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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府恶女

第47章:坦白

公府恶女 伩十二 4027 2023-06-27 20:00:21

  岑肆最是怜贫惜弱,看着王姨娘我见犹怜的模样,他的心马上软了。

  原本他准备默许岑静昭的提议,究竟岑静时是他的女儿,由她掌家总比交给别人强,现在却犹豫起来。

  王姨娘是最了解他的人,先用柔顺谦恭的态度让他听进去自己的话,再以他最看重的规则礼数为枷锁套住他。

  果真,岑肆沉吟片刻后有了决断。

  “嗯,这事不急。二弟妹先回吧!我会请同僚致信定州刺史,让他看护文洲。”

  二夫人不情不愿地被儿子拉走了。岑静昭看着低头装鹌鹑的王姨娘,又看了看自己的父亲,也准备离开。

  她并不生气,她落了父亲的面子,父亲拆了她的台,父女相继而已。

  但岑肆却拦住了她,沉声道:“你今日出言不逊、顶嘴尊长,去祠堂跪三个时辰,对着祖宗牌位,好好认清楚自己的身份!”

  “是,静昭遵命。”

  出了桂怡院,同穗才敢高声喘息,适才娘子盛气凌人激怒了国公爷,她生怕这对父女的关系会越发恶劣。

  “娘子这是何须呢?国公爷惯是如此,您现在惹怒他,他也不会改变分毫,只会让相互徒增不快而已。”

  “我是说给二叔母听的。”岑静昭笑了笑,“若不打岔说些此外,她就会没完没了,父亲虽然为官公正,但也是好面子的人,难保不会为了自己的脸面替年老哥斡旋。若是因此被抓到了把柄,全家都得随着受牵连。”

  同穗名顿开,又叹了口气,“娘子这般为公府着想,为何差异国公爷好好说呢?还要去罚跪,这么冷的天,膝盖会跪出毛病的!”

  岑静昭轻轻摇头,脸上依旧笑着,看不出分毫的哀愁和委屈。

  “说了有什么用?他从来不会听我的。再说了,我也不是为了他,虽然我对公府没什么情感,但至少我现在还要在这里生活,母亲、长姐和凡越也都在这里,这里还不能散……”

  同穗听不明白岑静昭的话中深意,只是听到凡越,她也随着笑起来。

  现在她虽然回了隽华院,但因为她从大娘子有孕开始就贴身服侍,也算是看着小凡越一点点出生长大,现在每日都要去瞧一眼才气放心。

  岑静昭看她的样子便知她的心又飘到佑南院了,便笑道:“你去佑南院吧!近日天冷,将我私库里那块紫貂皮给凡越送去,睡觉垫在身下暖和。”

  “娘子,那块貂皮可是三老爷送您的生辰礼,你一直舍不得拿来做些穿着物件。奴婢记得您另有一块黑熊皮,那块皮子也是绝好的料子,还比貂皮大上许多,不如就送熊皮吧!貂皮您自己留着,万一日后想做些什么呢?”

  岑静昭突然挪开了眼看着鞋面,笑意却愈发现显,“不必了,就送貂皮,熊皮我有此外用处。快去吧!”

  同穗听命,回隽华院取了貂皮送到大娘子手上。

  岑静昭来到祠堂,因为刚刚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念头,她第一次觉得罚跪的时间过得并不煎熬。

  ———

  王姨娘好一阵小意投合,又是给岑肆捏肩按头,又是钻进他怀中说些让人脸红心跳的话,终于把堂堂国公爷哄好了。

  岑肆一脸笑意离开了桂怡院,王姨娘冷着脸回了房,在房间里翻找了一阵,叫来贴身婢女玉柳。

  “二夫人的荷包落在我这了,你给她送已往。”她将鼓鼓的荷包交给玉柳,嘱咐道:“记得,亲自交到二夫人手上。”

  玉柳颔首,立刻去了二房。

  袁氏打开玉柳送来的荷包,发现里边是一个青铜小船摆件,只有半个手掌巨细,做得极其精致。

  她很快猜到了为何王姨娘大费周章地送来这个本不属于她的荷包——这是向她示好,准备和她同舟共济了。

  现在,她们同仇敌忾的只有一件事,就是不能让岑静时掌中馈。

  袁氏把玩着那艘小舟,漫不经心道:“替我多谢王姨娘,我这荷包里可有下个月贵寓采买的票据,若是丢了可不得了。她细心体贴,倒是我掌家的好辅佐。”

  玉柳心领神会,笑着颔首,“姨娘做事向来妥帖,姨娘说辛苦些没关系,只要不延长二夫人的正事,就是大善。”

  ———

  入了夜,岑静昭罚跪的时间到了。

  她一走出祠堂就看见了等在门口的初喜,初喜一看到她立刻跑了过来。

  “娘子还好吧?”初喜凑到她耳边小声问:“护膝还管用吗?”

  岑静昭弯起眼睛点了颔首,“嗯。”

  初喜这才放下心,洋洋自得又竭力按捺着自己的笑颜。

  她一听同穗说娘子又被罚跪了,立刻以给娘子送大氅为借口,藏了一对护膝,好让娘子跪得不那么难熬。今日她藏得隐蔽,没有被祠堂伺候的人发现。

  岑静昭看着小丫头的笑脸,没忍心告诉她,不是她变机敏了,也不是祠堂的人懒散了,而是现在她的身份纷歧样了,没有人会主动找她的麻烦。

  已往岑静昭是个不受痛爱的晚辈,初喜随着这样的主子自然不会被人敬重。而现在岑静昭成了公府的继续人,初喜这个贴身婢女自然随着得道升天。

  她没有胃口用膳,便直接去了书房。

  她向来喜静,把西边的小院辟成了书房,轻易不许人踏足。下人都知道她的习惯,平日都离西院远远的,因此这里肃静极了。

  然而,现在夜深人静,岑静昭却模糊听到了窗子在响。

  她放下书走向窗边,突然看到窗子自己开了。她来不及叫人,一个黑漆漆的脑袋便探了进来。

  岑静昭吓出了一身冷汗,等看清来人的样子,她只想用窗子把这人的脖子夹断!

  “怎么是你?”

  岑静昭竭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生怕被别人发现,似乎她才是夜半摸到别人家的贼。

  来人趁着岑静昭惊愕的瞬间,已经行动麻利地钻了进来,正是一直在养伤的徐十五。

  他站定身子,拍了拍手掌,定定地看着岑静昭,“堂姐约了你多次你都推拒了,就这么不想看到我吗?”

  岑静昭双眸微垂,楚窈思简直找了她频频,但她一猜就知道想见她的另有其人,便始终没有露面。

  没等到岑静昭的回覆,徐十五叹了口气,虽然看上去有些失落,但照旧带着几分笑意。

  “你不见我,我来见你总行了吧?”他绝不客气地找了把椅子坐下,“我来就是告诉你我的伤好了,免得你担忧。”

  “我有什么好担忧的?”岑静昭立刻否认,想了想,照旧忍不住问:“不是说伤得严重,要养好几个月吗?”

  徐十五这次真心实意地笑了起来,但刚一发声就意识到自己是偷偷来别人家中的,连忙放低了声音。

  “那是做给人看的。恃宠而骄、作戏,好让堂姐能放心做翊王妃,这都是跟你学的。”

  岑静昭不禁颔首,虽然之前也有此料想,但听徐十五亲口说出来,她才终于放下心,她还真怕他被打出什么内伤。只是每次询问楚窈思的时候,获得的回覆都模棱两可,她总是有些担忧。

  “跟我学?那你可得交束脩,我可不白——”

  岑静昭还想说什么,却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了。

  “娘子,奴婢似乎听到这边有声音,像是哪的木头裂了,娘子没有伤到吧?”

  初喜在门外关切地问询,房里的两小我私家都吓得一不动不敢动,连呼吸都被迫放缓了。

  岑静昭白了徐十五一眼,那木头断裂的声音就是他没有遮拦的笑声!徐十五心虚地缩了缩脖子,捂上自己的嘴体现听话。

  岑静昭无奈,对着初喜道:“没事,刚刚风大,吹开了窗子,你退下吧!”

  初喜却没走,“娘子,奴婢炒了粗盐包好了,您先热敷一下吧!跪了那么久,不够一下明天走路会疼的。”

  岑静昭有一瞬的窘迫,看向徐十五的时候,却发现他正瞪着自己,眼中尽是恼怒。

  “无妨,我再看半炷香,你先回去。”

  室外终于平静下来,室内却似乎比室外越发平静。

  良久,徐十五沉声问:“因何而跪?”

  岑静昭缄默沉静片刻,苦笑道:“不孝尊长、不敬先祖,诸如此类,总能找到理由的,已经习惯了。”

  徐十五无言,自孔夫子之后,历代王朝皆以孝治天下,岑静昭却被家人指责不敬不孝,这是要她的命!

  即便她能以一本文集挽回声誉,但她的家人却照旧不愿放过她。即便她如今已经有了超然的身份,照旧要被这般弹压。

  “他们——他们——”徐十五攥紧了拳头,气得不知该说些什么,半晌才道:“我明日就弹劾瑞国公!”

  明明徐十五提倡怒来着实可怖,但岑静昭却被逗笑了。

  “弹劾什么?家事而已。你不是还要继续演戏嘛!可不能中途而废,否则这么多天不是白装了?”

  她笑着笑着突然严肃起来,那张冷脸与徐十五脸上的冰霜平分秋色。

  “而且,我简直不敬不孝,父亲没有罚错。”她直视着徐十五,像是在同他较量什么,“他们说得没错,我就是恶女,我恨这里的一切,我早晚是要毁掉这座公府的。”

  这些话她原本不想同他说,但他一次一次靠近她,她怕相互都市做出令自己忏悔的事,便爽性直言不讳。

  她把自己最貌寝的心思摊开,让他看清楚,她不是他理想中的那小我私家。

  然后,趁着一切尚未开始,早早结束,各自回到原本的生活,她继续做心机深重的恶女,而他,继续做万人敬仰的上将军。

  话音落下,房中再次陷入平静,岑静昭起身准备开门送客,徐十五却一个箭步挡在了她的身前。

  “所以你躲着我,就是因为这个?”他被气笑了,“你不是挺智慧的吗?我看你还不如我的小黑!它都知道开心了就赏脸跟我出去闲逛,不开心了就装死不愿出马厩。因为它知道我喜欢它,会顺着它,无论它听不听话,我都市一直喜欢它。”

  被同一匹马比力,岑静昭不知该喜照旧该忧,她低下头,徐十五却捧住她的脸,强迫她看着自己。

  “你是善是恶,都是岑静昭。你以为我在乎这些吗?我在乎的是你这小我私家!你说你心机深重是恶人,那我在战场上手染鲜血是不是可以叫阎罗了?”

  岑静昭静默不语,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徐十五。

  徐十五有些怕羞,但他不是拖泥带水的人,既然话已经说开了,索性一次说清楚。

  “或许你已经猜到了,但为了防止你犯类似的傻,我照旧要认认真真告诉你,我徐十五心悦你,不是因为你救过我,也不是因为你比我智慧,更不是因为你的容貌和家世,什么乱七八糟的原因都不是,只是因为你是岑静昭。”

  岑静昭瞪大了眼睛,一双圆亮的杏眼氤氲着水汽,遮住了这双眼中平日的冷清。

  两小我私家离得很近,在寂静的房间里能听见相互的心跳,徐十五听着岑静昭的心跳从急到缓。当他意识到情况差池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岑静昭眼中的忙乱和悸动都不见了,眼神又变得酷寒,但比她眼神更酷寒的是她说出口的话。

  “徐将军请回吧!多谢你见告于我这番话,只是我素来不喜自以为是之人,将军缘何以为我堂堂公府嫡女,会喜欢一个乡下来的野孩子?我只是觉得将军傻得可爱,因此才闲来无事随意逗弄,就像将军送的鸽子,我把它和此外鸽子放在一起,只是觉得有趣,并未觉得它有何特别。”

  她凝视着徐十五的眼睛,眼看着那双眼从喜到忧再到无波无澜。

  她袖袍之下的手死死握紧,借此撑住自己的气力,冷声道:“做人自信些无妨,但希望将军在战场上能够认清自己,不要拖着将士们给你陪葬。若无其它事,将军请回,您来去自如若风,我便不送了。”

  说罢,岑静昭夺门而出。徐十五还愣在原地,因此没有见到岑静昭犹如逃亡的脚步一步比一步踉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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