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自轻自贱

　　如果从嫆嫆知道秦士朗压根就没计划让她睡个好觉打死她都不会让他来，唯一庆幸的是她第二天不上班可以好好休息一下散掉的身躯。一想这，她便立刻打了鸡血，比秦士朗还精神。

　　“前几天听你说你要应聘，去哪？”秦士朗陪了从嫆嫆一上午，下午不得不去上班的时候问。

　　从嫆嫆将打印出来的几家学校的简介递给秦士朗，他一一看事后，说：“都是私立学校？”

　　从嫆嫆点颔首：“公立学校大部门没有招聘计划，再说，我也想去学一下私立学校的教学模式。所以，就没局限什么公立和私立。”

　　秦士朗有些担忧：“确定不是受报道的影响？”

　　从嫆嫆笑道：“你以为我是明星，被公立教育界给封杀了吗？哪有那么戏剧性，真不是！”

　　秦士朗见从嫆嫆不像撒谎慰藉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脸，换着鞋说：“行，无论你做什么选择我都支持你，但有一点，遇到困难一定告诉我。”

　　从嫆嫆重重颔首：“放心吧，路上小心！”

　　从嫆嫆是抱着赴死的决心回妈妈家的，进门的时候心脏跳得还以为被袁路熏染了心脏病。爸爸不在家，预计又打麻将去了，妈妈正在阳台上浇花，听到开门关门的声音还以为是老伴回来了，劈头就是一句：“你到底追随嫆嫆联系了没？！”

　　往常，米老师连名带姓喊从嫆嫆的时候，总会带着一种忏悔将她生出来的恶气，小时候她还不太懂，只忙着畏惧去了，厥后懂一些了，是因为她永远都不是拔尖的那个。她很奇怪，米老师当年也不是拔尖的，凭什么非要要求她呢？没处讲理去。

　　没听到回音，米老师“哐”的一声将空了一半的洒水壶扔到了木板支起来的花架上，空心的，听起来尤其响。从嫆嫆没前程地抖了一下，在外地小半年攒起来的勇气突然就有了泄露的迹象，她赶忙攥了一下自己的大衣衣襟，似乎这样便可以堵住口子一样。

　　米老师从阳台进入客厅，看到从嫆嫆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指着她就像指着对头：“你还知道回来！”

　　后脚进门的从爸爸看一眼许久不见的闺女，笑容还没炸开，一听到米老师这句话，立刻又将脚迈出了门：“要不我走？”

　　“滚！”米老师吼。

　　从爸爸很快窜了出去，门关上，家里只剩下了两母女。

　　从嫆嫆决定来个以稳定应万变，仍旧站在玄关处，一双眼睛盯着米老师，让她瞬间想起了以前上学时考试没考好不敢进门时的情形。那是噩梦，直到现在她还会偶尔梦起，而只要梦到必是冷汗加惊醒，然后心有余悸得再也无法入睡。

　　米老师见从嫆嫆不动，色厉内荏地喊：“进来！”

　　从嫆嫆木偶一样进门，木偶一样顺着米老师的视线坐到沙发上，比第一次造访的陌生人还要拘谨。

　　米老师盯着女儿的样子，不知是心疼了照旧怕激化矛盾，深呼吸了两次，余光审察了她几下，像是在自言自语：“还不错，没瘦，精神看上去也挺好。”顿了顿，她又问，“袁路现在什么情况？”

　　从嫆嫆不想在米老师面前提袁路，怕自己会上火。

　　“妈，你让我爸叫我回来是有事？”

　　米老师见从嫆嫆没有回覆她的问题脸上明显泛起了尴尬神色，不外，这次，她忍住了，说：“你到底怎么计划的？我听你们校长说你不计划回学校了，不回学校你去哪？”

　　“我没说不回学校，只是不回以前的学校就是了。”

　　“为什么？”

　　“这次学校处置惩罚问题的态度让我很失望，他们没有掩护好自己的老师，我觉得我也没须要舔着脸再回去。”

　　“你想让学校怎么处置惩罚，他们那叫以大局为重，再说了难道你就没有一点问题吗，自己有男朋友还跑到有暧昧关系的人那里，你这不是自找的是什么，凭什么要掩护你？”

　　从嫆嫆都不知道作甚失望了，她真的有些麻木，一梗脖子说：“我没有任何问题，有问题的是隋靖和他的家人，有问题的是那个为了吸引眼球乱写的记者，有问题的是学校！”

　　米老师被从嫆嫆这突如其来的强硬噎了一下，拿起手边的一个空塑料果盘隔着茶几冲她的头拍了已往，这一次，她没再等着蒙受，竟然灵巧地躲了。米老师被突然晃了一下，差点趴茶几上，直起腰的时候脸都涨红了，指着她的鼻子吼了起来：“我就知道你跟那个袁路在一块半年准没好事儿！”

　　从嫆嫆只觉得一股名为悲痛的工具从身体里直冲到颅顶，原来这些年她信奉的尊敬的恋慕深信不疑的竟然是一位如此不行理喻的妈妈，她觉得好失望，曾几何时她甚至觉得那些极具刺激性的话语和砸在她身上的棍棒和工具都是她应得的，可现在在想，到底是谁错了？

　　“你这是什么眼神？”

　　从嫆嫆又坐回到了沙发上，决定在心里再给妈妈一个时机，这样她心理的落差或许能小一些：“这关袁路什么事？”

　　米老师怒道：“你说关他什么事，他是不是天天在你耳边说我坏话？就因为那个时候我打了他一巴掌，他怙恃还要闹到教育局去，那么小就早恋，不打能成器？”

　　从嫆嫆一点都不激动，因为她已经猜到米老师要这样说了：“妈，有一点我要跟你说清楚，首先，袁路没有说过你一句坏话，更确切地说，我们相处了几个月压根就没提到过你。其次，他怙恃要把你告到教育局是因为你把人家孩子打得犯了心脏病差点就死了，你也是个母亲，哦，差池，可能我要被人打死了你也会觉得是我有错在先，但并不是所有世界的怙恃都像你这样。最后，您也为人师表过，当初我走上这条路一直以你为模范，我觉得，作为一个传道受业解惑的人，咱们是不是可以不要这么偏激？”

　　“你是想说，我是不是可以不要对你那个暴发户男朋友有偏见吧？我告诉你，做梦！我就是看不上他，一个整天围着锅台转的男人能有什么前程，照旧个高中学历，不就有俩臭钱吗，这钱也不是他赚来的照旧拆迁拆来的！他就是配不上你，你要是敢和他在一起，你就是自轻自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