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亲口所说
从十五岁起，他就一直远远的看着郡主。这世上除了母亲，姐姐之外，韶华郡主就是韩凛最在意的女子了。
韩凛一直告诉自己是报先太子之膏泽，才会如此。但那晚，郡主半开玩笑的说他是面首又要他做郡马，韩凛的心就乱了。
他情不自禁的表了衷心，就是希望郡主也能看他一眼的吧。就算他身世欠好，但他可以用自己的命去守护郡主。如果郡主青睐他，他为何就不能抛开身份门第的心结，攀附一次名正言顺的守护郡主一辈子呢……
来到百味斋韩凛才知道是自己想多了。
他的餐桌在外间，和郡主的餐桌隔着两道不太通透的屏风，连人影子都看不清。
“下官见过郡主！”站在屏风前，韩凛恭谨的行礼。
“先用膳吧！”韶华郡主声音懒懒的，“省的外面又要编排我虐待朝廷官员了！”
“郡主伤势如何了？”听出韶华郡主似乎不怎么开心，韩凛特意岔开了话题，“昨夜下官连夜审问了那一家人.......”
“先用膳！”康韶华打断了韩凛，“吃完，一起见见那个兰儿，你和她劈面对质！”
“是！”
韩凛早起沐浴易服，只草草吃了些早点，现在已过晌午，闻到饭菜香，顿感饥肠辘辘。
食不言。
整个历程静悄悄的。
韩凛刻意放慢了速度，还很快就吃好了。
“祥瑞！你去把兰儿叫来！”
康韶华似乎知道韩凛吃好了，也放下了碗筷漱口口付托道。
很快有小太监收拾好盘碗，又给韩凛上了香茶。
小祥瑞去叫人，小太监们也都下去，房间里只剩下两人了。
“你什么时候进的绣衣使？”
正当韩凛局促不安的时候，康韶华开口问道。
郡主对他有戒心才会这么问的吧。
绣衣使选拔严格，历练残酷，千人历练留下者不足百。
“十年前！”韩凛回道，“陛下并不知道我的身世，否则我也进不了绣衣使。”
“那晚你说你父亲是我父王的宿卫，当年东宫被屠，他也在？”
韩凛回道，“那年我正巧陪母亲去外祖家......或许因为我父是最普通的宿卫，也或许当年他随着先太子去御敌死于阵前。半年后我和母亲姐姐回来的时候，并未受到事后株连......”他没说的是至今都没有找到父亲的尸骨。
“事后株连？”康韶华的声音带着隐隐的怒。
“当年屠杀东宫的外貌上是梁人！”韩凛尽可能的将声音放平缓，“但实际上是瞿家的天佑军。他们血洗东宫的时候收编了部门护卫，对殊死反抗的护卫进行了清查株连其眷属亲属。”
屏风后一时寂静。
韩凛打破了寂静：“那时候我只想着学最厉害的本事找到我爹就应征入选绣衣使了。”
“先太子对我们一家有救命之恩！这些年我也查了不少当年宫变的事......”
“你查出什么了？”一个偌大的花苞头泛起在屏风一侧漆黑的大眼睛满是神采的望着韩凛，“进来说！”
韶华郡主神灵活现，娇俏可爱的样子让韩凛一时失神，抛开郡主的身份，她只是一个天真的少女而已。自幼失去怙恃呵护，就算生在皇家也随处寄人篱下的，这么多年她其实很不容易的。
“快点！”康韶华敦促。
韩凛深吸了一口气几步越过屏风。
穿着雪白纱裙的康韶华坐在软榻上指了指劈面：“坐下说。”
韩凛坐下后不敢看康韶华只把视线投到屏风殷红的梅花上：“下官查出是天佑军勾通梁人屠杀东宫。”
“证据呢？”
韩凛转头看了一样康韶华又飞快的移开视线：“两年前我拿下的梁国暗桩亲口所说。”
“噢......”康韶华吐了口气，“那就是死无对质了喽。”
“是！”
康韶华侧头望着韩凛：“我很可怕吗？”
“嗯?”韩凛不解的看向了康韶华。
“那你为何目光躲闪的?”康韶华故作生气，“每次看我都像见鬼一样！”
翰凛垂眸：“郡主和先太子长的很像，下官不敢亵渎！”
“这样啊！”康韶华若有所思的点了颔首，“你刚刚说是天佑军勾通梁人，天佑军主子又是谁？”
“瞿太尉！”韩凛看着自己的脚尖，地衣是暗红色，他深灰色的长靴显得很显眼。
“那瞿太尉的主子呢？”
韩凛一僵徐徐抬头望着康韶华。
她一双漆黑的大眼，平和又殷切，似乎是无边无际的海。
“陛下！”韩凛望着康韶华的眼睛。
康韶华眉头微蹙眼波一寒：“这么说你明知道陛下是杀害对你全家有救命之恩的我父王的凶手，还宁愿对其俯首称臣，你这种行径算不算是忘恩负义，卖主求荣？”
无边无际的海瞬间冰封，韩凛屏住了呼吸。
“昨日，你们绣衣使先是拿了刺杀我的凶手，后才拿了那一家人，为何你连夜审问的不是那些要我命的杀手，而是无关痛痒的闲人？韩指挥使可否给我个解释？”
面前的少女明眸善睐，却带着排山倒海的威压。
韩凛不禁握紧了拳头：“回郡主，昨日的黑衣人并没有一个活口，身份也无从查起.......”
“他们亲口给我说了是皇后要杀我！”康韶华韶华盯着韩凛，“我可是活生生的人证。你敢不敢去指认皇后？”
韩凛额头有汗水渗出。
“或者说，你也亲耳听到梁国暗桩指认天佑军和康奕庆了。”康韶华双手托腮用一种今天天气不错的口气道，“你若是感念我父王之恩，不如趁其不备杀了他！”
很明显韩凛再次受到了震撼，双眼不行置信的望着康韶华：“郡主是要下官效仿齐国公？”
“嗯！”康韶华对着韩凛甜美一笑，“你可敢？”
见韩凛依旧是一脸的震惊，康韶华嘟嘴：“不瞒你说，我是有心让你当郡马，但是想想又不行.......”
韩凛尚在震惊中，但听到郡马不行照旧脱口而出问道：“为何不行？”
“你看，皇后要杀我！”康韶华一脸忧愁，“就算她这次杀不了我，另有下次呢，你要是成了我的郡马，也会成了她刺杀的工具呢？”
“下官会以生命守护郡主！”韩凛连忙表心意。
“那你最好找个看相的瞧瞧你有几条命！”康韶华叹了口气，冲着韩凛摇了摇两手，“本郡主从小到大，差点死的次数两只手都数不外来，昨日那种都不算。”
韩凛盯着韶华郡主白皙纤细的双手再次握紧了拳头：“郡主放心，下官自有措施，护佑郡主一生安好！”
“一生安好？”康韶华摇头，“我可不要什么一生安好，我只要恶人恶报。不瞒你说，我活下来就没计划一生安好！我的目标就是要替我父王母亲另有皇祖父报仇！你自己好好考虑，考虑清楚了再来给我说誓死追随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