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我不敢做的事，她敢。

　　“你且告诉成夫人，我不打扰她礼佛，我就在此处等。岂论发生什么，从今往后，我宋君君，愿做立室的女儿。这一句，还请你万勿忘记转达。”

　　宋君君毕恭毕敬，成夫人身边的侍女也未多言，领了付托就下去了。

　　可宋君君主仆二人坐在院中一直等着，天都擦黑了，仍不见成夫人召唤。

　　“小姐，天黑了，要否则，咱们今日回去吧？”文鑫问道。

　　“不行。这件事情，今日非解决不行！”宋君君依旧执着。

　　成瑜私奔了，要找人代嫁与太子的事情，越拖越大，宋君君畏惧夜长梦多，更想能直接劝动立室匹俦。

　　“那，要不，我们找成小姐资助吧？她和小姐你那么要好，一定会帮你见到成夫人的！”文鑫并不知道成瑜私奔了，他还以为真的像立室仆从说的那般，小姐在养病，他只想着为自家小姐解决问题。

　　宋君君回过身，凝望着文鑫，仍不敢把真相告诉他，只悄声道：

　　“往后，我与立室小姐要好这样的话，别再说了？”

　　“为什么啊？小姐是和成小姐打骂了？有什么事说开便好的……”文鑫十分不解。

　　“好了。别再说了。你只记着，往后我也是立室的女儿……小鱼，约莫是不会回来了……”

　　“好啊！果真是你！”

　　宋君君的话还未说完，内院的入口，回廊处便传来一声厉喝。

　　是成大人回来了。他气势汹汹，与平常的模样相去甚远。

　　“伯父……”宋君君局促起身，朝成大人行了晚辈之礼。

　　“别叫我伯父！我受不起！”成大人背着手，怒气冲冲，转身进了厅堂，要宋君君进去，却派人制住了文鑫。

　　文鑫挣扎着，正要抬腿就踢时，宋君君制止了她。

　　“文鑫，莫要反抗。你在此处等我，我去去就来。”

　　宋君君随着进门，望着成大人怒气冲冲的背影，爽性地跪了下去。

　　她“拐”走了人家的女儿，让老父亲骂几句出出气，又有何妨？

　　成大人得知了女儿成瑜失踪的消息，压抑着怒火，却也觉得事情蹊跷。今日快马赶回京城，刚刚却听见了宋君君对自己小厮说的话。

　　他这才确定，自己女儿一向温柔憨厚，他不许成瑜与刘慕卿来往，成瑜便认真不再出府，而此时京城护卫又如此之严，如何会走丢？一定是宋君君挑唆的，不让成瑜嫁入东宫，她便好独掌东宫之权。

　　“说！我女儿被你藏到了哪里？！”成大人拍着桌子，气急松弛。

　　宋君君镇放心神，摇头道：“不知道。”

　　“你别以为你是未来的太子妃，我就不敢到陛下面前告你的状！”

　　“告我什么？”宋君君故意问道。

　　“妒极生怨，挑唆我的女儿与人私奔！”成大人气急了，说话的声音都大了许多，震得宋君君头昏脑胀。

　　“伯父，您没有实据，如何定我的罪？”

　　“哼，你别以为太子殿下会保你！后宫最忌女子怨妒，太子会如何想？你鼓舞成瑜逃出京城，为的不就是你的职位稳固？”成大人冷笑一声，道。

　　“职位稳固？我与成瑜情同姐妹，她若是愿意嫁入东宫，我又如何能挑唆？”宋君君也笑了笑，虽是跪着，但桀骜的姿态却让成大人恼怒。

　　“情同姐妹又如何？！我的女儿端庄淑慧，比你更堪正妃之位，你一定畏惧来日里她会取而代之……”

　　“伯父可曾问过成瑜的意见？”宋君君挑眉，问道。

　　“问她什么？”

　　“问她是否愿意嫁入皇家、是否愿意与自己的挚友共侍一夫？对这样的亲事，她自己是否满意？”

　　“哼，怙恃之命媒妁之言，更况且，这亲事，是先太后亲自定下的！太子殿下风姿卓绝、霁月光风，她就算一时被他人蒙蔽，来日里也一定会感恩感德！你让她放弃皇妃的尊荣，你这是在让我女儿抗旨、是在让我成氏一族抗旨！”

　　成大人气极了，就差指着宋君君的鼻子咒骂了。

　　宋君君并不生气，反倒笑了，等成大人摔了几套茶盏，这才徐徐道：

　　“伯父，我自然有措施，为立室脱去抗旨的罪名……”

　　“立室脱去抗旨罪名的唯一要领，就是把你抓起来，送到陛下那里去！”说着，成大人召唤屋外的仆人。

　　仆人接了指令进门，将宋君君团团围住。宋君君叹了口气，此时，她不能反抗，也无意反抗。

　　“来啊！将她捆起来，待陛下从皇陵返回，便将她送入陛下面前！”

　　听了成大人的付托，众人刚要上前，屋外却传来成夫人的声音。

　　“放了她。”

　　成夫人多年礼佛，话语中并无半分怒气，声音不大，却恰好让屋内所有人都听到。

　　仆人们迟疑着，望着成大人，不敢动手，也不敢退下。

　　“放人！”成夫人又走近了几步，见仆人无人行动，微微皱眉。却也高声再喊，而是紧紧盯着成大人。

　　成大人攥紧了拳头，却拗不外自己的夫人，只能摆手让仆人退却。

　　“伯母。”

　　成夫人徐徐进门，一手拿着珠串，一手扶起了跪在地上的宋君君。

　　“地上凉，起来说话。”

　　末了，成夫人道：“我一早便知你们二人在计划什么。好好照顾她。”这话声音极小，似乎是怕成大人听到一般。

　　宋君君看着成夫人的笑容，内心却被疑惑占满。

　　成夫人聪慧，既然她一早就知宋君君与成瑜的谋划，却为何不制止呢？

　　“夫人，这……”成大人望着走已往的成夫人，还要说什么，却在看着成夫人眼神的一刹那，皱着眉闭嘴了。

　　“宋小姐，若是你有法子可让立室置身事外，所以的事情，我们都不追究。”成夫人拨着佛珠，淡淡开口。

　　“夫人，这可是大罪……”

　　“大人，若是瑜儿不想，还能有旁人逼着她逃不成？”成夫人截了成大人的话头。

　　大人？为何成夫人面对自己的丈夫，也要称谓大人？

　　宋君君看着座上的这一对伉俪，总觉得他们二人似乎并不亲近。一个想靠近，一个却一直在逃避。

　　“我有要领，肯定不会连累立室！”宋君君答道，又向着他们匹俦跪下，掉臂阻拦磕了几个头，道：

　　“从今往后，我即是你们的女儿。小鱼不在的时候，我会代小鱼尽孝，我就是立室的义女！必不会让义父义母遭罪！”

　　成夫人悄悄叹了口气，算是默许了宋君君的做法。

　　成大人虽不满意，在夫人面前，却也不敢多言。

　　成夫人知道宋君君有话要问，便故意支开仆人，亲自送她出府。

　　宋君君跟在成夫人身后，频频欲言又止。成夫人似乎察觉了，问道：

　　“不是有话想问吗？怎么不问？”

　　“我……”

　　“你是想问，我为何不责怪你？”成夫人停下脚步，转过身，道。

　　宋君君点颔首。成大人的反映才是正常的，反而成夫人，太过冷静了。

　　成夫人笑了笑，摸了摸宋君君的脸颊，这是她少有的慈母之心了。

　　“因为，我从前不敢做的事，让我忏悔了一世。如今，我的女儿敢做。我只希望，她不会忏悔，一世常得康乐……”

　　从她的目光中，宋君君似乎看到了些许泪花。当她想再看看仔细时，成夫人已经偏过头去，遮掩了自己的眼眶。

　　宋君君只知道，从前她印象中的成夫人，与成瑜的情感并不深。从宋君君的角度来看，成瑜从小一直是祖母成老夫人带大的，虽与自己的母亲住在同一个贵寓，可是，成夫人一心礼佛，少与她相处。

　　如今看来，她也是爱自己女儿的吧？只是，似乎有难言之隐。

　　“好了。”成夫人又笑道，“我便送你到这儿吧。立室，还望太子妃保全。”

　　说着，成夫人向宋君君行礼，事后便转身离去。

　　宋君君低着头，走出京兆尹府，文鑫已然在门口期待了，他的身后，却多了一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