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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南无意

第四章 风起

淮南无意 林鲸汀 2094 2023-11-13 13:00:55

  谢砚之朝昌颐颔了颔首,声音如珠似玉,但气息不稳:“郡主,很久不见。”

  昌颐抬起头,艳若春花:“谢世子,可是有事?”

  谢砚之唇角微勾,低眸轻笑:“无事,既遇见,不如一起?”

  因着国风开放,即便两人走在宫道上,也不会有旁的话语流出来。

  昌颐点颔首:“刚刚听世子声线微哑,可是染了风寒?”

  “并未,早年留下的病根而已。”谢砚之轻咳两声,“对了,郡主小时,落了许多小玩意在侯府。”

  昌颐郡主挑眉:“是吗?记不太清了。”

  谢砚之蓦然无奈:“郡主的性子,照旧一点没变。”

  “当年我未把去往北境的消息见告你,没曾想郡主记了那么久,扬州之后,即是一封书信也不愿与我往来。”

  说起这个,昌颐又想到小时之事。

  那天,也是春天,山花烂漫,赵王府与永安候府仅一墙之隔,昌颐在树下荡秋千,冷不丁听见谢砚之小声喊她:“允允。”

  昌颐那时还小,两条短腿跑得慢,又懒,于是坐在秋千上,小腿摇摇晃晃:“砚之哥哥。”

  “父亲过几天要去北境,想必我是要和他一道的,只是去了我就不能和你玩了。”谢砚之也不外才十二三岁的年纪。

  小昌颐皱了皱眉,小脸一垮:“那你去吧,本郡主和此外人玩。”

  谢砚之在那头低低笑了笑,扬声:“允允,等我。”

  彼时,谢砚之照旧那意气少年郎,烈如火。

  昌颐小时不懂,只觉很久很久才再次听到有关谢砚之的消息,久到她快把他忘记了。

  谢砚之回京,却在北境那场大战中落下病根。

  自此,谢世子似乎没有情绪一般,清冷出尘,如雪山巅上的一抹霜雪,疏离遥远。

  昌颐想着京中人对其传言,传言非虚,现在的谢砚之宁和淡漠。

  昌颐看向他:“世子,小时的琐事而已,昌颐早已忘却。”

  谢砚之面上没有变化,只放在身侧的手徐徐握紧:“忘便忘了,总归,有人记得。”

  说罢,谢砚之转身,昌颐跟上。

  谢砚之有意放慢脚步,两人并行。

  谢砚之偏头,春日暖阳,照在昌颐的脸上,细小绒毛都浸在光里,昌颐的明媚恰似让这宫墙都不再那么压抑了。

  昌颐知道他在看她,实在无法:“谢砚之,你怎么照旧和小时一样,我脸上是生了花吗?”

  话音刚落,谢砚之笑的急了,胸腔微震,剧烈咳嗽起来。

  不等昌颐叫人,谢砚之便摆摆手,徐徐说道:“昌颐,你照旧这样我比力习惯。”

  他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眸子熠着光,背后从宫墙溜进来的暖阳都显得黯然失色。

  谢砚之一字一句:“赵嘉允,你不是昌颐,也不是郡主,我要你只是你,在我面前,你不必为了他人而掩饰你的情绪。”

  “你只是你,不需要掩饰,做那个会让你快乐的赵嘉允。”

  赵嘉允听得怔然,不是的,她应是端庄郡主,只有这样,才不会落人口舌,只有这样,她的母亲才会兴奋。

  昌颐只在赵王面前会撒娇示弱,在旁的人眼里,她是端庄贤淑华贵大气的郡主,是那个任何人都不行以欺负的昌颐郡主。

  赵嘉允挣扎许久:“谢砚之,我做不到。”

  行至宫门,昌颐走的急,很快上了马车,行动行云流水,似是一刻也不想再见到谢砚之。

  昌颐的母亲李姝,是当今太后的姐姐。

  但事实并非如此。

  当年,李夫人产下一女,取名李姝,好巧不巧,奶娘也是当夜生产,却没能挺过。

  因着奶娘救过夫人,临死前,奶娘托付国公夫人将其女儿一并抚育长大,夫人应了。

  对外宣布,产下两子,给两名女娃娃一个取名李姝,一个取名李冉。

  偏生李冉容貌太艳,与李夫人母女二人长的没有半分相似,随处压过李姝。

  李夫人病重,担忧李姝会因今生疑,将事情闹大,便将此事告诉了她。

  得知真相的李姝,那是一点姐妹情谊都掉臂,因着她是名义上的姐姐,随处刁难李冉。

  李冉看母亲病重,不想让她担忧,便什么也没有说。

  李夫人死前为李姝二人定下亲事,李冉嫁与赵王,李姝嫁与三皇子,即是先皇。

  李侯爷深爱李夫人,在李夫人死后,一并去了,李远候府就此堙埋。

  三皇子登位,李姝即是皇后,李姝见李冉没了靠山,传李冉进宫。

  在宫中,李姝对李冉说了什么,无人得知。

  但自从那次之后,昌颐便觉温柔善良的母亲变了。

  她时而正常时而疯癫,每天在昌颐耳边说的最多的即是,要端庄,贵女都是端庄大气,诸如此类。

  昌颐一点没做好,李冉就会将她关在小房间里,派人在她耳边诵读女诫女训。

  那段日子,昌颐觉得畏惧,赵王每天早出晚归,压根不知道这个事。

  只有她荡秋千时,谢砚之会逗逗她,可是厥后,谢砚之走了,再没人同她玩。

  徐徐的,小昌颐在人前无不端庄大气,可是李冉照旧觉得不够。

  她觉得女儿容貌过艳,于是慢慢地,她每每看到那张脸都市觉得厌恶。

  昌颐不明白,为什么她那么努力照旧找不回从前的母亲。

  而旁人夸她教女有方,不愧是李远侯府出来的女儿之时,她总是笑得那般开心。

  昌颐只知道,她做好了,母亲带她出去加入筵席时,母亲会兴奋。

  昌颐一直做着那端庄郡主,直至她母亲去世,因何去世,医生说是忧思成疾。

  昌颐看见母亲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那张纸被她拿在手里,揉皱了。

  昌颐将那团纸摊开:昌颐,贵女是端庄至极的,若是做错了,会落人口舌,我不想听到那些话。

  昌颐看见母亲躺在她面前时她没哭,现在,却是泪水晕开了笔墨。

  赵王经过视察,终于得知李冉患病多年,也知她对昌颐竟是如此严苛。

  在扬州的日子里,赵王每天陪着昌颐,昌颐经常端坐着盯着窗外发呆。

  徐徐地,昌颐也会描艳妆,着红裙,她会同他撒娇,同他厮闹。

  赵王觉得昌颐好了。

  然而,只有昌颐自己清楚,她不会再好了。

  昌颐坐在马车里,坐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醒了,也抵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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