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3章：指桑骂槐
江陵城城南花家新宅中，花君年和蔡白薇领着两个小豆丁刚用过朝食，听着外面闹哄哄的，花君年心痒难熬的就准备赶出门去瞧热闹。
蔡白薇连忙将他叫住：“相公就别去凑这热闹了，瑾玄这次帮了咱们家不少，咱们啦照旧快些将他部署的事情完成妥当才是。”
“这孩子大清早的也不知跑哪儿去了。”
花君年无奈的坐了回来：“另有啊，如锦都出去好几天了也没个信，不知道叶令郎会不会对她倒霉。”
“我相信叶令郎的为人，他既然肯为了如锦与之前的柳知县分庭抗礼，就说明他是个心怀坦荡以德报怨的谦谦君子，如锦随他出去定是吃不了亏的。”
蔡白薇目光坚定：“再说他帮着如锦挣脱了困境反倒是让他自己陷入了泥沼，于情于理我们都该还这小我私家情。”
“我也不是不相信叶令郎。”
花君年皱着眉头：“这不是好几天没见着这丫头了嘛，再说咱们又不是行医的，哪里看得懂什么药材，瑾玄这不是明摆着为难人嘛。”
“他也是一片美意，知道咱们家现在的处境，想借着抵家里放置药材给咱们寻份差事，你还以为他舒家真缺这点分拣药材的人手啊。”
蔡白薇一边翻看着手里的医学文籍一边说道：“我这几日看着上面的绘图倒是记下了不少药材的名字，就是另有些生僻字你今日得再教我认认，等着瑾玄将药材送到了贵寓我再看着比对比对应该就差不多了，横竖不是替人开方子，不算太难。”
“你凡事向来就是一点就通，可惜这些年随着我延误了。”
花君年满脸欣慰的凑了过来，正想教她认字，可还没开口衣角就被一旁的花沐阳拉扯了好频频。
花君年抬眼望去，只见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拄着手杖领着个小丫头悄无声息的从院外走了进来。
“哎哟，老祖母，您今日怎么登门了？”
花君年一脸惊奇，和蔡白薇忙起身相迎。
“老身见门虚掩着，就自己个儿进来了。”
陶氏一边慢吞吞的往里走一边四处审察。
“快请入堂屋坐。”
匹俦二人坐卧不宁的上前搀扶。
“不必了。”
陶氏目光先是随和：“老身听说你们六房搬来了城里，本该早些过来看看的，可这几日被些俗务缠得脱不开身，今儿刚抽出时间就赶忙过来了。”
“老祖母紧着自家的事要紧，我们啦挺好的，老祖母不必记挂。”
花君年语气温和的回道。
见她不愿入屋，匹俦二人也只好陪她站在院子里。
“总归是自家亲戚，听说如锦那孩子这次遭了许多罪，都是看着长大的，老身哪能不惦念。”
陶氏不停摇头叹气：“说起来也是难以启齿，可总想找个体己的人道道心里的苦楚，老身啦有位远房表亲家的侄孙女看上了我本家的孙儿知言，非要老身来做这个主，你说她就一个乡下丫头，我那侄孙又是个心高气傲的，好歹是位富家令郎哥，门不妥户差池的，我实在难做这个主。”
随后，目光看着匹俦二人渐转深沉：“老身啦也只好拼着冒监犯去和这丫头说，这有钱人家的女人那是天生的富贵命，走到哪儿都能被人尊称一声小姐，你这丫头在外虽然也能被尊称一声小姐，可不外是看在老婆子我尚有几分薄面，但骨子里你就是个乡野里出来的野丫头，哪是什么小姐夫人的命，
这有钱人家的女儿才叫小姐，村子里走出来的破落户客客气气叫你一声丫头那还得看别人脸色，怎么能去做那种天南地北的梦呢。”
说着，再次紧盯着匹俦二人，吟吟笑道：“谁知这丫头其时就想通了，乖乖回家去了，老身一兴奋啦就赏了她几十两银子当妆奁，呵呵呵，你们说这丫头倒真是有几分慧根哈。”
“老祖母说的是。”
花君年和蔡白薇面面相觑着，先是一脸懵，徐徐反映过来后皆是一脸苦意。
这么指桑骂槐的提醒，二人自是听得出话中深意，明摆着是在说如锦和表侄的事，嫌弃女儿的身世。
可她并未指名道姓，还欠好叫人反驳。
“老身啦就是心里苦，既然过来了就顺便与你们说说体己话，君年你们也别多想。”
陶氏行动慢悠悠的从身边侍女手中接过一个花布包着的包裹放到跟前的石桌上：
“这五十两银子是老身赏给如锦和两个小的做衣裳用的，再苦也不能苦了孩子，要是未来另有人肯与如锦议亲，定是要告诉老身，老身究竟是看着她长大的，好歹得替她置办一份妆奁，当年你们那母亲作怪老身也欠许多几何说什么。”
“这......不能要。”
花君年心里一阵惆怅，把包裹递回她手中。
虽说家中潦倒，可女儿并未纠缠过表侄，倒是他自己频频示好，思来想去也并非自家的过错。
“拿着吧。”
陶氏有些不耐烦的将包裹放回桌面上：“你和你五姐都是到了花家才有的，你们家老三老四走得早，论起亲近，你五姐就你一个亲弟弟，生前也是最疼爱最放心不下你的，知道你那母亲是个偏心的，所以临走前再三嘱托要老身照顾好你们一家几口才肯闭了眼，我这个做婆母的就算是爱屋及乌也该偏袒你几分。”
说完，转过身拄紧手杖领着小侍女扬长而去，只留下仍在烈日下一脸怅然的花家人。。
......
花如锦和舒瑾玄从城南归来，在宅院门口正好撞上了舒家老太太。
“见过祖母。”
瞧着老太太一脸慈祥，花如锦也学着原主的语气礼貌性的唤了声。
“咳，如锦啦，往后的日子照旧得好好过。”
陶氏皮笑肉不笑的关切了句，转眼看向舒瑾玄却是满脸怒色：“你这臭小子，整日里见不着人影，还不快滚回去。”
“祖母，我......”
舒瑾玄本想趁祖母在此，提一提两家的亲事，没曾想祖母又是这副死板的语气，真是扫兴。
花如锦票眼间却看到了院子里呆愣愣站着的花家几口人，一个个低头丧气的，感受像是受了奇耻大辱一般全然抬不起头来。
再低眉瞥了眼远处石桌上的包裹，她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花君年看到女儿回来，照旧和表侄一同回来的，心里憋着气，拾起包裹上前来塞进花如锦手中，语气不温不火的提醒道：“如锦啦，这是你舒家祖母给你送的五十两银子，你如今也长大了就自己做主吧。”
虽然心里有些忐忑，但想着前些日子她能将租宅子的银子还给表侄，这点节气自然是有的。
花如锦看了看手里的花布包裹，又看了眼门外的马车，先对花君年示意道：“我知道了，阿父先回去吧。”
等着花君年领着蔡白薇和两个小豆丁回了堂屋，她这才看向愁云满面的舒瑾玄：“表哥，你也先回马车上，我有几句话想和老祖母说。”
舒瑾玄见状，只好失落的回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