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药馆疑案（3）

　　此番景象让众人都吓了一跳，本挨靠着潇荀坐着看长姐的两个小豆丁吓得快哭出来。

　　潇箬小跑几步去搀扶起潇荀，又弯腰将两个小豆丁搂紧怀里轻轻拍了拍后背心抚慰，这才哄得潇袅潇昭憋回了金豆豆，只是不安的越发靠近潇箬潇荀。

　　潇家四人紧紧靠在一起，颇有几分无依无靠姐弟们瑟缩成一团被欺负的味道。

　　潇箬长得娇俏瘦弱，潇袅潇昭俩娃玉雪可爱，潇荀身上带伤现在力竭喘着粗气。怎么看这四人组合都是无害的。

　　而张家这边，张丰灵满身绫罗绸缎金银玉器，四个仆人高峻结实，纵然现在仆人们惨兮兮地叫疼，人们也觉得是张家在欺负人。

　　人群里就开始有人小声议论起来。

　　“这不是欺负人家小丫头们吗？”

　　“就是啊，这几个小娃娃这么瘦瘦小小的，也狠得下心下手，啧啧啧，张家哦……”

　　“还不是仗着自己家有钱嘛，另有个当官的小舅子……”

　　“嘘，小点声，你不要命啦！”

　　岑老头也拧起了花白的眉毛，语带怒气：“张丰灵，我念你爱子心切，不与你多做盘算，你有事情冲我老头子来就而已，欺负几个小娃娃算什么！”

　　张丰灵是百口莫辩，怎么就成了自己欺负人家小娃娃了，他也没做什么啊。

　　他年轻时也是个念书人，一心想考取功名光宗耀祖，虽然厥后娶了现任夫人后放弃了考学一途，但是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原理照旧懂的，断不会欺侮老者幼子。

　　他平日虽说不上乐善好施，也从未因为小舅子是亭长就仗势欺人鱼肉乡里，遇上荒年还会减免自家佃户的种子钱。

　　这次他带着仆人来并非真想动手，纯粹就是给自己壮壮声势而已。

　　张丰灵脸上变颜变色，一时间耳边众人的议论声，岑老头的指责声，仆人的哀嚎声交至成一团，他只觉自己现在是被放在热锅盖上的蚂蚁，团团转着不知下步该去哪里。

　　潇箬看张丰灵这模样，感受这张大官人也不是什么恶霸，否则早就举事了。她也有心解开这困局，否则这么纠缠下去，岑老头怎么有空给潇荀看病疗伤呢。

　　她一手搂着弟妹，一手搭在潇荀头上慢慢抚摸，像给狗子梳毛一般。心中略一思索，她冲张丰灵说到：“既然抓药煎煮是你自己家里处置惩罚的，你不如把今日的药渣取来，看看这药渣是否和药方一样。”

　　闻言岑老头也点了颔首，检验药渣简直是最直接的要领。

　　“好，好，我这就去把药渣取来！”张丰灵连连颔首，又冲站在一旁龇牙咧嘴嚎着疼的四个仆人咬牙切齿地压低嗓门：“你们几个在这儿等着，没有我的命令不许随便动手知道吗！”

　　仆人们喏喏称是。

　　他们那儿还敢动手啊，不说旁边有一个像只恶狼般盯着他们的潇荀，光是冲着自己手臂上莫名其妙泛起的剧烈灼痛感，他们也不敢再随意接近潇箬他们。

　　张丰灵急遽回去取药渣的空档，岑老头走到潇荀跟前视察起这个少年的伤情。

　　潇荀额头的伤已结痂，严重的是他的腿。

　　右脚踝肿胀的明显比左边大了一圈，左腿虽然没有明显的外伤，此时却一直在细微的哆嗦着。

　　岑老头伸手要将他的裤腿卷的更高些，好视察下左腿哆嗦的具体原因，在快要接触到潇荀时他的腿猛地往后一缩。

　　同时又是一声痛苦的闷哼。

　　潇箬有点心疼，狗子适才扔诊凳时完全没有顾上腿的伤情，情绪正激动，现在或许率照旧处在应激状态。

　　她有节奏地摸着潇荀的头，让手指穿过他微微卷曲的头发，附在他耳边小声说：“没事了没事了，小狗很棒……”

　　潇荀果真眼神中褪去了狠厉之色，开始察觉出自己现在姿势的狼狈，有点欠美意思地微微向上用力，耳朵又悄悄红成了煮熟的虾米。

　　潇箬掌心感受到潇荀的回应，笑着继续哄小狗：“让医生给你看下腿，等会儿看完病给你买糖吃。”

　　潇袅耳尖听到长姐对潇荀的允许，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潇箬撒娇道：“袅袅和昭昭也想吃糖。”还不忘帮自己弟弟也要一份。

　　潇昭像个小大人一样，踮起脚用胖乎乎的小手拍着潇荀的肩膀，一本正经地说：“阿荀哥哥不要怕，医生看完病我们就不难受了。”

　　被潇昭这样勉励让潇荀越发怕羞，脸上升腾起热气，连眼角都开始发红。

　　潇箬看他怕羞成这样，也不再打趣，只帮他把裤腿往上提方便岑老头检察。

　　潇家爹爹的衣服对少年来说着实大了些，裤腿也空荡荡的，很轻易就能提到膝盖之上。

　　潇荀的小腿笔直均匀，少年体态尚未长出浓密体发，久不见阳光的小腿皮肤白皙，肉眼能看到皮肤下的肌肉微微鼓胀，似是蕴含着旺盛的力量。

　　现在若是有练家子就能看出来，这是一双常年习武的腿。

　　岑老头枯瘦的手沿着潇荀小腿骨细细检查，再检察了他右腿脚踝的肿胀水平，问了潇箬几个腿是如何受伤之类的问题后，就地就下了判断：“左胻骨有断裂，需要夹木板休养数月。肿胀只是表象，过些日子就消退了，无需用药。”

　　“他还撞到了脑袋，许多事情记不清了，嗓子也说不了话。”潇箬增补道。

　　“哦？头部精妙，撞击后失去影象的事情也常有发生，老头子我光这么看也欠好下判定……”岑老头视察了半天眼前少年头部的伤口，一时也不能做出决断。

　　“岑医生，都说您医术高明，还请您多多费心。”潇箬给岑老头戴起来高帽，她看出老头子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放低姿态好言请求着。

　　上溪镇慈济堂是她目前能找到唯一的医疗资源，再往上就要去州府，不说泯灭银钱几何，这个年代的交通未便，真的要到州府去寻医，潇荀很可能在路上就要死于并发炎症了。

　　“老头子我可不是什么神医，我就是个药师而已。”话虽然这么说，看岑老头花白胡子都挡不住的上翘嘴角，就知道潇箬这马屁是拍对了。

　　“这样吧，我给你们开个方子，主要是活血化瘀所用，这小子很可能是撞击导致脑中有淤血……”

　　岑老头话还没说完，就被门外轿夫拖的长长的声音打断：“张大官人落轿——”

　　随即张丰灵就气喘吁吁从门外跑进来，边跑边喊：“药……药渣我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