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再同赴京城
徐淳称自己有事，第二天讲经的时候却泛起了，坐在方元芷身后不远处。
商辂讲的是“徒木立信”的故事。
“令既具未布，恐民之不信，乃立三丈之木于国都市南门，募民有能徙置北门者予十金。民怪之，莫敢徙。复曰：“能徙者予五十金！”有一人徙之，辄予五十金。乃下令。”
“这话的意思呢，就是执法制定后，并没有立即宣布，卫鞅担忧黎民不相信，就在国都南门的集市上立了一根三丈高的木杆，下令如果有人能把木杆搬到北门，赏十金。
人们觉得奇怪，但是没有人敢去搬。于是又下令：‘能搬到北门的，给五十金！’有一小我私家已往把木杆搬到北门，马上就赏给他五十金。这才宣布变法的政令。”
“看历史，不能光看写出来的工具。还要看没写出来的工具。那些没写出来的工具，更重要。”
“我们先来看看商鞅变法的内容，上次说过，主要是以下四点：
一，通过消灭王公贵族等特权阶级，来掩护平民黎民的利益；
二，勉励耕作来增加社会财富，把不从事耕作的人全家抓去做奴隶，淘汰人力资源浪费；
三，通过战功来宣扬国威；
四，通过战功和爵禄的挂钩，来给黎民上升的渠道。”
“这些都是利国利民的执法，尤其是对黎民有利。但它对特权阶层倒霉。
变法其实是利益再分配，动了既得利益团体的蛋糕，分给劳苦公共。这种是冒监犯的事。
冒犯的就是现有既得利益团体——特权阶层。
商鞅为了执法能落实到位，是怎么做的呢？
商鞅给出的要领就是“立木取信”，直接绕过特权阶层，获得为数众多的底层黎民们对变法的信任和支持。”
商辂讲到这里，目光扫过底下竖耳倾听的莘莘学子，笑着问道：“史书纪录这段历史，用字少少。但其中门道甚多。”
“首先，为什么执法制定完毕后，没有立即宣布？有没有人能回覆？”
有学子回覆：“担忧有人泄密，中伤执法。”
“说得对。其实是预防民间私下议论执法，预防舆论谣传，形成舆论阻力，预防黎民因为不理解执法而引起大规模恐慌，盲目地阻挡执法，预防特权阶层歪曲执法来误导黎民。”
“那么，第二个问题，商鞅为什么担忧黎民不信？有没有人回覆？”
“因为黎民多数愚昧无知。”回覆的声音有些耳熟，方元芷听出来，这是张泽的声音。
“说得好。既然黎民愚昧，先利用他们的愚昧，取得他们的信任与支持，这就是‘徒木立信’的意义。”
“执法再好，如果不能有效落实，终究照旧镜花水月。要落实执法，就要团结大多数，获取多数人的支持。”
方元芷想到前世某个伟人说过的：“少数听从多数。”
另有“哪些是我们的敌人，哪些是我们的朋友。”
归根结底，照旧这个信任最困难。
就拿她和徐淳，最开始因为毫无信任，徐淳强吻了她，她只认为他是登徒子。
而现如今，有了多次的同赴生死劫难，相互试探，她才信任他，才会与他定情。
不管是男女之间，照旧朋友，乃至生意同伴，都是这样。
没有信任，又何谈其他？
课程结束后，徐淳没有立即走，反而带着方元芷去参见了商辂。
商辂见他二人一同泛起，心下了然，拂须微笑道：“元芷勤学上进情有可原。望川也来听讲，倒出老夫意料了。”
望川是徐淳的字。
“听阁老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商辂命童子奉茶，待童子退下后，瞥了一眼方元芷，沉吟片刻，才道：“京城局势中如今如何？”
方元芷欲起身离开，徐淳却按下她，低声徐徐说道：“彭时阁老回老家省亲，大皇子十一月薨，李贤阁老，命在旦夕。”
饶是见惯大风大浪的商辂，也满面震惊！
徐淳淡然说道：“去年六月月朔，皇上画了一幅《一团和气图》，说是儒释道应和气共处，其实讲的是景泰帝、英宗，另有他自己代表的三方势力和气共处。
可如今这朝廷势力，哪里只是三方？
会昌侯孙家代表的外戚勋贵，掌握京中军权另有后宫势力。
文臣方面，李贤阁老代表的北派文人，目前最为得势。彭时代表的江西文人是骑墙派。
如今孙家和李贤斗得如火如荼，我们若是运作恰当，伯父起复有望。”
商辂面露惊喜，沉吟片刻后道：“此事怕是不易。”
徐淳笑道：“当今天子的左膀右臂是司马恂，此人兼着国子监祭酒，实为天子谋士。
司马恂之妻是李贤之女。李贤是天子朱见深的铁杆拥护者。
可孙继宗纷歧样。当今天子很有想法，又是恢复于谦名誉，又是扶持朱永等人，不如其他年幼皇子好掌控。
万贵妃又是孙家给天子部署的人，她生的大皇子取代天子对孙家很有利。
自从二月大皇子出世，孙家就摩拳擦掌。
李贤阁老的父亲三月就去世了需要丁优。天子夺情不允。可天子派了内侍随李贤阁老返乡治丧，这就给了孙家扳倒李贤阁老时机。
李贤阁老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大皇子薨逝，来了个釜底抽薪。
只是孙家的反扑也很厉害，今天传过来的消息，李贤阁老突然病重，危在旦夕。只怕就这几天了。
李贤倒台，孙家一家独大，天子恐怕危在旦夕。所以，此时正是我们出头的好时机。
伯父，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方元芷听得心里凉飕飕的。
这权势顶端的人家，整天生活在刀光血影里，日子过得真是艰难。
她更惊奇，徐淳一个打理庶务的商人，对朝廷局势变换，比商辂这样的前朝阁老还要清楚！
离别了商辂，徐淳直接带了方元芷回家。
方元芷很奇怪：“还没下学呢！”
徐淳没多解释，到了家里的照德堂才说：“我要去趟京城。如果你愿意，可以跟我一起去。”
方元芷睁大了眼睛。
她倒是愿意和徐淳一起，可是年关快要，她需要回家过年。若是她私自去了京城，无法给家里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