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舒窃这人平日里就是一挺阴柔的少年,可今时这语气属实阴柔过头。
时漪毫毛竖起,下意识地嘀咕:“你叫的比我还肉麻,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是女孩子。”
舒窃刚刚将顾盼生辉的眸子投向她,忽而噗嗤一笑,抬手解开了扎起头发的丝带,泼墨般的秀发散落披下,衬得一张精致清俊的脸蛋尤其娇媚美艳。
时漪惊地目瞪口呆,结巴道:“你、你、你……”真是女孩子?
舒窃轻甩一下秀丽的长发,朱唇勾起笑容,应声说:“没错,你受骗了,我是女子,真真切切如假包换的女人。”
时漪呆若木鸡,难怪舒窃之前说她单纯,可不是嘛,她居然能眼瞎到没有发现舒窃是女扮男装!
她猛地想起舒窃来报名时,云阙弄掉了苹果,还装头疼要回去,甚至制止收对方入学。
厥后他和南渡频频切磋动手,舒窃更是视若无睹,一笑而过,还频频将探索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如今仔细想来,似乎一切有迹可循。
一股不妙的预感直逼心头,令她震愕。
时漪困惑不安地望向云阙,牙关发颤地询问:“你是早就认识他们吗?包罗还知道舒窃是女人这件事?”
云阙静默两秒,回了一个“是”。
她身子一顿,接着开口:“所以你们是一伙的?你们的目的是无极剑?”
“是。”
时漪手脚发冷,满身哆嗦,强撑着理智最后问道:“那你对我的心意……是真的吗?”
她唯一期待着他回“是”的时候,他却缄默沉静了。
云阙默不作声,尽管没有作声,可身影向舒窃偏向退去的行为,足以说明了一切。
他接近她,只为无极剑。
目标已得手,她失去利用价值,他连装也不会装了。
她更能看出舒窃现在对他的眼神饱含喜欢和恋慕,也许他们才是真正的恋人。
这一刻,如千万把刀子插进时漪的胸口,痛得她满身直冒冷汗,撕心裂肺。
眼帘被一层水雾模糊了视线,豆大的泪珠啪嗒啪嗒地落下。
她又岂能相信这一幕是真的呢。
她的耳畔,还盘旋着他那些轻柔动听的话语。
“师姐说为我折服,是师姐喜欢我这张脸的意思吗?那师姐想不想摸一下我的脸?”
“师姐说会为我清白卖力,还说欠我一儿一女,这些话我可全记着,是师姐欠我的。”
“漪漪,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你总和其他人腻着,我会眼红的,太粘人的爱人会让你有压力吗?”
未曾想,这些话全都是引诱她上钩的甜蜜圈套。
一把剑而已啊,就是一把发着光的普通宝剑!值得他牺牲自己的色相掠夺她的心吗!
舒窃见云阙因时漪的哭泣而动容,连忙作声:“云阙,把剑交给我,我的人已经在山脚候命!”
所以云阙不择手段的原因是因为舒窃?是为了其他女人?
这个真相对她来说太残忍了!
时漪猛地一擦眼泪,立即发狠地向云阙扑已往,试图抢回师父留给她的无极剑。
那是师父千付托万嘱托要保管好的工具,是她被云阙的美色迷惑,是她轻易交出真心,是她千不应万不应把无极剑带出窟窿,就算拼个你死我活,她也不会放弃抢回无极剑!
她恼怒的声影冲来,云阙轻易地就避开。
可纵使她使出满身解数,最后连剑的影子都摸不到。
时漪怒不行遏,继续不依不饶,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嘶声低吼:“把剑还我!那是我师父的工具!你是坏人,你们都太坏了!”
她恼怒地诘问着,满脸都是晶莹的泪水。
云阙身形微晃,似乎想要慰藉。
舒窃怕他会意软把剑还回去,立即劝说:“云阙,你们只是游戏人间,既然拿到无极剑,戏也散场了,我们该走了。”
是戏就会有落幕之时。
即便眼下这个结局,并非云阙所愿,他也必须接受。
时漪气得四肢百骸都在剧痛,失控的她也对云阙放出狠话:“无极剑不留下,我死都要拦着你!”
然后,她就听到他轻飘飘地落下一句:“那你只好死了。”
她还没有反映过来这句话的意思。
云阙扬起长剑,向她挥去,
尖锐的剑刃快准狠地落在她的左肩,令她根原来不及躲闪,甚至清晰地听到了肩胛骨崩裂的声音,与此同时鲜红的血液止不住地往外溢出。
时漪蓄起力气狠狠一掌才将无极剑击开,流血的岂止是肩上的伤口,更是她的心脏。
她前十八年活得太无忧自由,竟无知被最爱的人、最想呵护的人叛逆,是疼得如此鲜血淋漓,痛彻骨髓!
她快要站不起身,弯腰捂住肩膀,泪流不止还要明知故问:“为了一把剑,你确定要取我的命?”
云阙洁白无瑕的面容没有心情,像是认真地在做解释,他说:“师姐,是你教我的,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
话语落音,他无需用几多力气,只是轻轻一推,就让她直挺挺地从悬崖上坠落。
云阙的狠毒绝情,于她而言才是最致命的凶器。
时漪毫无还手之力,光是身心上的疼痛就足以消磨她全部的意志。
她遍身是血,如枯萎的花朵,轻盈又毫无生气地往崖底坠去。
什么剑谱第一页,先斩意中人!
什么没有意中人,等学成再斩!
那一看就是师父胡编乱造乱来人的啊!
况且仔细回忆,他简直没有亲口说过他喜欢她。
既然是演戏,那她称不上他的意中人。
他怎么还真的斩了!
狂风咆哮,甩落的血水噼里啪啦地打在她的脸颊和眼睛。
一时,她也分不清嘴里的腥咸是因为血,照旧汹涌不停的眼泪。
她不宁愿宁可,好恼怒,还无法反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如愿以偿,而她却是狼狈不堪地退场。
终是气不外,她只能拼尽力气,千言万语汇成一句精华,朝着崖上吼道:“你小子!给我等着!我一定会回来的!”
即便死,气势也不能输。
但她照旧想在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