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轻生
“我改天再来看你，好好养病，好好用饭。”
脚步声已经被风雪掩盖，郁踏月换上未出阁的衣服，墨发散开。
脸上未施粉黛，面容憔悴。
拿着郁妧妧今日带来的披风，她摸了摸身上的梅花，很应景，外面正是风雪呢。
若是衣服破了，还能修补，心碎了怎么办？
踏出西暖阁，一片片霜花下的如雨般。
她伸手去接，接到一片，瞬间在掌心融化。
朝着荷花池走去，听他们都说，自己出生的时候荷花盛开，天降福瑞，命定的皇后。
命定的皇后不如一个贵妃。
原来书上写的心灰意冷，真的是这样，看什么都是雪色绒花。
走近池边，郁踏月闭上眼追念了一遍来到这里，发生的事和结识的人。
其实，她真的从未真正怪过相无痕，只是那道坎酿成了鸿沟，她只是无能为力。
看着池水中映出的相貌，轻声。
“我占了你的身体，我也蒙受了你受不了的痛，谢谢你让我知道了什么是最是无情帝王家。再见，郁踏月。”
手里拿着今天摘的梅花，她没有丝毫犹豫，身体倾下。
扑通一声，水花溅起，只见荷花池边有一枝梅，雪落在花朵上。
一旁路已往折梅枝的王可沁看见这一幕尖叫起来。
侍卫们看向荷花池，赶忙跑去，地上的梅花被踩烂。
煊龙殿暖阁内，今天看见郁踏月寻死的人全部跪在地上。
相无痕现在恨透了自己，为什么没察觉出适才她的异样。
怀中的人没有要醒来的迹象，他抱紧郁踏月，裹紧棉被。
看着跪了一地的太医和相墨轩请来的京都有名的医士。
“你们若是救不回她，朕，允许你们去陪葬。”
语气比窗外的风雪还要冷几分。
“皇兄，眼下是给皇嫂施针搭脉，你抱着皇嫂，没用啊。”
相墨晚和相墨轩看不下去了，把相无痕拽下来，给郁踏月裹好被子。
郁踏月轻生的消息封锁起来。
季若婉在偏殿是知道的，郁妧妧赶来。
太医搭了脉，回话。
“回禀陛下，皇后娘娘这是心病加上旧疾未愈，突发的心症，喝了一肚子的水，且又冰水，虽然已经吐出来...”
“你给我直接说重点不行吗！”
相无痕猩红的眼睛，伴着天子震怒，太医哆嗦着。
“娘娘醒了恐怕....会痴傻，如八岁孩童一般。”
这句话，听到的人都觉得脖子凉飕飕的。
郁妧妧直接揪住太医的脖子，泪充满了脸颊，声音哽咽。
“你最好说的是真的，纵然是八岁孩童也好，如果长姐醒不来，我亲自将你挫骨扬灰。”
“将军，老臣不敢轻易判断，娘娘的脑袋后面有撞击的迹象，说明娘娘轻生的时候撞到了池内的石头，淤血一时难以消散，会压着娘娘的脑部。”
松开太医的脖子，郁妧妧抹去脸上的泪，哭泣着，请求相无痕。
这是郁妧妧在郁踏月醒来后第一次跪下，只是为了郁踏月。
“陛下，恳请您开恩，让我带走长姐，她经不起了，真的经不起了。”
季若婉也在忏悔自己没有察觉，只能跪下请求，让踏月离开皇宫。
“陛下，让妧妧带走踏月姐姐吧，她不喜欢宫里，别再束缚她了。”
相无痕心里的恐慌愈甚，内疚更胜，他不能松开她。
“不行能，她是朕的皇后，先太子的母妃，朕不会让她就这样睡着，给朕找最好的医师，皇后无恙赏金万两。”
“陛下！就算臣搭上郁氏全族的姓名，恳请您，放长姐回家，她真的不喜欢这里。”
郁妧妧直接给相无痕磕了个头，地板上重重的一声。
照旧没用，抵不外相无痕的偏执，他真的不敢再松开郁踏月了。
郁妧妧就算磕破了头他也不会让她带走郁踏月，因为他知道，一旦带走郁踏月，郁踏月不会回来了。
天蒙蒙亮，一匹快马从皇宫出发。
郁妧妧去找绮娘子，她的医术是一绝，师父更是救活过人。
绮娘子知道了郁踏月的病症，叹了口气。
“妧妧，并非是我不去，实在是踏月姐姐的病症在心，孩子是泉源。”
相无痕上朝，拖着疲惫的身体，人消瘦了不少。
“陛下，臣近来听闻郁府嫡女自戕，这是大不敬之罪，臣提议处置，此人品行不配为后。”
相无痕二话没说，低了个眼神给青幻，手上继续批阅着奏章，朱砂御笔，圈了一下。
附议的大臣被青幻带着侍卫拖出去仗责一百，不死也是残了。
煊龙殿内只剩下季若婉守着郁踏月。
这会儿只盼着郁踏月醒来，就算是痴傻，可是她快乐不会记起以前的事情。
“踏月姐姐，若我知道你寻短见，我宁愿拿我兄长换你。”
与此同时，季景砚在府中打了个喷嚏，摸摸鼻子，谁咒他呢。
郁妧妧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昏厥的第三日，在不醒来真的醒不来了。
所有人急的团团转，相无痕写好诏书。
已经查明大司马与外臣勾通，企图掀翻诀朝京都。
已经下旨，王可沁废去贵妃贬为庶人，囚禁于天牢。
阖家流放边疆，永世永生不能回京都。
郁踏月被转移到皇极殿。
果真，第五日没醒来，但照旧有呼吸能喂进去参水。
库房里的千年人参和郁府的都快用完了。
郁妧妧奉旨和相墨轩一起去深山寻野参，好几日才找到两株。
郁踏月就这么躺着，相无痕握着她的手，蹙眉，小手怎么这么凉，他用手搓着，哈着气给郁踏月暖手。
郁踏月昏厥了十几日的时候，绮娘子带来偏方，说可以试试。
郁妧妧马上给了太医院配药，但有一味药，找不到，是特有的心头血加进去才有用，最好是至亲。
郁妧妧拿着炖好的药汤，掉臂疼痛，在心口位置上插了一刀，血漫延着下来滴进碗里，喂给郁踏月。
每天的变化是郁踏月的脸色徐徐红起来，接连几日，妧妧每天都刺一刀，季若婉看不下去了。
这莲花池的莲花，嫩莲花都被摘掉入药，解郁结，养颜。
为了救郁踏月的命，相无痕倾尽整个诀朝的医术和稀有药材，不见起色。
日复一日的这样看着郁踏月甜睡着，所有人都交心急躁，季若婉无奈之下只好动身去寻医。
可惜，名医哪里是那么好寻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