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祸起
洪婶缄默沉静的看着山河装的整整齐齐的酱和菜,以及一张附着服法的小纸条。
那女人不愿意欠她的人情,这才几天,就连本带利的还清了。
许多女性主顾喜煌I云阁里的凉菜和烫菜,有人甚至想找洪掌柜买沙拉酱。
洪婶听到兄长说要在酒楼里卖酱,一个没忍住就笑了。
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
事实上,山河真的没多想,虽然她想多赚点小钱花花,但也没到费尽心血的田地。
究竟赚钱是件劳心伤神的事儿!
洪婶又一次在镇上“捉”住了山河,姐弟俩还在卖捞汁小海鲜。
山河略有些羞涩的向洪婶解释,说好了逢十出摊,不能言而无信呀。
洪婶又一次被她堵得哑口无言。
没措施,她只得站在一旁等姐弟俩卖完剩下的海鲜再说。
最后一碗海鲜也卖完了,山河把剩余的汁汤都给了最后那位主顾。
“凭什么都给他了?我都排了这么久了,好不容易轮到我,你怎么都给他了?你是故意的是不是!”一个女人尖锐的声音响起。
山河抬头一看,哟,照旧熟人!
“是庆婶儿呀,今儿刮的是什么风,怎么把婶儿给吹来这里了?”
余庆心里正窝了一肚子火。
他家的小子和当家的吃了焦家送的那劳什子海鲜以后,天天吵吵着要她到焦家去买,婆婆甚至要她去焦家帮工,学会了回家自己做来卖。
可这个鬼丫头坏的很,基础就不理她。听家里的小子说她逢十就到镇上出摊,她没措施,只好大老远的跑到镇上来买海鲜。
这不,好容易轮到她了,这死蹄子却把所有的海鲜连同汤汁都给别人了!
故意就是跟她过不去!
她伸出肥厚的巴掌在山河面前的小几子上拍了拍,怒道:“今儿你得给我一个说法,凭啥不卖给我!”
山河很是无语,她犯得着闹这个心眼子么?
“庆婶儿,您也看到了,是真没了!下月逢十您及早点儿,保证给您留着!”山河用勺子在盆里敲了敲,一脸无奈。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别以为你勾通上有钱人了就了不得,人家要是知道你是个什么货色,还敢买你做的吃食?”余庆自得的哼了一声,故意抬高了音量。
山河面色微变,她攥紧了手里的勺子,沉声道:“庆婶儿,你这是想搞事情?是不是忘了我说过什么?”
余庆可是见识过山河的泼辣,她退了两步,瞅一眼围观的人群,指着山河虚张声势道:“你还敢打人不成?怀个野种还敢随处招摇,咱怀古村人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一旁的焦三郎猛的上前推了余庆一把,大叫:“禁绝你骂我姐姐!那是姐姐的孩子,是我们家的孩子,不是野种,禁绝你乱说!”
余庆恨恨的啐了三郎一口,不无鄙夷的道:“都听听,谁不知道二郎离家三年未归,一个未婚女子怀的可不就是野种?”
“你乱说!不是野种,是我们家的孩子!”三郎都快哭了,紧拽着山河的小手在微微发抖。
周围的人开始议论纷纷。
“原来她就是焦家二郎的未婚娘子,竟已有了别人的孩子,这可真是……!”
“定是耐不住寥寂,焦母也管不住她,小叔还这么小,可不就偷*人了么!”
“如此淫*妇,焦家怎的不休了她!”
“是啊是啊,如此失德之事,实属难容!”
“……”
围观的、唾骂的人越来越多,有位老妪甚至把刚恰好不容易排队买来的海鲜扔在了山河面前,骂了一句:“脏工具,咱不吃!”
透过人群,山河看到了祈掌柜。
他既惊且怒的瞪着她,眼里的指责和恼怒一览无余。不等山河开口,他已拂衣而去。
山河的脸色一瞬间白了。
现在,她满身冰凉,唯有一股怒火在心头燃烧。
她深呼吸平复了一下心情,握紧三郎的手,视线在人群中慢慢扫过。
“诸位乡亲,我简直被贼人毁了清白,也怀了身孕,但那不是我的过错,我也是受害者!如果是你们的姐妹遭此横祸,你们希望她怎么样?让她带着孩子去死?你们就这般容不下他们?一个无辜的受害者,你们没有同情心也就算了,怎能如此狠心?那可是两条人命!”
“再者,就算我不是你们的姐妹亲人,我一个弱女子可是故障到你们了?可曾给你们造成了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我卖捞汁海鲜赚钱养一家老小可是损了诸位的名节?可是折了你们的福寿?既没有,你们又何须苦苦相逼!”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带着腹中的孩子自我了断,定是被你们逼的走投无路!你们一个个倒是趁了心顺了意,我且问一句,午夜梦回,你们谁敢安枕?就不怕我化身厉鬼在黄泉路上等着你们?”
山河冷厉的声音在瑟瑟的秋风中回荡,议论声戛然而止。
如果说山河前面几句话是在博取同情,中间就是在据理力争,到最后爽性酿成了赤果果的恐吓。这一番连哄带吓,众人坚决闭了嘴。
在这个时代,普通人对神鬼之说常存敬畏之心,轻易不敢招惹。
再加上山河有情有理这么一分析,又觉得似乎不应该太揪着不放,究竟要是真把她逼急了也会给自己招惹晦气,杀敌一千还连带自损八百,不妥,不妥!
没多久,人群散开,围观的人也徐徐散去。
余庆在山河说到化身厉鬼的时候就已经哆嗦着开溜了。
许是亏心事做的太多,平生她最怕的就是鬼神论,没有之一。
一阵凉风袭来,吹散了山河额前的发丝,她微微偏头拨开,不期然迎上洪婶略显庞大的视线。
山河笑了笑,坦然说道:“歉仄,没有告诉您是因为我觉得没这个须要,究竟我们是公正交易。至少目前为止,我没有亏欠您,您也没有对不起我。”
洪婶审察着山河,看着她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恼怒,看着她强行故作镇定,看着她用稚嫩的双肩苦苦支撑着这世间的不公和委屈。
许久之后,她叹了口气,走到山河面前,帮她收起了摊子。
山河默默的看着洪婶的行动,直到她把收拾好的箱子用肩负裹好,再递到自己手里。
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了下来。
“哭啥,哭就能填饱肚子了?明儿你先歇着,什么都别管,好好养几天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