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养娃宫女

　　大风吹了一夜，庭院内的草木枯黄衰败，落叶残花被风卷起散的满院都是。

　　卯正，薄雾在泛白的天光中浮动着，陆忧思已起身梳洗好，她拎着水桶食盒去领今日的泉水及饭食。

　　这本是两小我私家的活计，但沈选侍身边也只得她一个，若不想来回跑两次就只能如此。

　　幸亏陆忧思这身体力气大，这倒是不难，只别时间太慢延长了其他事。

　　宫道上只有唰啦唰啦的扫地声，小杂役自远而近缓慢的扫着青石宫道上的落叶草屑，两头高高的红色宫墙像是红色的牢笼，青天白昼里都照不进几多光。

　　陆忧思穿着的软底布鞋踩在青砖上没有任何声响，可她不敢迈大步子，只因每日来回穿行早已磨的鞋尖脱丝、鞋底漏线，步子大了漏出来怕是要露怯的，主子都不受宠，规制中四季各一套的衣裳已许久没有送来，更别提她这个宫婢了。

　　“忧思姐姐。”忽有一声轻唤传来，陆忧思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天光未大亮，薄雾淡淡她也未能看清来人是谁，只觉得声音耳熟。

　　待那人走近才看清是直殿监下的吕秀，吕秀不外舞勺之年，眉清目秀生得极白，前不久才从无品阶的杂役升为九品三等太监。

　　陆忧思一见来人立刻蹲身下拜，却被吕秀一把拉住。

　　“姐姐这是做什么，莫不是与我生分了。”说话间吕秀将其拉到一旁，点了点远处那人说：“他是自己人，放心吧。”

　　陆忧思的脸腾一下的红了，眼睛只落在吕秀拉着自己的手上，原身比吕秀大两岁，两人的关系有点微妙的不行说。

　　带入了原主真情实感的陆忧思现在心跳的厉害，两人本是同乡，天然便比别人亲近些。

　　两人的相识是在一年前，吕秀照旧无品阶杂役时被分来扫宫道，大雪纷飞的隆冬里扫宫道是极痛苦的事，且那时他才十三不到，又瘦小又单薄。

　　原主提膳时不慎被滑了跤，差点就把膳食摔出去，按一般的宫女早就开骂洒扫的宫人了，吕秀也一脸菜色等着挨训。

　　可原主是个好性子，非但没有责骂吕秀，在听出对方的口音询问了籍贯后发现两人是同乡。

　　聊了两句才发现吕秀的手背冻的通红，已起了冻疮，回去后便连夜给他做了副手套第二日带给他。

　　宫中孤寂苦闷，猥贱时的一点善意也是难得。吕秀便把这情分记在心里，两人只在宫道上相遇短短的说上几句。

　　一来二去便熟识起来，对于原主来说吕秀像是弟弟一般，可陆忧思纵观全部影象后觉得，吕秀未必把原主当做姐姐，两小我私家的关系有一种颇为暧昧的朦胧感。

　　原主殉主时，吕秀刚升带班，后期在书中再泛起已是直殿监掌事，等到大后期，女主的孩子成为太子时，他已在太监学堂里念书，似有进司礼监的计划。

　　犹记得原著中带过一两句，女主身边的掌事宫女看上了吕秀，问过他身边人的意思，那人说吕掌事早年有个同乡殉主而死，斯人已逝他便不再提对食，宫女只道可惜，便不再提起。

　　后期女主想破除殉葬制度时，吕秀也出了力气，可惜功败垂成，男主再是深爱女主也怕母壮子少，一波将女主带走，书里描写的很唯美，死了都要爱，可惜在陆忧思看来再美的恋爱也抵不外漫长岁月的侵蚀和怀疑，天子的爱是天底下最无常的、最没用的情感。

　　吕秀注意到陆忧思目光下移，看着两人拉在一起的手连忙放开，他生的白，脸一红便格外的显眼。

　　吕秀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他并非那种锯嘴葫芦，旁人都说他口甜会说话，可面对陆忧思的时候他总也说不出什么，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一腔子的甜言蜜语留在肺腑里像是满满的蜂蜜，又甜又烫的。

　　他只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递到陆忧思手上。

　　“姐姐，瞧你前几日鞋子都磨坏了，这，你拿着。”

　　陆忧思接过纸包一看，竟是一双基础极厚的布鞋，没尚衣局做的那般花哨不实用，基础又厚缝的针脚又细，正适合她这样一天要来回走动的小宫女。

　　陆忧思脸一红，头也不敢抬只道了句谢。

　　想起什么又嘱咐了一句：“你年纪小刚升迁，不知有几多人盯着，以后要更小心些。”

　　“我省得，姐姐且去吧，不要延长了。”两人说话的功夫，那洒扫的小杂役已经越来越近，也欠好再说什么，吕秀只红着脸告辞。

　　陆忧思心里百味杂陈，原主的情债啊，长的也不算悦目，皮肤与吕秀一比显黑，除了身子结实真没什么优点，这吕秀怎么惦念十几年也放不下，她该怎么办？

　　难道说人在微末时受的那点好真能记一辈子？

　　对啊，她自己不行，她可以投资啊！

　　让她好好想想宫中的潜力股，自己在他们微末不起眼时帮一把，后期就可以上头有人好服务，满宫都是我朋友了，这不就是躺赢吗？

　　陆忧思一边快步穿过宫道，一边脑子里旋转着后宫的潜力股，能够结交的宫妃，还算有良心的小透明，能和主子结成同盟的大腿。

　　想着这些事不知不觉已消失在宫道的尽头，晨光已徐徐跃起在瓦顶，这一点点灰蓝的雾气也消散了。

　　吕秀站在宫殿的高台上，目送着陆忧思的身影逐渐远去，他搓着手不知想什么。

　　刚到永宁宫尚膳间陆忧思就被这一长串的队伍给震惊到了，永宁宫内的后妃并不多，但各处各司的宫女內侍却不少，每次提膳都得大排长龙。

　　按理后妃的饮食应该是先提，不用和这些人挤，奈何她主子是个不得宠的小透明，无权无势的宫妃日子过的不如得宠的奴才，她只能无奈的排到队伍后头，幸亏放饭的速度够快，或许也用不了多久。

　　等快到她时，突然有宫女强行挤进来道：“宋秀士的份例呢？快给我们装上。”

　　陆忧思被这两个宫女挤到一旁，只皱眉不悦，影象中这种事发生了不只一次。她们两个像是故意一般，硬要插在她前头。

　　尚膳间的人是不敢冒犯宫妃的，直接将宋秀士的那份装进食盒，谁知那宫女却道：“今日这菜我看不成样子，你捡此外来装几样。我看那几样不错，就装那个来。”宫女的手指的正是沈选侍的份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