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只有最丢人
李晖推测她原主应该也叫程雪，不外凉燕姓“程”的太多，大户人家……怎样算大户？
“哎，想啥呢？”
“没啥。”李晖摇头，“你当妆奁时我知道，但没法拦你，而且那会儿我影象杂乱，并不知道有这些，所以才……”
“哎哟，我就随口一说，你干嘛较真儿。再说你都把钥匙给我了，这些钱我想咋花就咋花。你别这样，我有压力。”
李晖丝毫没看出她有压力，轻笑摇头。
“这钱你咋花都行，但有一样，先把身体养好。”
“这你放心，我最惜命了，得把现代的寿命一并活了。”程雪边说边笑，“哎，你说咱在县里买房如何？虽说不能搬去住，但你春闱科考可以小住几日，总比住客栈强吧。”
李晖觉得可行，颔首赞同。
“那等落雪咱俩去，正好让县里的郎中给你好好检查一下。买房就写你的名字，也算给你颗放心丸。你放心，‘升官发达死老婆’不是我李晖能办的事，我是军人！”
话落，他转身去把樟木箱子扣上、落锁，然后又把被褥重新铺上。
程雪现在羞愧的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个……对不起啊。是我心胸狭隘，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错了，弟弟。”
“叫谁弟弟呢？！”李晖惊愕。
“那叫哥，叫哥行不？我错了，哥。”程雪能屈能伸，再次真诚致歉。
李晖被她闹的哭笑不得，最后只能扯着她的衣袖、吹灭蜡烛，回房休息……
……
翌日，程雪站好最后一班奶妈岗，终于“庆幸退休”。
李悦已经把药递过来，看着碗里散发酸涩气味的液体，程雪捏着鼻子，一饮而尽。
很难喝，但为了活命，她忍。
看着孩子手心里的南瓜糖，程雪真觉得是因为她做医生积了德，所以才穿越到这。
没有公婆，没有妯娌，四个孩子懂事听话，妥妥食物链顶端。
把糖塞进李悦嘴里，笑说：
“娘是大人，哪用着这个！铁蛋出去找你爹了？”
两个男孩的乳名没换，结实一些求心安。
“铁蛋说去地里捆柴，应该没去找我爹。娘，早上吃包子，鸡蛋还煮吗？咱是跟我爹一起吃，照旧等巳时吃？”
“一起吃，以后咱家也吃三顿饭，跟林场一样。往后无论早上吃什么，鸡蛋都煮。别因小失大，娘就是个活例子，一副药那么贵，就吃一天，真心疼。”
“贵没事，只要娘能好病就行。”李悦说完，出去做饭。
程雪把家里的褥子全部找出来，准备几个合一起，厚实些。
原主除了丈夫的念书用品差池付，其他什么工具都搪塞。
吃的搪塞，穿的搪塞，用的更搪塞。
褥子薄薄一层，原来炕就硬，再加上人又瘦，睡一宿觉跟上刑似的，特难受。
正做着，院里传来开门声，李晖回来了。
“爹哪来的车啊？铁蛋呢？”
“地里捆柴呢。我跟里正家借的。”
程雪出来就看见李晖面色苍白，趁李悦抱柴去仓房的功夫，忙已往小声提醒：
“你悠着点，别累坏了，贪多嚼不烂。”
“嗯，我心里有数。”
一共就推六捆，九岁的李悦搬两趟脸不红、气不喘，而他却……
横竖他现在是没有更丢人，只有最丢人。
“爹进屋歇会儿吧，地里柴禾不用您，吃完饭我就跟铁蛋收了，没剩几多。”
深受攻击的李晖岂能听话回屋歇着，面无心情的推空车走了。
李悦想把人追回来，被程雪喊住了。
“……娘？”
“让你爹去，你奶不能白骂他，他也想为这个家做点事。”
话落，隔邻传来尖细声——
“谁奶啊铁蛋娘，不会是你婆婆吧。”徐大果媳妇耿氏，站院墙旁追问。
凉燕北方特别信跳大神、请仙家、托梦等，这也是村里茶余饭后谈论的热门话题。
程雪老早就发现她了，所以刚适才故意这么说。
她是村里有名的大喇叭，经她嘴巴流传，事半功倍。
“呀，是徐婶子，咋起这么早？糖糖进屋做饭吧，等下你爹回来咱们就吃。”
耿氏听“糖糖”已然惊愕，当看到李悦进屋，马上觉得来活儿了。扔下一句“你别动”，下一秒就推门过来。
“啥情况啊铁蛋娘，大丫咋叫糖糖了？你适才说托梦，是不是昨天晖子挨砸时你婆婆托的？”
哟呵，这老妇人还挺能脑补！
程雪故意支支吾吾，耿氏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你看你，咱又不是外人，住这么近，你还瞒我？快说，到底咋回事儿？”
两家虽然挨的近，但平日甚少走动。她服就服在耿氏这自来熟的态度，一般人还真做不到。
“我跟你讲啊，昨儿我闺女回来就说你家晖子的事儿了。要不是最近你家没消息，我都以为谁把他‘夺舍’了。你跟婶子说实话，到底咋了？”
就猜到徐氏昨天回家会跟她娘讲，果不其然！
“既然婶子都猜到了，我也不瞒你。昨儿晖子挨砸时简直梦到我婆婆了，老太太把他好顿骂，终于把他骂醒了。昨儿给孩子们起了名，没按族谱走……”
程雪添油加醋的把事情讲一遍，耿氏听到自己想知道的，终于消停了。
“就说不能是晖子自己想通，我闺女还说啥‘念书人智慧’。智慧还能被你们族欺负成这样？还得是你婆婆，那老家伙厉害。
不走族谱对，晖子也没走。当年要不是你婆婆坚持不按族名走，晖子也够呛能站住。六个，全没了，我到现在都记得你婆婆哭的样儿。”
哟，另有这事呢！
程雪影象里完全没有，不知李晖那边有没有。
“行了，我回家做饭了，你也忙吧。”
“婶子再坐会儿呗！”
“不了，走了。”
程雪送她出门，还没等关院门就听到隔邻传来——
“老头子，李原家的昨儿给晖子托梦了，我就说咱闺女讲的差池……”
唉，还真是一刻不延长，知道了就必须流传。
程雪边笑边关院门，瞅着家里的五间正房，琢磨要如何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