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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府恶女

第20章:回府

公府恶女 伩十二 4102 2023-05-21 20:00:00

  见女儿忧心,大长公主笑着解释:“别找了!时儿染了病,不宜远程劳顿,我让她先在济州修养,过段时日再接她回来。昭儿被我派去静慈寺了。”

  郡主一脸困惑,长女情况特殊,暂不露面是好事,但幺女回城之后不先参见怙恃尊长,怎么独自跑去了佛寺?

  “早听说静慈寺的香火旺,路过时便让昭丫头替我凑个趣儿,上炷香。那么高的山,我这把老骨头可是爬不动了。”

  众目睽睽之下,大长公主对岑静昭的缺席作出了通情达理的解释。虽有疑惑,但郡主照旧接受了母亲的理由。

  这时,岑肆也走来向大长公主行礼。

  “小婿见过岳母。”

  这次,大长公主非但没有制止,反而冷了他片刻才应声道:“世子请起。”

  气氛骤冷,郡主身侧的少年适时作声解围。

  “大伯母,不如我去接三妹妹回来吧!”

  郡主颔首,大长公主看向这俊俏的少年郎,问:“这是岑家哪个孩子?”

  “这是三弟的宗子文治,家中排行第三,虚长昭儿三岁,今年秋闱刚过,如今已是举人。”

  虽然郡主恨毒了岑家,但三房素来与世无争、安常守分,因此提及三房时,她难得美言几句。

  岑文治投桃报李,恭谨地向大长公主行礼。

  “晚辈见过大长公主殿下。大伯母谬赞了,将勤补拙而已。”

  “少年英才、虚怀若谷,不愧是岑家的好儿郎!”

  大长公主的驸马曾是名满天下的探花郎,因此她对饱学之士极为推崇。说笑间,她解下腰间玉佩,送给岑文治。

  “今日本宫正巧戴了这枚双雁抱枝,便祝你早日雁塔题名、紫袍加身。”

  “多谢殿下!晚辈定不负重望!”

  岑文治得了赏,向尊长告辞,前去静慈寺接岑静昭。大长公主也未便再停留,和女儿离别后同内官去了宫里,期间未同自己的女婿说过一个字。

  ———

  佛言普渡众生,但众生终究有别。

  静慈寺位同国寺,往来香客不停,且常有皇室宗亲和达官显贵收支,为保证朱紫们的私隐和清净,便在大雄宝殿后方另建了一座三宝殿,专供朱紫们参拜供奉。

  三宝殿和前殿一样雄伟,但因为人少,显得越发肃穆,跪在蒲团上的少女便显得越发娇小。

  这段时日,每到一驿,岑静昭都首先询问南疆的近况,却始终得不到太多有用的讯息。

  她猜不到徐十五计划怎么做,只隐隐察觉南疆的局势愈发诡谲危险。

  原本她今日应该直接回岑家的,但府中规则甚多,一旦回去,不知何时才气出门,因此她大着胆子同外祖母讨了人情,借她老人家的名义先来寺中参拜。

  她虽不信神佛,但她想,既然那小我私家相信,她不妨也试着相信,究竟现在她也做不了此外事帮他了。

  少女叩拜的行动一丝不苟,但脊背却笔直如钢骨,或许是因为,在她内心深处始终是不信的。从小到大,她只相信自己。

  侧殿中,一对凌厉的双眸正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

  一身天青色云纹襦裙的清丽少女抬头和佛像对视,眼中不见敬畏,口中更不见谦卑。

  “小女从未供奉香火,从未虔心礼拜,不敢祈求神佛怜爱。只求佛祖怜惜众生,保佑项国早日战胜南越,维护南疆安宁。究竟,那里不乏您的信徒。”

  侧殿中的男人无声弯起唇角,没想到竟有人敢同佛祖讨价还价。他本想走近瞧瞧这到底是哪家胆大的女娘,只听少女又开了口。

  “而已!听闻南越也有不少您的信众,他们所求亦定如我一般。您到底该帮谁呢?”少女直视着慈善却肃穆的三世佛,丝绝不见怯懦,“边疆安宁终究照旧要靠将士英勇奋战,那便求您保佑将士平安吧!”

  紧接着,少女又低声呢喃了一句,似乎在这无人之境都不敢吐露心迹。随即,她似乎终于讨到了满意的价码,再次郑重叩首。

  侧殿的男人悄然离去,一名慈眉善目的瘦削老僧前来迎接。

  “陛下不是要去参拜吗?怎么这就出来了?”

  “看到一个小女娘在同佛祖做生意,不忍搅了她的如意算盘。”想起那少女的话,天子不禁轻笑作声,“敢问归忌大师,今日是哪家的女娘来此敬拜?”

  归忌大师身为住持,自然不会知晓这种小事,天子也只是突然起了兴致,随口一问,却未想到居然获得了答案。

  “肃嘉大长公主的外孙女,岑家三娘。”归忌大师捋了捋稀疏的长须,饶有兴致,“大长公主殿下倒是心诚,刚一回城便遣人来敬香,想来是忖量刘刺史的缘故。”

  天子但笑不语。

  心诚吗?至少从刚刚那少女的身上未见半分。况且,那少女所求,也和刘刺史无关。

  如今他有些理解洛启为何对这岑三娘念念不忘了,简直是个卓尔不群的妙人。

  余晖将散,天子带着两名暗卫悄然离开,这个时辰他的姑母也该进宫了,是时候见上一面了,虽然他还从未见过这位姑母。

  姑母出嫁时,他正被先帝遗忘在行宫里自生自灭。谁会猜到,这样一个命比草贱的皇子,竟会坐上至尊之位?

  ———

  静慈寺是项国最负盛名的寺庙,不仅因为住持大师佛法无边,也因为这里独具匠心的景致。

  山路上,无数亭台楼阁依山势而建,景与境十全十美,宛若天成。差异角度、差异时节,都能见识到差异的景致。

  岑静昭一路下山一路赏看,脚步越来越慢,或许在心里,她不想这么快回到岑家。

  刚走到山脚,她就意外见到了等在自己马车旁的岑文治。

  虽然她和母亲之间隔膜颇多,但在看待三房的态度上,却难得心有灵犀。

  自从幼时被长姐推入水中,她的身子骨便十分孱弱,三叔父和三叔母天南地北地经商走货,没少为她四处搜罗奇珍补药。三房的三哥文治和四弟文湛,也对她照拂颇多。二姐岑静曦被养在老夫人身边,待她虽不亲厚,却也都是和和气气的。

  这份情意她始终记在心里,她想毁掉的国公府并不包罗三房在内,也就是说,该想措施分居了。

  思索间,她已经快步走到了岑文治面前。

  “静昭见过三哥,三哥怎么会来这里?”

  岑静昭笑着福礼,岑文治本想像幼时那般,捏捏小丫头圆润的脸颊,可看到那张清丽娇靥的面庞,又立时停住了刚有行动的手指。

  这两年他时常在外求学,加之年岁渐长,需设男女之防,他已经很久没有这般仔细审察这个妹妹了。

  现在,他恍然意识到,他的三妹妹已经长大了。

  明明他的嫡亲妹妹岑静曦已经议亲,眼看着便要嫁人,他却是在今日见到岑静昭后,才有了“远于将之,瞻望弗及”的怅然。

  岑文治收敛心神,也笑了起来。

  “三妹妹长高了,也瘦了,此番济州之行想来并不轻松。”

  “劳三哥挂心,静昭无碍。”

  说着,她拿出一枚平安符呈给岑文治,郑重道:“在济州听闻三哥初试中举,没来得及庆贺,今日在寺里求了枚平安符,算作薄礼,希望三哥不要嫌弃。”

  见她这般一板一眼,岑文治刚刚收回的手到底照旧伸了出去,在小丫头丰满的额头上轻轻一点。

  “你啊!小小年纪这般死板!比书院的老夫子还要严肃,这可欠好!”

  他见好就收,迅速把自己的大手收进广袖,赶在岑静昭板起脸要生气的前一瞬,从袖袋里变出一枚松石圆珠发簪,簪在了少女的发髻间。

  “这是我爹在西疆淘来的好料子,只打了几件首饰分给家中姐妹,你这颗圆珠虽然简朴,却最能展现松石的色泽,所以我特意留给了你。”

  松石圆珠在夕阳的斜晖下折射着蓝绿色的光线,和少女天青色的衣着相得益彰,活似一幅会动的美人图。

  岑文治细细审察一番,满意所在了颔首。

  素来厌烦他人触碰的岑静昭,看着三哥明朗的笑容,是再也无法生气了。

  “那便多谢三哥哥偏爱了!”

  见小丫头眉眼弯弯似烟波,岑文治笑容愈甚,“这才对嘛!小女娘就是要多笑笑!”

  岑静昭领了美意,稍一思索,决定礼尚往来。

  “听闻西疆的矿石和棉纺都很富厚,三叔此行一定收获颇丰。”

  “是啊!听父亲说已经派人去联络那边的几位矿主了,不外西疆也不太平,去年似乎还闹出了匪乱,父亲始终有所顾及。”

  西疆匪乱?想来就是徐十五去年立功的事了,其中因果岑静昭尚不能理清,但既然朝廷能够将里应外合的动乱平息,遮掩成寻常匪乱,想来西疆短时间内乱不起来。

  三房若能在国公府倾覆之前在西疆站稳脚跟,未尝不是一条出路。

  “行商谨慎是应该的,不外我想,陛下吞并格国划为西疆,为了大项的安宁统一,想必不会让西疆闹出大乱,否则岂非是打朝廷的脸?三哥哥,你觉得呢?”

  岑文治眼眸闪动,大喜道:“三妹妹,你可真是长大了!你说得太对了!我正在写篇治政论,你的论调正与我之所言相得益彰!来来来,好妹妹,快跟我讲讲,你另有什么想法?”

  岑文治得了知音,也不在乎劳什子的繁文缛节,回程路上直接钻进了岑静昭的马车里,连马都不骑了。

  小小的马车里,初喜敢怒不敢言地缩在一角奉茶,委屈极了。

  岑静昭无法,只好挑挑拣拣地讲了些浅显之见。

  三哥哥年少中举,心思缜密、见识特殊,她不能讲得太鞭辟入里,否则定会引起怀疑,只要在三房人的心里埋下一颗种子就够了。

  她指了路,别人是否会走,她无法做主。

  兄妹二人相谈甚欢,岑文治兴致高涨,一到城里便不由分说地拉着岑静昭去了一家名曰“余音阁”的琴馆。

  这里的来宾多是文人雅士,少有女子收支,可伙计是个有见识的,虽然惊讶于居然有男子会带女子来这种男子聚集的地方,照旧机敏地带着两位贵客径直去了僻静的雅间,基础无需岑文治交接。

  雅间里既能听到琴声,又能遮住女子形容,岑静昭悄悄颔首,难怪能在势力盘踞的国都立足,连伙计都如此伶俐,掌柜想必更是有一颗七窍玲珑心。

  ———

  临近戌时,马车在国公府前院停下,岑文治下来后意犹未尽地同岑静昭作别,尔后步履急遽地直奔书房。

  今日同三妹妹相谈甚欢、受益匪浅,他得赶忙写下来,以便日后时常检察、常看常新。

  马车又行了一段,在二门处停下。

  岑静昭刚一下车,就看到了早已期待在此的薛妈妈。

  初喜的腿立时便软了,薛妈妈可是老夫人身边最得力的人,她亲自过来肯定没有好事。

  果真,薛妈妈用下垂至颧骨的眼角瞥了主仆二人一眼,淡声道:“老夫人付托,三娘子回城不先参见尊长,反而在外流连。实为不敬,去祠堂静思一个时辰。”

  初喜畏惧薛妈妈,准确地说,国公贵寓上下下的仆人没有不怕她的,就连小辈的主子们,对她都带着几分敬重。

  然而,对小姐的疼惜压过了一切恐惧,初喜照旧顶着威压上前。

  “薛妈妈,今日是三令郎邀——”

  “放肆!”岑静昭将初喜拉到身后,冷声呵叱,“不守规则,回隽华院找石妈妈领罚!”

  见薛妈妈没有异议,岑静昭用眼神示意初喜离开,初喜再不情愿也只得从命。

  岑静昭的身边少了小我私家,薛妈妈的气势更盛,想起自己很可能被这小丫头摆了一道,因为一盆被浇烂了根的兰花而被主母当众责罚,她脸上的沟壑愈发深重尖锐。

  “三娘子,您在去济州之前曾说要日日为老夫人抄经吃斋,不知三娘子是否言行合一、说到做到?”

  岑静昭怔了一瞬,她其时简直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老夫人竟会主动问起,不外也或许是薛妈妈仗势欺人。

  她故作为难,犹豫着说:“自然是抄了的,不外今日太迟了,明日请安时我亲自给老夫人送去。”

  薛妈妈一看她心虚的模样,心中便有了成算,明日定要她悦目!

伩十二

1.紫袍:依隋制,五品以上官员着紫袍。   2.“远于将之,瞻望弗及”:出自《诗经?燕燕》“之子于归,远于将之。瞻望弗及,伫立以泣。”意为“女子今日远嫁,相送不嫌路长。瞻望不见人影,伫立满面泪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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