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非被宫女们蜂拥着换了常服,一位年纪稍小一点的宫女夸赞道:“公主天生丽质,穿什么都这样悦目。”
小宫女笑的十分讨喜,手上还不停的在整理月非的衣服,这时一旁的年纪稍大点的宫女狠狠地看了她一眼,年纪小的宫女立刻埋头不说话了。
月非将一切看在眼底,只当没有看见也没有听见。
换好衣服后,月非就准备和常念出宫去,她站在马车前,想让常念上马车和她同坐。
常念摇摇头,他双手拉着缰绳,看向月非,道:“如此于礼不合,我就骑马在你前面。”
月非颔首应下,当下时机特殊,一切都应小心谨慎一些。
马车前后都是侍女守卫,马车也是十分豪华显眼的,一切都是按着最受天子痛爱的公主的待遇来的。
月非带着面纱,透着窗帘的漏洞看常念,他穿着洁白的僧衣,挺直坐在马上。
一路摇摇晃晃,走了小半个时辰就到了。
菩提寺的香客平日里是络绎不停的,今日因为公主要来的原因,所以被重兵扼守着,香客都进不来。有些爱看热闹的市民倒是站在门外,想看看最受皇上痛爱的公主,到底是何模样。
月非从马车下来,即是看见了周围的黎民们,她愣神,随后突然想明白了。
既然月非是公主,那就要让所有人都这样认为。
忏悔了,就是死路一条。
“公主,走罢。”常念叫她。
月非点颔首,随着常念。
菩提寺的阶梯很矮,月非跟在常念背后,一步一步上去。
她突然就想起那个秋天的夜晚,她也是随着常念背后,进了菩提寺庙,只是那晚很平静,现在却是人声鼎沸。
月非明面上,是以公主的身份来礼佛的。
常念带着她,走到了大厅里。
他面向佛像,站立不动,像一颗松一样平稳。
“请公主叫他们先出去吧,读经时打扰不得。”
常念向月非微微侧脸,眼神落在她身上,很快又移开。
其中带着勉励的意味。
月非一愣,随后便转过身,开口叫侍卫宫女们下去。
她说话的时候,心中很怕,她怕没有人听她的话。但是面上却是镇定自若,一点也不怯场。
除了几个贴身侍女犹豫了一下,其余的人全部行李称是,尔后有序退快捷地退了出去。
人潮退去,月非才松了一口气。
“不必紧张,你现在的身份是公主,他们不会在明面上与你过不去的。”常念转过身,眼睛定定地看着月非,语气温柔,“况且知晓这件事的人,预计也只有近侍两三人...朱紫,也不敢冒险。”
月非点思索着常念的话,突然名顿开:“是的!我现在是公主!身份如此尊贵!谁也不敢在明面上开罪我的!”
常念笑容淡淡,转过身不再看月非。
“月非,”他叫她:“时间太短了,我只能为你的家人们虔诚诵读经文,你在一边跪好,咱们便开始吧。”
月非依言而跪。
常念双手合十,开始诵读经文,他声音很清冷,却又那样真挚。
月非也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希望她的家人,平安喜乐。
她其实,不愿相信他们已经去世,可是世界这样大,她也找不到他们。
所以,她想,若各人都在世,那便各自幸福安好便好。
月非虔诚地祈祷。
诵经对常念来说,已经如用饭喝水一般,是悉如平常的事情。
只是今天,他读到最后,心中急躁越来越多,他静不下来,因为他心中有愧。
思及此,常念的余光,走了月非身上。
他看着她,闭着眼睛,那样虔诚,他心中便开始愧疚,种种五花八门的情绪揉捏在一起,那样庞大,那样让人难受。
常念参不透。
当最后一个字从常念嘴里流出后,他徐徐叹了口气,尔后很久,才对月非道:“可以了。”
月非慢慢睁开眼睛,看着面前庄严巍峨的佛像。
“我所愿,佛能听见吗。”
她疑惑。
“人生的事情,十之八九。恳切便好,不要苦寻结果。冥冥之中,自会注定。”
常念说完,便转过头,对月非道:“今日你难得出宫,不如出去走走,看看外面,散散心。”
月非蹙着眉,看着常念,问道:“我...我可以吗?”
“你是公主。”
常念回覆道。
至少现在,月非还能用这个身份,做一些能让自己快乐的事情。
想到这,常念的眼神昏暗了下来。
月非很直观地感受到了常念掉下来的情绪。
她靠近他了一点,微笑道:“我怎么老忘记我这个身份,常念大师!那咱们去逛灯会吧!”
她笑的那样有活力,常年忍不住回了一个微笑,然后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