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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间春秋

第二十九回 张老乡魂游武昌报家信

民间春秋 福寿山下一书虫 2693 2015-11-11 18:05:22

  (白家母女无助时,耿家父子倾心帮;母女情绪稍稳定,耿老爹惊做蹊跷梦。)

  白百大的丧事办完之后,各人一时间全都有一种心力交瘁的感受。乔氏母女俩虽然不再日日痛哭流涕了,但白家已经完全失去了往日的欢喜。耿老爹父子们也无心再做蔬菜水果贩卖的生意了。

  封顶的五间新屋目前尚在吹晾之中,耿老爹决定先把各间屋子的窗台和设计在中间屋里的灶台垒砌起来。因为窗台和灶台垒砌起来了,并不会太多地影响屋子里边的吊顶操作,也不影响吹晾房顶、后墙和隔间墙。

  于是,耿老爹把自己的想法小心地告诉了乔氏,让她去找曾经资助过盖屋子的哪一位泥匠师傅,借用人家一段时间的全套操作工具。

  泥匠工具借回来了,耿老爹就让耿正给自己打下手,动手垒砌灶台和窗台。嘱咐耿英和耿直,让他们陪着乔氏母女俩人说话,想措施逗她们开心。

  耿英和耿直都属于脑子快,嘴巴好使的主;但尽管姐弟俩使出了满身的解数,乔氏母女俩时不时的照旧会偷偷地掉眼泪。每当此时,耿英也会忍不住随着掉眼泪,转而又想着法儿劝说:“唉,早听人说,人这一生啊,是‘生有时辰,死有所在’呢,好些事情都是不能由人的。所以啊,一旦碰上了,尽管很难接受,也只能顺其变了,再伤心也是没有用的啊!”

  耿直也说:“如果幺爹看到娘娘和小青姐姐老是伤心,他会很惆怅的!”

  乔氏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是啊,原理我都清楚呢,可我就是管不住这眼泪……都怪他不听劝……”

  看到姆妈哭得伤心,小青顾不了自己那颗痛苦不堪的心了,反过来又开始劝慰母亲:“我说姆妈啊,英妹妹和小直弟弟说得对着哩。我爹那么喜畛刳长江上跑,他现在可算是遂了自个儿的心愿了!我们就当他是跑一趟长长的船运押送去了,他快乐着呢,我们就不要老是哭了。你要是再伤心出个好歹来,我可怎么办啊……”

  乔氏睁着一双泪眼看着小青,听话所在颔首说:“姆妈不哭他了,咱们记着给他做‘七’也就是了。唉,熬着吧,等做完了‘七七’,姆妈这心里啊,也许就会平静一些了。老话不是说了嘛,‘时间是一剂良药’呢……”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地已往,乔氏母女俩和耿家父子们已经去长江边上为白百大做了三个“七”了。

  每次做“七”,船老多数是早早地派马车接来送去的,这让白、耿两家人很谢谢。

  五间新屋的窗台和灶台全部垒砌好了,乔氏母女俩的心情也一天天好起来。于是,耿老爹决定再做一些蔬菜水果的贩卖生意。那天各人坐在一起吃晚饭时,耿老爹就把这一想法告诉了乔氏母女俩。

  乔氏说:“去做吧,趁着天儿冷之前,还能再做些日子呢。唉,不能老是这样延长你们爷儿几个做生意啊!”

  小青也说:“还和以前一样,你们放心卖菜卖水果,我给你们送午饭!”

  看到这母女俩受伤的心灵已经获得了很大的恢复,耿老爹终于松了一口气。

  那天晚上,耿老爹对耿正兄妹三人说:“从明儿个开始,咱们还和以前一样。英子,你明儿个一早在这边收拾好了就去那边屋里帮着做饭,我们三个及早儿去菜地进菜。吃完饭后,你还和哥哥先去卖菜,我和你弟弟还去批发一些水果。”

  于是,耿老爹和耿正简朴收拾了一下明儿做生意用的家伙什儿,耿英准备好了明儿一早批发蔬菜水果用的足够的铜板,各人就早早地睡了。

  耿正兄妹仨一躺下很快就呼呼入睡了,耿老爹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他心里琢磨着,张老乡这个日子应该快进入湖北境界了吧……倘若真得来到汉口镇,他与人合资开的日杂店,早已经消失在可怕的洪灾中了,他和眷属将如何落脚?他们的生活又该有多灾?

  张老乡还说过,要把家人的书信带给我们,可我们已经不在汉口镇了……

  临走之前贴在店肆门上的一纸留言还在吗?张老乡如果看到又该如何寻找我们,虽然各人只有一江之隔……

  轻轻翻一个身,他又想:张老乡也许早早就听说这边遭受大洪灾了,所以,暂时也就不会带眷属来了!要真是这样的话,那就最好不外了。

  过一会儿再翻一个身,他突然又想:万一张老乡要是真得来了呢?不行,等过些天,俺得过江去看看……

  时辰该是后半夜了,耿老爹还在苦苦地重复想着这些事情无法入眠。

  又过了一会儿,总算是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睡梦中,耿老爹正在白家的院子里拾掇挑担,突然看到张老乡来了。只见他满身上下的衣服上全都是黄色的水印子,在衣角上还沾有一些黄泥巴,但看样子很是兴奋。

  只见他拱手对耿老爹说:“耿兄弟啊,我随处找探询都找不到你。亏得适才在江边上遇见了一位姓白的兄弟,是他说给我,你和娃娃们住在这里,我这才得以找来。”

  耿老爹赶忙还礼,兴奋地说:“是张年老啊,你怎么这么快就返回来了?你不是说要带眷属一起来吗,怎么就你一人?”

  张老乡苦着脸说:“唉,眷属都远去了,我是专程来找你的。等办完了这档子事情,我就和他们团聚去了。”

  耿老爹说:“那咱们快进屋里坐下来说话吧,你喝点儿水,肯定走累了!”

  张老乡摆摆手说:“不用了,咱们就在这里说话吧,说完我就走了。”

  耿老爹只好简要地告诉张老乡:“你是不知道啊,汉口镇遭受大洪灾了。我们实在是待不下去了才离开的。走之前还在店肆的门上给你贴了一纸留言呢,你可看到了?”

  张老乡说:“看是看到了,但你并没有写明去了哪里啊,只说是过了江南。”

  耿老爹说:“那倒一ㄇ,我其时也不知道会到哪里去啊。你倒是有什么必须着急办的事情啊?看你,这一身的衣服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水印子,这衣角上另有泥巴呢,快脱了换上我的吧,我给你洗一洗!”

  张老乡说:“不必了。我来只想说给你,家里一切都好……”

  耿老爹着急地问:“难道家里没有让你带书信来?”

  张老乡惆怅地说:“带是带了,可我给丢失在黄河上了……”

  说到这里,他竟然用双手捂住脸,“呜呜咽咽”痛哭起来……

  耿老爹急了,说:“张年老你哭什么呢,丢就丢了……”

  说着伸脱手去想要扶他,突然间一声雄鸡报晓,张老乡没了踪影。

  耿老爹猛然惊醒,心跳剧烈,满身直冒冷汗,耳畔似乎还能听到张老乡渐行渐远的哭声。睁开眼睛看看窗纸,天色已经微微亮了,正是雄鸡报晓的时刻。俗话说,‘鸡鸣鬼散’,难道说……

  耿老爹不由地泪流满面。又想起来梦中张老乡满是黄色水印子和沾有黄泥巴的衣服,想起来他说把带的书信丢失在黄河上了。啊,黄河,洗不了衣服的黄河水!另有,张老乡是在长江边上遇见了一位姓白的兄弟,才得知我们是住在这里而找来的啊!

  看来,张老乡是没了。他还说,眷属都远去了,他们全家人都在黄河上遇难了!他是专程来找我报家信的!唉,这个言而有信的张年老啊,生生死死都是这样……

  耿老爹的心一阵阵收紧。

  连着几天,耿老爹的心情很是欠好。每天只管做该做的事,说必须说的话。耿正兄妹三人很纳闷,但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他只说:“没有什么,只是感受有些个累,过些天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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