闪过，真的有些内疚脸红。这是他几十年第一次卧病在床，劫后余生所领会的感悟。如果没有这场大病，他的感悟也没有如此深刻。
世态炎凉，为了利益连父女，父子都可以反目成仇。另有什么是他看不透的，一圈散步回到小院，他的心态发生了根天性的变化。与其禁锢，不如放手。
也许以前自己真的错了，走出小院时降低的目光，回来时已经明亮有神，充满自信。心中也怀着对秋若水深深的谢谢，没有她的救治，自己不行能这么快恢复康健。没有她的厉声质问，自己也不能顿悟。
当他回到小院的时候，已经神清气爽，面色红润。在院中已经起来的柳凡瑞和冷香梅，看到老爷子运动自如的走进院子里。就犹如见鬼一样高声惊呼，然后惊疑不定的走到老爷子身边，左看看，右看看。
惊疑不定的道：“爸，您怎么恢复好了。”声音有些哆嗦，更多的是担忧恐惧。
柳万北叹了口气，放下心中的不快。淡淡道：“昨晚上秋女人给我医治好了，我们柳家自诩为中医世家，医术了得，到头来自己的病，照旧外人给治好的。嗐，也许我们柳家真的走到头了。”
脚步没有停顿径直朝里走去，随口道：“叫上你年老，大师兄，另有东阳一会来我屋里。
看着老爷子的背影，柳凡瑞允许了一声，脸上有些愧疚迟疑。老爷子脸色平淡，少有的是并没有怒火。看了一眼不远处一脸惊慌的冷香云，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老爷子今天的举动也让她一头雾水，不知道接下来是不是狂风暴雨。
待到众人都知道老爷子恢复正常后，都来到老爷子房间问候。老爷子此时的心态，很是平和，在脸上看不出喜怒。一家之主恢复正常，让众人都惊喜不已。
柳万北打发走众人，留下柳凡浩，柳凡辰，柳凡瑞，夏东阳几小我私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不知道老爷子接下来要干什么。
喝着吴丽华泡的清热去火的铁观音绿茶，柳万北扫视了众人一眼，目光停顿在老二柳凡瑞脸上。
开口道：“老二听说你昨天张罗准备分居，是不是基于我几个月前说的那次工业分配方案你不满意，才想着分居的。把你心里想的都说出来，我也想听听。”
柳凡瑞面色一阵青一阵白，事情走到现在，已经没有盘旋余地。咬咬牙开口道：“爸既然您让我说，那我就说说，我认为您分得不公正。家族生意利润最高的就是药材批发公司，您虽然挂名董事长，可是这些年，您年岁大了，公司的事都是我们一家三口在经营和治理。柳医堂一年的盈利，只是批发公司十分之一的利润，在有妹妹都已过世多年，凭什么我们三个平分，您认为公正吗？这些年经营公司，我们一家的支付要比年老和大师兄他们多的多，您认为我们一家心里能平衡吗？”
这些年在老爷子积威之下，让他有话不敢说。在老爷子分配方案出台后，一家人一怒之下，悄悄的在运作新公司，把原有的客户都拉向新公司。恰好老爷子中风失语，卧病在床，让他一家有了举事时机。
当他把这些压在心里多年的话说完以后，心里倍感轻松，似乎卸下了一块大石头。看向老爷子的目光也不再躲闪，他已退无可退，也就没有须要再畏惧。
柳万北听完之后，怔了一下，他没想到最让他引以为豪的，他一言九鼎的柳氏家族，内部已经离心离德。如果他再卧床不起，柳家就真的分崩离析了。就真如秋若水当头棒喝的那样，自以为是，没有自知之明。
他转头看向柳凡辰，有些降低的道：“老大你有什么意见，说说你的心里话，今天你们可以知无不言，有什么话都可以说出来。”他从来都没有和儿子们交流过，都是他说什么是什么？从没有顾及孩子们的感受。
柳凡辰沉思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柳万北。开口道：“爸，那我就说说这些年下来我的感受。直如老二所说，这么多年来，您从来没在意过我们的感受。都是以您自己的思想为中心，生活在您的阴影下，徐徐迷失了自我。含冰比我们勇敢，走了出去，很了不起，只可惜命欠好。”
停顿了一下，目光慢慢变的明亮起来。感伤道：“我们生活在您建设的这块中医世家的牌子下，行医几十年，自以为医术了得，安然自得，还在沾沾自喜。可是经历过昨晚这件事，才真的让我感受是井底之蛙。以秋女人二十多岁的年纪、见识和医术远远凌驾我们，真的让我汗颜的无地自容。”他娓娓道来，语气中徐徐有了明悟。
不外可喜的是，在秋女人的刺激下，让他有所顿悟。虽然以后不能行医治病，却能沉下心来钻研医术，尤其是祖上传下来的“灵犀九针”更是让他大开眼界。
他接着道：“至于老二所说的分居，您的身体已经恢复正常，您怎么部署怎么是，我没有意见。老二一家支付的多，需要多分的可以从我这部门出。至于以后分出去单干，我也没意见，都由父亲您来定。”
柳万北点颔首没有言语，看了看柳凡浩。开口道：“凡浩，你跟我几十年了，你的人品和性格我都了解。我也拿你当儿子一样看待，你也说说想法和心里话吧？”
柳凡浩面色一整道：“师父我没什么好说的，我从小就由您收养，您待我如亲生父亲一样。女儿虽然出嫁了，可是您在市里给她和我都买了屋子。还给她部署在公司上班，您待我们一家恩重如山。我们两口子也没有需要用钱的地方，平时每月人为就够花了。如果凡瑞觉得不公正，把我的这部门给他，不必考虑我这一份。”
柳万北目光飘忽，没有看任何人。点上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他少少吸烟，只有在遇到重大问题时才吸上一支。柳凡浩说完话，他没有作声。
沉思了片刻，再次发话：“东阳就剩你了，虽然你母亲不在了，你照旧柳家的人，也说说你的想法。”老爷子把调子定了下来，把夏东阳列入到柳家之人。
夏东阳知道老爷子的心思，他和女儿隔离了二十年的父女关系。现在感受愧对女儿，想要赔偿一下自己这个外孙。
轻轻一笑道：“外公说句实在话，在没来这里之前，我对柳家确实有怨恨。可是来到这里，见识到您的为人处世，心里的怨恨也消失了。您虽然性格有些耿直，可待人真诚守信，治病救人，更是医德为先。偶尔有些小的瑕疵，掩盖不了您正义的光线，我以您为荣。”
半天时间，老爷子都是面无心情的听着众人说话，也没有发表看法。只有在夏东阳说完一番话以后，老爷子才手抚颏下的髯毛，露出会意的笑容。他一生中最让他自豪的地方，都让外孙说了出来，让他甚感欣慰。
夏东阳看着老爷子的笑容，心里一松。他不希望外公因为家里的事再烦心生气。夏东阳话语也轻松起来：“原来我没有资格对柳家的事说三道四，外公既然说我也是柳家的一份子，那我就说两句。”扫了众人一眼，气质慢慢变得威严而又自信。
淡淡道：“中国的家族企业在生长历程中，为什么不能和世界的百年企业相抗衡。中国为什么缺少百年企业，就是因为企业还没有做强做大，就想着怎么朋分这块蛋糕。这就是家族企业的通病‘内斗’，无法沉下心来把企业做大。我们国家是一个伟大的民族，和以色列的犹太人，被称为是世界上最智慧、最勤奋的民族。
可为什么犹太人每年都有获得诺贝尔奖的人，而我们却几多年才出一个。外国人都说我们有劣根性，可我不这么认为，就因为我们中国人太智慧，所以有些急功近利。如果能沉下心来，没有我们中国人做不了的事。而我们恰恰缺少执着严谨的工匠精神。从根上说，也许是我们从小的教育出了问题。”
夏东阳叹了口气，停顿了一下，看着几人都面露沉思之色。续道：“制约我们家族企业无法做大做强的弊病就是内斗。为什么会泛起这种情况，我认为照旧分配制度的不公。
老子道德经有一篇“圣人抱一”曲则全，枉则直，洼则盈，敝则新，少则得，多则惑。说的是委屈反而能获得保全，屈就反而能获得伸展，低洼反而能获得充盈，破旧反而能生新，少取反而能多得，贪多反而会发生迷惑。现在的世人又有几人能做到昔人的操守。”
脑海中闪过若水所遵循的最高境界“上善若水”更是无人能够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