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树下,抬眸望着街上景色。
许是有花灯相缀,又有欢声笑语入耳,慢慢的,整小我私家的情绪便平复了许多。
深呼吸了一口气,楚维琳展了笑颜,道:“三哥哥,我们进去吧。”
本就离得不远,步上台阶时,楚维璟险些撞上从福来居里出来的人。
他还在想着那些事体,自己也唬了一跳,又见险险撞上的人是一个女人,有些欠美意思地作揖致歉。
那女人粉脸红彤彤的,急急把帷帽戴上,扭头看了一眼跟在身边的男子。
男子快步过来,柔声关切道:“碧娘,怎么了?”
楚维琳盯着那男子,只觉得那眉眼有些熟悉,仔细一想,才想起对方身份。
这是她的二姐楚维瑶的丈夫、鸿胪寺司丞许大人的次子许礼诚。
前世时,楚维琳和庶姐楚维瑶并不亲近,所以对这位姐夫也仅仅只是晓得面容而已。
楚维瑶去年春花芳菲中出阁,到此时还没有一年,这回正月里却没有回门,只捎了信回来,说是身子不适。
对于庶女,何氏没有多上心,加之除夕夜颐顺堂的大火搅得她焦头烂额,也就把楚维瑶的事体放在了一旁。
没有想到,会在这儿遇见许礼诚。
“二姐夫,”楚维琳弄不清那女人身份,便先福身与许礼诚行礼,“姐夫出来看灯的?我二姐可一块来了?”
许礼诚闻言,一张白脸尴尬不已,右手作拳干咳了几声:“你姐姐没有来。”
楚维璟剑眉挑了挑,看看许礼诚又看了看那女人,直截了当地问:“这位女人是?”
许礼诚不愿作答,叫楚维璟堵着出路追问了频频,才硬着头皮道:“表妹。”
不仅楚维璟目光凌厉,楚维琳冷笑作声,若是寻常表兄妹,岂会在被问实时做如此体现,真真是欲盖弥彰。
“我二姐正月未归,听说是身子不爽利,二姐夫不多陪陪她也就算了,另有闲情逸致与表妹看灯?”楚维璟虽和楚维瑶走动得也少,但究竟是自家姐姐,见不得她被这般看待,言语之中难免透露出几分不满,“既然二姐身子一直欠好,他日我们兄妹登门探病。”
许礼诚本就不占理,被楚维璟逼得节节败退,连连摆手:“过几日我自当陪娘子回门来给尊长们磕头。”
福来居人多,站在门口说了这么会子话,已经有人窃窃私语,楚维璟不愿意多惹无谓是非,让了路出来,许礼诚自然而然想扶着表妹走,叫楚维琳冷眼盯着,抬起来的手又怏怏放下,两人快步离开了。
楚维琳上楼入了雅间,楚维璟臭着一张脸跟进来。
楚维瑷惊讶,小声问楚维琳:“怎么下去吹了会儿风,就这般不兴奋了?我刚隐约听见底下有些消息,出了什么事?”
“是……”楚维琳一时不知如何开口,转念一想楚维瑷和楚维瑶究竟都是何氏的女人,便附耳把门口的事情讲了一遍。
楚维瑷不知不觉间握紧了拳头:“二姐夫怎可如此?什么表兄表妹,明白就是……”
后头那些话,楚维瑷一个女人家脸皮薄说不出口,只能恨恨不语。
雅间的门被人敲了敲,守在外头的丫鬟通报了声,里头的婆子才把门打开。
楚维瑚笑容满面进来,后头的丫鬟手中还拿着好几盏各式花灯:“我们回来了。”
却是不见楚维琅和楚维琨。
楚维璟问了一句,楚维瑚却指着花灯道:“这些可不是小贩们摊子上的,是打灯谜猜回来的,题题都很难,花灯摆了一夜都没有人猜出来。七弟看中了那只老虎灯,偏偏我们猜不出,幸好遇到了常家几位表兄,昀表兄果真才学出众,别说老虎的了,那儿悦目的灯呀全部给我们拿回来了。表兄说让我们一人一盏,图个热闹。年老和二哥就在隔邻雅间和表兄几个喝酒呢。”
许是楚维瑚神色飞扬,亦或是那灯着实悦目,随行的仆妇忙不迭夸赞了起来。
楚维琳坐在圆凳上,静静看着那些灯。
见她没有行动,楚维璟从丫鬟手中取过一盏荷花灯塞到楚维琳手中:“快些拿着。”
楚维琳低头看灯,不知出自哪个工匠之手,当得起一句巧夺天工。
并不是常见的满开莲花,而是莲叶伴着欲放的花苞,娉婷如少女,亦有一只蜻蜓立于花苞之上,即是那提手也作得似花梗,遮盖几个小蕊,精致得让人爱不释手。
姐妹几人分了花灯,楚维琛提议去隔邻谢礼,即是楚维琳并不想和常郁昀打照面,也不得不依言已往。
常家人的雅间很是热闹,几个兄弟坐在外间,屏风后头,奶奶、女人们凑在一块说话,两边相互行礼,又和常郁昀道了谢。
楚维琳和楚维瑷站在一块,并不格外冒头,依旧感受到一道视线落在自个儿身上。
佯装不经意抬眸扫去,果真是常郁昀。
那双桃花眼底如有繁星,璀璨得让人如望银河,而那眼神明白在说,这灯衬你。
猛得就想到刚刚楚维瑷那说不出口的话,“什么表兄表妹,明白就是……”
楚维琳悄悄咬了下唇,再不看常郁昀。
等回了楚府,宝莲和宝槿亦对那花灯爱不释手,商量着摆放在那边。
楚维琳一想到那个眼神就牙疼,道:“随意收了就好。”
“女人,这灯收起来多可惜呀,好歹今夜上元,挂起来多悦目。”宝槿连声劝着。
外头传来满娘声音,宝莲出去看了看,领了西意院的程妈妈进来。
程妈妈请了安,却不愿坐下,赔笑着道:“老奴这么晚过来,还请女人莫怪。是我们太太听八女人说了今夜的事体,实在放心不下二女人,想请女人已往。”
楚维琳惊讶,何氏素来沉得住气,楚维瑶那儿不管什么情况,明日问也是一样的,为何会这般急切?
往窗外看了一眼,满月皎洁,一地银光,她一时半会也睡不着,想了想,便随程妈妈往西意院去。
一入西意院,程妈妈引她入了西次间。
何氏亲切招了招手:“维琳来了,快些坐下。”
楚维琳看了一眼,楚维瑷不在,楚伦沣端坐着,她便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