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救不救

　　前脚把她搞进大狱，后脚类似孙辈的小工具就来求援。报应方面，于婶这个时空的效率属实不是一般的高。

　　陈桐找了块大石坐下，托着下巴看它闹。南来北往的都有注意这个离奇的女人，究竟她的目光并非入迷，而是聚焦在某处。

　　民间对怪力乱神之事多有敬畏，但把这些放在人身上，只会让人瘆得慌。

　　陈桐佯装猜不出，“你是方家的什么？守护灵照旧受益者？”

　　白影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再次去牵她的手。陈桐还没行动呢，对方却再次被一道幽光打开。

　　它跌坐在地上，又爬起来。许是打得疼了点，不再近身，只是绕着她怯生生地打转。随着它的行动，没什么用的声音都隐没，独留一对伉俪的攀谈徐徐放大。

　　“阿月想给孩子取什么名字？”

　　“还没想好，也不知道是男孩照旧女孩。对了昆玉，家里可另有红布？拿一些系在树上吧，人常说老树有灵，会保家宅平安的。”

　　“既然这样，我去买匹新的。”

　　……

　　话音消失，白影再次朝她伸手。

　　陈桐疑惑，“所以，你想告诉我什么？”

　　白影跺了跺脚，像个尽职的唱片机小跑着往回“转”半圈，让以上两人的对话应声回退至“老树有灵，家宅平安”那一段。

　　它指指自己，指指树，又指指西院那间着火一样红透天的屋子。

　　“你是院里那棵树？”她面色惊诧，“那扒拉我干啥，护你的家宅去啊。”

　　白影耷拉着脑袋，重复了遍上面的行动，这次有刻意避开那棵树，尔后羞涩地低下头。

　　陈桐扶额，为自己的脑洞感应颇为无奈，“你怕不是告诉我，恰好投胎投她家去了……”

　　小工具疯狂颔首。

　　二者不能同时存在，要想脱胎换骨就要舍弃自己一身道行。更别提于氏和方伯随处以关爱之名给它结恶缘，能撑到足月全靠阿月和它命大。

　　离预定的生辰还差两刻钟，可阿月的衰败已然压不住，若非遇见这个行走的同道，它断然不会拿两条命做注。

　　虽然槽多无口，但出于良好的职业素养，陈桐下意识朝它伸手，“那恭喜你，马上就——”

　　话音未落，隔邻突然哭得尖戾，“孩子他娘没劲儿了，快来个有经验的帮资助啊！”

　　emnnnn……

　　要不要这么灵验，每句话都和她对着来。

　　白影突然握住陈桐未来得及收回的手，使出十成的力道把人拽已往，拍它两次的幽光这次似乎没反映过来，甚至没能立刻把它打出去，只能闪了两下反身缠住对方的手臂。

　　沉碧色从指尖爬满半条胳膊，隐隐捏向心脏。盛怒的碧色和新生的白色胶着撕扯，一个不停侵染吞噬，一个不停重组再生，像阴阳两仪，诡异地保持着平衡。

　　“阿月不能死。”

　　陈桐听到它在心底这样说。

　　白影一道流光化为成年人的形态，翻掌拍向陈桐。碧色幽光岂能让他如愿，直接将人反向拍离，“叭叽”砸在西厢的外墙上。

　　凝实的形溃散一地，挣扎着却站不起来。无力维持的白影缩回孩子模样，调转身体，沿着木屑墙皮脱落的墙角挪动已往。

　　那些尖锐的木刺在外人眼里似乎被风裹挟着，轻缓地向房门聚集。可陈桐明白看到有白色的丝从它身上扯出来，每扯一丝，就透明一分。

　　照这速度，还没爬回去先熬死了。

　　“使劲儿啊！”

　　自己的视角变的很奇怪，似乎躺在地上伸手向上挣扎，又像躺平的脚。花开又花败，叶绿又叶衰，走马灯一样围绕在陈桐身侧。

　　陷在别人的回忆里很容易被带偏。

　　她闭上眼再睁开，想把错觉打散。

　　身边的一切重新放缓，陈桐站在天地之间，青天高远，脚下艳红。她似乎伫立在一个荒芜的世界上，身边除了一望无际的黄土和山丘外，什么都看不见。

　　随后她所在的地方落下一颗种子。

　　随着时间的推移，种子发芽，生长，开花，结果，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它所在的丘陵亦完成了从荒地到野地的转变。

　　啐口唾沫，抻起墨线，垂下石锥，流亡至此的人们繁衍生息，平地起高墙。

　　唯一稳定的是那棵老树。

　　人类的寿命总是有限的，而他们延续的方式则和树木差异，老树见证一代又一代的人在这个院落里长大走远，再也没有回来。

　　它的根生在这里，它的眼界也在这里，它能将几百年的家谱娓娓道来，却没能力让一个衰败的家族扭转颓势。

　　放不下那些曾在身边欢喜的人群，舍弃修为换人间一世，如同烟花绚烂一时，亦是它自己求来的。

　　……

　　回归现实的陈桐站在院子中心，她的视线可以毫无遮挡地看清所有工具。来来往往的人像慢放千百倍，白影的手搭在台阶上，再不能挪动半分。

　　「都看到这了，你想帮它吗？」

　　“别闹，”陈桐以为是小A，遂摆摆手，“你能帮人接生照旧咋？术业有专攻，别瞎出主意。”

　　又不是言出法随，真有能耐她还在这晃什么，爽性一句话让狱卒放了她得了。

　　「你要是想，虽然可以。」

　　“我还想看主线剧情呢，你能吗？”净说凉爽话，除了爱凑热闹一点用也没有。

　　恰似被戳中了心事，“小A”缄默沉静一会儿，颇为无奈。

　　「原来是你接了我的票据啊。」

　　“什么票据？你是不是把脑袋磕……”

　　“HE-446，对吧。”

　　咯噔！

　　还好这莫名其妙的工具叫的是背锅侠446的编号，她现在这个状况，属实不能告诉人家议会局要她搞事。

　　「既然是议会局的任务者，我自然要卖你一个面子的。倘若你愿意接它的因果，我不介意为它着墨。」

　　作为笔下唯一的变数，小工具人宋之喜突然以黑马之势强势出镜，很难不让他注意。

　　棘手的皮球咕噜噜滚到陈桐脚边。

　　“不不不，这不合规则。”

　　她试图把球踢回去，谁知对方咔一下又踢回来，「合不合规则，我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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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特权了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