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卢小姐,高公公找您
第三日,乃是巡山点灯,由帝王亲自为国寺点灯祈愿,以及进供奉历代帝王牌位的天子塔祭拜先祖。
天子塔,其余人自然进不去。
谢漾闲得发慌,暗自嘀咕就这?之前说祭天大典怎样怎样隆重盛大,让她极其期待,现在一看不外如此。
就是一堆人陪着宁宴走来走去。
她望了眼巍峨的漆黑天子塔,漫不经心:“你们说里面会不会藏了刺客?”
高坎失笑:“大渭的天子塔是有名结实,想当年铸造这座塔,耗时五年,无论地面照旧塔身内部用的质料都是金刚石,绝不会有人能挖通,塔内也有罗汉守塔,请您放心。”
谢漾睨了眼高坎。
这话声音不小。
说给谁听的?
谢漾随意扫了眼四周,臣子们跪在地上恭候宁宴出来,站着的都是些使臣,离得最近的……唔,不大熟。
等着无聊,谢漾索性回厢房去。
高坎冲祥瑞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跟上。
谢漾也不介意祥瑞随着,横竖她又不偷鸡摸狗,一路走到银杏树下,望着这颗树龄极老的大树,谢漾眼底闪过怔愣的忖量之色,随后黯然。
回不去了。
“领主!”
三步外的祥瑞立刻拦住来人,学着高坎的虚假笑脸:“吕大人止步。”
吕大人神色憔悴,恳求的看向谢漾:“领主,小女生性善良胆怯,碰到虫儿都要哭,给她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刺杀您和皇上。领主,请您和皇上求求情,别对小女动刑,只要您愿意求情,我愿倾尽所有,官位、钱财,职位,我都可以给您。”
谢漾怔住。
她怔住不是因为吕大人敢在祥瑞面前把官位说得不值一提,而是因为似乎在吕大人身上,看到了父亲的影子。
为了子女的安危幸福,支付所有也在所不惜。
谢漾心弦触动:“你女儿叫什么?”
“吕月儿!”吕大人从昨夜得知女儿疑似为刺客,一夜未眠,他可太清楚那些刑罚手段,女儿怎么受得住,无奈人微言轻,加之高坎敲打过这件事要保密,刚刚见到谢漾离开,决定拼上一切也要抓住这个时机。
见有望。
他忙道:“月儿母亲早逝,小时候又病弱,最是善良不外,极其孝顺我,早些年我受了冤枉发放蜀地,她手上的茧子都是为给我做冬衣留下的,这样的孩子怎么会行刺杀之事呢?”
越说,吕大人眼睛越红。
都怪他没护好女儿。
早知道就不应把女儿带到国寺,虽然母亲对月儿颇有意见,也总比丢了命好。
昨晚的事是宁宴处置惩罚。
谢漾并不知道那几位女人的名字。
“吕月儿是谁?”她问祥瑞。
祥瑞吞吞吐吐:“就是身着烟白色衣裳的那位。”
最重要的是,哪怕用上酷刑,都没招。祥瑞都犯上作乱在心里怀疑皇上是不是判断错了。
谢漾心一沉。
再看为女儿苦苦恳求,官位都可以不要的吕大人,徐徐开口:“我会试试,但你别抱太大希望。”
从追出来的时候。
吕大人的官位就注定不保。
吕大人谢谢涕零:“多谢领主!您若还月儿清白,我肯定为您点上一盏灯供奉。”
谢漾让祥瑞带她去找吕月儿,她是真真正正的受害者,见吕月儿不用过问宁宴。
不外祥瑞照旧有些迟疑。
那位小姐被折磨得很惨,要是把这位金尊玉贵的娘娘吓坏,师父肯定不会放过他:“领主,吕小姐受了酷刑,有碍观瞻。”
谢漾见他那双眼睛滴溜滴溜转,岂能看不懂:“结果本事主自己肩负,不会怪罪你,诺,拿着,赏你的。”
红昭疑惑:“小姐,你哪儿来的碎银子?”
“适才银杏树下捡的,也不知道谁掉了银子都没发现。”
银杏树下
一个驼背的扫地僧找了一圈,也没能发现银子,皱起眉头喃喃低语。
“到底是袒露照旧没袒露?”
……
历经拷打,绑在十字架上的吕月儿已经不成人样,殷红鲜血染遍全身,整小我私家像从血池里面捞起来的一样,脑袋低垂着,有进气没出气。
旁边放着几样简朴刑具。
禁卫见到他们,退到一旁:“祥瑞公公,还没招。”
谢漾用扇子挑起吕月儿的下巴。
对于这个疑似刺杀自己的凶手,谢漾并没任何同情,只是恻隐外面那个坚信女儿无辜的老父亲。
“我,我不认。”吕月儿声若蚊蝇,“我没做过,没有……”
“你爹爹求到我这儿来了。”谢漾恍若未闻,兀自说着自己的话,声音平淡幽静,如同镀金的玉琳随风晃动的声儿,“在渭皇进天子塔,所有臣子都需要等的时候,他违背规则跑到我面前相求,坚信你是无辜的,你知道你爹爹会被怎样处置吗?”
吕月儿已经被酷刑折磨傻了,只虚弱的说着那一句:“我不认……”
咬死不认,这罪责就坐不实。
爹爹就不会背上更重的罪。
“为了感动本王,他说了许多你的事。”谢漾淡淡道,“其实我不明白,你为何会刺杀我们,你是知书达礼的官眷,父亲如此痛爱,这一生定能过得不错。吕大人说把你带上国寺,也是想为你相看,但不是看权贵,而是看这禁卫里的儿郎。”
吕月儿:“我不认……”
谢漾突然话锋一转,恻隐道:“你认与不认有何区别?不会真以为宁宴是个明君吧,别忘了他领兵杀人时有多残酷,他要的,只是一个对我的真相。以你爹对宁宴的忠诚,他会怀疑宁宴给出的真相?同样,他也不会怀疑你是杀手,只会慢慢自我折磨,最终得个早死结局。”
外在的刑罚,永远比不上锐利言语扎上痛处来得痛苦。
吕月儿满身冰凉。
她笃的就是宁宴是个明君,谢漾的话让她动摇了……这些刑罚,明摆着是要将她往死里打,恐怕今晚她就会酿成一具尸体。
她死无所谓。
可爹爹是无辜的。
谢漾见她动摇,眼底飞快掠过幽芒,转身带着红昭离开,在心里暗数,走到第五步的时候,听到禁卫道:“领主,她说请您等等。”
吕月儿奄奄一息。
理智最终败给情感。
看着淡定的谢漾,她慢慢变得面无心情:“我说了,你能让我爹爹不被重罚吗?”
谢漾来了兴趣,至少吕大人的拳拳父爱之心没有白废:“我可以试试,但明知会连累他,照旧来刺杀我,是有什么致命把柄落到他手里了?我猜猜,你娘亲早逝,父亲尚在,那就是……情郎?”
吕月儿缄默沉静。
是,也不是。
“你不能保下爹爹,我什么都不会说。”
谢漾缄默沉静,保下吕大人轻而易举,只是她怕宁宴乘隙提出什么太过要求:“我允许你,说吧,谁指使你刺杀我的。”
吕月儿盯着谢漾,眼神有片刻庞大,说出的名字让谢漾震惊在就地。
“你说谁!?”
“我的武功是心上人为让我强身健体教的,只是他从军去了,不知我算个武学奇才,我去寻他的路上碰到了主子。
主子的最后计划,是纵火烧天子塔。”
……
老僧扫完广场,又绕着银杏树转了圈,生了发白眉发的眉间紧皱:“而已,管她有没有袒露,乘隙先把人杀了。”
他拿着扫帚走向女子住的那片厢房。
敲了敲门。
“卢小姐,高公公找您。”
卢珍珍这两天被父亲吓得提心吊胆,闻言立刻飞驰出来:“是不是皇上寻我?高公公在哪儿呢?”
老僧平和一笑。
虚虚抬手,作势指了指后背,在卢珍珍转身刹那眼疾手快掐住脖子一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