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观澜亭中
小女人穿着女装,难得地有一些小女儿的羞涩。
顾夫人想起来,上次方元芷就是和徐淳一起回来徐家的。
徐淳忙得脚不沾地还每天去看她,比看自己这个老母亲都勤。
他们俩是有些事情她不知道的?
顾夫人自然乐见其成。刑家的反重复复,她其实并不满意,只是怕儿子变卦,就想顺他的意早些定下来。
方元芷感受很尴尬。
她和徐淳可什么都没有!
若说真有什么的话,就是她想揍他一顿,以报上次欺辱之仇!
可自己还居然过来看他母亲,这……
方元芷觉得自己很丢脸。
见顾夫人没什么大碍,她就回了济民医药堂。
小钟医生看向方元芷的眼神总是期期艾艾。
方元芷刚坐下喝了一杯茶,小钟医生就过来说话:“苏州城外的一个棚户区,房租极其自制,一间屋子才三百文一个月,咱们济民医药堂搬已往,就不会亏本了……”
方元芷忍住笑,员工比自己还费心济民医药的可连续生长!
她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照旧同意和钟医生一起去看看。
棚户区居民都是穷人,三教九流都有,出租的衡宇破破旧旧,房租很自制。四周也没个医药堂,可能有水平的医生都不屑于在这里行医。
方元芷立即就看好一栋屋子,有前堂和后院,后边也有几屋子可以住人,一个月租金也就三两银子。
虽然,条件肯定好不到哪里去。
方元芷雷厉流行,第二天就让人把济民医药堂搬了过来。
乔迁之喜,徐淳过来送贺礼。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来贺喜,方元芷先按下新仇旧怨不提。
他皱眉审察了一番有些漏雨的主屋:“这么破怎么住人?徐家在这四周也有商铺,可以赁给你……”
方元芷伸手制止了他:“破旧修修就好了。这四周都是穷人,若是屋子太好,病人反而不敢进来看病。”她可不想沾徐家太多。
徐淳说道:“这后院和屋顶得修缮修缮,你先住在徐家,可以帮我照顾一下我母亲……”
见方元芷要拒绝的样子,他换了一个话题:“有个特殊的病人,可能还需要请你去看看。”
方元芷挑了挑眉,什么样的病人叫特殊的病人?
她对一些疑难杂症很有兴趣,照旧接受了。徐淳说需要和她详细相同一下病人的情况,方元芷便照旧回了徐家住下。
晚饭是在顾夫人院子里吃的,徐淳也在。一向遵守食不语习惯的顾夫人笑容可鞠,一会儿让顾嬷嬷给这个盛碗银鱼汤,一会儿让那个多用些八宝鸭。
尤其是方元芷,碗里都被堆满了菜,怎么吃都吃不完……
方元芷只好用前世在队伍里锻炼出来的超快用饭速度,三下两下扒拉完饭菜,一抹嘴打个嗝儿,再扔下一句“你们慢慢吃”就跑了。
徐家的饭菜确实好吃,可架不住顾夫人这么热情的态度。
刚回到房间坐下,方元芷才想起来徐淳说有事要相同。
这会儿又跑回去问他吗?她还没这个脸。
正想着,橙红说怀安刚来传话,半个时辰后去观澜亭。
观澜亭在徐家花园最深处,走了差不多数个时辰才到。
老远方元芷便听到琴声淙淙,在秋日黄昏的如血残阳、苏式园林的曲径通幽中听闻,别有一番飘逸出世的感受。
观澜亭建在水边高处。
天籁回荡于苍天大地之间,仙乐袅袅如行云流水,琴声铮铮有铁戈之声。
隔水张望,亭中有个着月白色疏袍广袖的男子正在抚琴。长长的头发披散在脑后,微风拂过,长发随风飘动,似乎欲飘然而去。
方元芷看了半天。
一首曲终,亭中男子隔水相望,她才回过神,朝亭中走去。
琴声又响了起来,与适才激昂慷慨的旋律差异,悠扬婉转的曲调回转曲折,重复吟唱,似乎有期待的落寞,又有些许隐隐的期待。
方元芷压抑着内心的微微酸软登上了观澜亭。
抚琴的正是徐淳。亭边正对徐淳的小几上放着茶水零食,另有把椅子。
方元芷大剌剌地坐上了椅子,与专心抚琴的徐淳打了个正劈面。她顺手抓起把瓜子,丝毫掉臂形象地嗑起了瓜子,还不时把瓜子皮吹得四处都是。
徐淳连头都没抬,丝毫未受到影响。
她自顾自说道:“嗯,不错不错!”也不知道是夸什么不错。
远处躲在树林里伸长脖子偷窥的顾夫人和顾嬷嬷欣慰不已。顾夫人笑着小声道:“我听他弹《广陵散》,心里就捏了一把汗,怕他又起了对徐家的怨。谁知元芷一泛起,就弹了《归来》!”
顾嬷嬷笑道:“可不是,奴婢伺候夫人几十年了,可是头一回知道三爷还会奏琴!”
顾夫人笑着摇摇头:“他们兄弟几个都是走的文武兼修的路子。只是我没想到,淳哥儿小时候那样淘气,不是下水摸鱼就是上房揭瓦的,居然另有那个耐心学古琴?”
顾嬷嬷笑容滞了一下,换了话题:“夫人咱们照旧回吧,被三爷知道咱们在这可就欠好了……”
“是,他们小年轻的事儿,让他们自己慢慢絮叨去。”
徐淳终于停手,看了看琴面上的瓜子皮,又皱眉看着方元芷。
正在兴头上的方元芷笑道:“您继续,好听,好听!”
徐淳挑眉:“你可听懂?”
方元芷巧笑嫣然:“只知清风高调,对牛奏琴。”
徐淳站起身,身上落下几个瓜子皮,淡然眺望湖水:“还真是牛,也不怕撑死……”
方元芷气结。
两人都没再说话,一个嗑瓜子,一个自己看风物。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月亮都升上来了,微风瑟瑟带了些许寒意。方元芷缩了缩肩膀,想起来另有事要谈,开口道:“三舅舅,您说有事要谈?”
徐淳道:“今天太晚了,明天再谈。”
方元芷瞪眼。我在这连吃带喝肚皮都快撑破了,你都不谈,还要拖到明天?!
往回走的时候她就带着些气,顺手揪了路边的不少花卉。
走着走着,她对橙红道:“你去告诉青山,替我捉些蛇、蛤蟆什么的,要快,立即,马上!”
橙红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忙不迭颔首,一路小跑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