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非从缧绁里回来之后就生病了。
天气严寒,每日凉水洗衣服,得了风寒。月非舍不得花钱去买药,每日都咳咳嗽嗽,让一起做事的丫鬟们见着她,都捂着鼻子躲着走,生怕染上了病。
洗了一天的衣服,夜深的时候,月非终于可以休息了,她拖着晕晕沉沉的脑袋,回了房间。
月非一沾上床,明明很困了,但是就是睡不着。
她翻来覆去,心里想着全是如何做才气救常念,她身份卑微,在宫中也不认识什么位高权重的人…
窗外红梅花盛开,以往这个时节,她会每日摘一些开得最繁美的红梅,献给公主。
同屋的人陆陆续续都洗漱好回屋了,冷冷清清的夜晚徐徐喧闹起来。
“…哎,你知道布一国使者是来干什么的嘛?”一个正在叠衣服的侍女和旁边的几个侍女说话。
“是来朝拜我们英明神武的皇上的嘛!”其中一个侍女接道。
“那可纷歧定~”发问的侍女一脸知道八卦但不说的模样。
“那是来领略我们大宁风物的?”侍女们围坐一团,开始讨论起来,说什么的都有,最离谱的竟然说是因为布一国缺少粮食,来用饭的。
发问的侍女笑而不语,周围有些伶俐的人一看,一下子明白过来。
“好姐姐~你在贵妃宫里当差,你一定知道,好姐姐~快讲讲吧~”其中一位和她做的近的侍女拉着她的手,语气亲昵。
“是呢是呢!”周围的侍女们靠的更近。
宫里的隐秘事太多,若管不住嘴的话,那早晚会掉脑袋,可是若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又纷歧样了。
“害,我也只是去贵妃那里拿衣服过来洗而已…”发问的侍女神情有些自嘲,眼里却透着一些傲气:“不外,这事情预计贵妃娘娘他们呀,都知道了…”
她语速很慢,周围的人被吊足了胃口,看见各人眼里闪耀的八卦之魂,她才满意地继续讲:“那些莽子呀~是来求取公主的。”
“啊!?”周围的人多几几何有些惊讶。
“那公主殿下可是皇上最疼爱的人,这事情…”
“所以现在朱紫们心情可都欠好,你们都没感受最近宫里的侍女太监们都夹着尾巴,每天都怕一不小心惹恼朱紫们吗?”
“哎,难怪不得…和我一起来的那个小女孩,我听说她最近就是被罚了,她在公主那里当差呢,难怪很久不见她了…”
侍女们说着说着,徐徐讨论起其他的来。
这是朱紫们的烦恼,与他们无关,就是朱紫们恼了,他们生活会欠好过。
…
第二天一早,天还黑的时候,月非便去了公主宫外。
这里守门的太监与她相熟,见到她的时候问她好,还提醒她离朱紫远点,最近公主宫里,下人挨打挨骂受罚已经是常事。
月非谢谢地谢谢小太监的提醒,随即又说:“庆子,烦劳你给晴拂说一声我来找过她,若是今日她有空,我在花园等她,朱紫晚饭之后。”
庆子颔首,也没多问。
月非谢谢地笑着,从包里摸出一点银钱,递给了小太监,然后才放心地走。
天气日渐严寒,公主用饭的时间也会提前,公主用完饭,就只会留下贴身丫鬟侍奉。
果真,天黑的时候,月非便等来了晴拂。
一晤面,月非便跪下了。
“晴拂,求求你,帮我见一面公主。”月非看着要扶她起来的晴拂,神色老实。
“哎呀!你这是…这是做什么呀…”晴拂为难,她蹙眉,疑惑地看着月非:“是出什么事了吗?”
月非握着晴拂的手:“晴拂,你知道我有一个救命恩人,现在我想要救他,只能去求公主…晴拂,我知道这件事情对你很为难,但是,但是我真的没呀措施了…我只能…”
晴拂叹气,张开嘴,却欲言又止,顿了很久,才道:“你先起来。”她把月非往上扶。
月非摇头,执拗地盯着她。
“哎呦!”晴拂松开手,“你先起来,起来慢慢讲!”
月非眼里有了喜,这才站起来。
“听闻公主最近在为布一国所求烦恼,我想…若我能为公主解决这个烦恼,公主便能为我的救命恩人,求情。”
“救命恩人,我看你是连命都不要了。”晴拂无奈,“你怎么为公主解决?这事情是朱紫们的事情,你有什么好措施吗?”
“我…我能替她去。”月非眼神徐徐坚定起来。
“你疯了吗!?”晴拂不行置信,“你知不知道,那是塞外啊…且不说此时成不成,就算成了,你怎么过得下去啊!?那边…你没去过,我倒是从那边过来的,条件太艰辛了…”
“可是…”月非明白晴拂的担忧,她语气坚定:“若没有他,我早死了,这命是常念大师捡回来的,母亲说,有恩就要报,况且这是救命之恩…”
晴拂皱着眉,不讲话。
“而且,只要常年念大师能出来,他就一定能,能让这世间苦难再少些…”月非的声音很小,但她是这样坚信的。
那个坐在经堂里,逆光答话的小僧人已经印在她脑子里了。
“常念大师,确实救过许多人。”晴拂叹气,宫里的人,只要是在常念面前被罚,常念都市求情,平日在宫里宣讲佛法,也会给朱紫们讲与人为善,善待身边的人等等。
只要常念来宫中,责罚都市轻许多,晴拂也是受过恩惠的。
“后日,布一国使者就会来,届时,你随时准备好。”晴拂看着月非,看了她好一会,才叹气,转身走了。
“真是个傻子。”晴拂一路上都皱着眉,终于要到宫门口,才骂了一句,又换了心情,才进宫去。
冬日的月亮,洒下来的光就像寒霜,打在红梅上,一片寒泽。
月亮洒下来的光穿破了缧绁的窗,困在了缧绁里地面上。
常念穿的单薄,衣服上的血迹已经成了暗红色,他站着,双手合十,不卑不亢。
“当年之事,你究竟知晓几多?”站在常念劈面的人,戴着玄色斗篷,看不清脸。
常念摇头,唯有一句:“阿弥陀佛。”
“朕在问你话。”
空气瞬间凝固。
许久,常念太叹气:“陛下,我知晓与否有何关系呢?万事讲因果,若无因,怎有果?若想果如意,那何不去寻因?”
严寒的冬夜一片寂静。
天子冷笑了两声,“你是威胁朕?”
“贫僧不敢。”常念笑着摇头,风轻云淡:“陛下,如今也无人再提起旧事,何须要赶尽杀绝呢?您是天子,有谁能威胁到您?当年什么事情也没有,这不就是结出来的果吗?”
天子看着常念,突然笑了,语气狠劲:“大师果真是大师,你又如何保证?”
“蒲公英的种子到哪里都能活,可是若陛下不愿这风带出去,那蒲公英只能在您脚下。而且陛下不是已经有了他们的根在手里吗。”
“你是说…公主…”
“阿弥陀佛。”常念面无心情,风轻云淡。
天子嗤笑一声,转身挥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