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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墙映江月

番外:江纵篇二

宫墙映江月 桥烟雨 2233 2023-10-28 00:03:00

  殿试那天,江纵望着高座上的人,才知道乡试时他见到的是谁。

  是天子。

  当年区区乡试,天子居然特地跑来给他开个后门?

  难道是自己那个跑题的文章正好对天子的胃口,入了天子的眼?

  乱七八糟的心思太多,导致江纵不能静下心来,只得了二甲。

  殿试结束后,一个太监让江纵留步,说天子要见他。

  他紧张万分的踏入御书房,拜倒在地。

  天子双手扶起他,对他说:“江纵,听闻你的意向是去陇南为官,朕觉得这可惜了你的才气,不如,留在朕身边吧,立功立业,让更多黎民能做闲云野鹤。”

  天子这样看重他,叫江纵受宠若惊。

  江纵对天子的提议很心动,可也不想辜负亲人,实实在在道:“我娘和我祖父想在陇南过晚年,我去陇南为官能照应他们。”

  天子双手还握着他两边胳膊,对他道:“那就先留在朝中,等你祖父年迈之时,朕允你们一道去陇南。”

  江纵再没有拒绝的理由,欲要下跪谢恩,天子拦住他的行动。

  “私下见朕不必跪。”

  一个很温和,仁善,通情达理的天子,叫他瞬间起了熊熊青云之志。那些他曾经只敢想想,不认为会实现的理想,似乎看到了希望。

  -

  江纵的官途太过顺坦,没什么阻碍就在短短三年内被提拔为户部郎中。

  同一年与他一同殿试的考生,属他官位最高。

  也因升官太快的缘故,他隐隐察觉到户部其他官员对他的针对。

  萧侍郎屡屡挑他错处,却经常夸赞另一位与他同为户部郎中的谢渊。

  “年轻人到底做事粗拙,比不得谢渊谨慎。”

  江纵初入户部对内务不太熟悉,明白是谢渊告诉他应该这样做,他也只是凭据谢渊的指示做事,却错的一塌糊涂。

  可谢渊的家世非他可比,江纵冒犯不起他。

  江纵强行把心中的不满压抑下去,凡有不甚明白之处,就当着众人的面去请教萧侍郎。

  哪怕被谢渊讥笑数次,谢渊也强忍了下去,对萧侍郎顺顺服服的,甚至给他做牛做马。

  户部其他人看出来萧侍郎和谢渊在挤兑江纵,他们也都不敢再接近他。

  江纵每日回家后的疲惫,终究被江清月瞧出了眉目。

  江清月说:“朝廷不是个容易呆的地方,他们总要将异类排挤出去,好留下自己的人。纵儿,你确定要坚持下去吗?”

  江纵绝不犹豫,“确定。”

  若这点难关都熬不外,何论以后?

  -

  母亲和祖父的身份,江纵是从谢渊口中得知的。

  “怪不得探询不到你的身份,你娘居然是江清月!”

  江纵满面狐疑的看着他。

  娘说她来自陇南的清水村,从未提过她跟金陵城有什么瓜葛。

  有人问:“江清月是谁?”

  谢渊当着户部许多人的面,笑着对江纵说:“你娘是被宣王休弃的下堂妇!”

  江纵操起砚台砸在了他脑袋上。

  -

  江纵和谢渊跪在了御前。

  萧侍郎跪在他们前面,替谢渊作证:“这江纵实在目无纲纪,竟然当众行凶!这对着脑袋砸下去,他是要杀人啊!”

  谢渊的头上缠满绷带,绷带上还渗出血迹,有些惨烈。

  他拜倒:“皇上!微臣没有与江纵动手啊!”

  天子作声问:“江纵,你来说,究竟发生了什么?”

  江纵知道天子是个仁善之人,若他在此祈求天子饶恕,或许会获得宽恕。

  可他死死抿着嘴,迟迟没有言语。

  他不知道自己其时怎么了,竟然那样激动。或许是因为那句下堂妇,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过侮辱母亲的人。

  萧侍郎道:“皇上,他做下如此歹事,无从诡辩啊。”

  天子又耐着性子重复一遍。

  “江纵,你来说。”

  江纵抬头,望着他:“皇上,宣王是臣的爹吗?”

  若谢渊所言不假,那天子为什么格外待他宽厚便可以解释了。

  因为他是天子的侄儿。

  天子缄默沉静良久。

  萧侍郎和谢渊此时似乎也异常平静,没有再蹦出一个屁。

  江纵又问:“皇上,臣说的不错,对吗?”

  天子看着他,似乎叹了一声:“这个你该问你娘。”

  江纵又低下头:“我娘说我爹死了。”

  小时候问过的,娘都是这么说,厥后他就不问了。

  “哦。”天子说。

  过了一会儿,天子又说:“这事跟你们打起来有关系吗?”

  江纵又抿紧了唇,不言不语。

  天子问谢渊:“你同江纵说了什么?”

  谢渊心有所虚,说话底气不足:“微臣告诉他,他母亲嫁过宣王……”

  他可不只是这样说的,江纵瞪他:“你骂我娘。”

  谢渊不认可:“我没有。”

  江纵声音大了一点:“你有!”

  谢渊不再与之争辩,他或许以为,有又如何,骂了江纵的母亲又如何?

  此事也只有江纵会在乎。

  此时,天子淡淡的说道:“谢渊,事关宣王,也是你能议论的?”

  谢渊腿一抖,额头磕在地上:“皇上,微臣知错了,可是微臣真的没有诋毁宣王……”

  天子问:“你与江纵只是同僚,打探他家世做什么?”

  谢渊颤颤栗栗道:“我只是,只是体贴一下江纵……”

  天子语气冷了几分,问萧侍郎:“这谢渊平日里就惯会惹是生非?”

  萧侍郎一看这天子是问罪谢渊的意思,立马随机应变:“皇上,臣忙于公务,未曾顾及其他,今后定要注意这些惹是生非的,叫他们循分守己,不得再闹事惊扰皇上!”

  天子道:“算了吧,朕视察你也有一阵,这个职位你不能胜任,暂且停职。”

  江纵微微一愣。

  虽说萧侍郎简直不咋的,可就这么停了萧侍郎的职?这事情生长是认真的吗?

  萧侍郎连忙求饶,却无济于事,天子意已决,断不会把话收了回去。

  “下去吧,江纵留下。”天子道。

  他俩出去后,天子离座走到江纵面前,亲手扶起了他。

  江纵感恩于他,主动认罪道:“此事简直是臣鲁莽了,臣知错。”

  天子一如七年前那样拍拍他肩膀,只是如此他长高了,同天子一样高。

  “你没错,为人子就该孝当先,你做的很好。”

  江纵受惊的看着他。

  原本江纵身为臣子不应该这样直视天颜,但这个天子叫他无比亲切。

  江纵斗胆问:“皇上,你是我的大伯吗?”

  天子的脸色有一瞬间的离奇。

  似乎是尴尬,别扭,另有点不行言喻的惆怅。

  但他没有否认,生硬的点了颔首,然后说:“以后受了委屈,不要自己忍着,来告诉朕,朕会为你做主。”

  他还说:“要是有人羞辱你娘,不必客气,就是要了人家的命,朕也替你兜着。”

  江纵越发受惊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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