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谢珣和凤妤
谢贵妃的脸色淡了些，也透出几分落寞来，很快就消逝，“穿金戴银，荣华富贵，有什么欠好？”
她是镇北侯谢渊长女，侯夫人生她时坏了身体，御医诊断再无生育能力，谢君华十岁时，侯夫人养好身体再生下谢珣。所以镇北侯和林阁老府都特别疼宠谢君华，千娇万宠着长大，养得不知愁苦，骄傲明艳。十一岁就定了亲，厥后朝廷内乱，谢渊平叛，手握兵权，谢家军更是战无不胜，皇室忌惮谢家，主动提起联姻。
谢君华比太子大五岁，已然不适合联姻，朝中大臣提议谢君华进宫为妃，谢渊就地抗旨，被群臣指责功高震主，不接圣意。镇北侯府被文臣攻讦，北蛮又起叛乱，朝中有人在军粮上动手脚，谢家军在那一战中损失惨重。
谢君华自行入宫为妃，十年无所出，如今膝下抚育五皇子，她宠冠后宫，谁能说皇上对她欠好，可若说爱。
宫闱内院里，无情无爱，才活得痛快。
“回家去吧。”谢贵妃轻声说。
“姐姐留步，那我走了。”
谢贵妃看着凤妤转身出宫门，问身旁的宫女，“秋如，知许多久没叫过我姐姐了？”
秋如说，“小侯爷长大懂事了。”
谢贵妃但笑不语，看了片刻，带宫女太监们转身回宫。
宫门口，飞影跪地请罪，“主子，属下护卫不力，请主子治罪。”
“起来吧！”凤妤招招手，飞影起身，静立于侧，凤妤翻身上马，英俊又帅气，“回府。”
“是！”
凤妤拍马向前，近卫们随着他声势赫赫疾驰，午后的街道冷清了些，凤妤已许久未曾如此纵马驰骋，辽阔的天地任她遨游，甚是痛快酣畅，一时都忘了她和谢珣灵魂交流的事情。
她正心情痛快酣畅时，遇上了姜杨，姜杨早间被凤妤追过债，又当街打人，名声不太好，如今却仍泛起在街上，正在琳琅阁买首饰，凤妤本不愿生事，可想到谢珣在京中的名声，笑意渐浓，倏然勒马，身后近卫们也纷纷停下，飞影上前来，“主子，有何付托？”
“我想打人！”
飞影低头，声音清亮，“主子想打谁，不必亲自动手。”
凤妤和谢珣灵魂交流过数次，刚在宫中太过陌生，饰演谢珣难免生疏，可在飞影面前饰演谢珣却能乱来，她翻身下马，环胸而立，抬头看着琳琅阁的牌匾，勾起一抹坏笑。
她在京中粗暴野蛮的形象，照旧谢珣的劳绩呢，顶着野蛮的名声，总得做点野蛮事，若否则多不划算。
姜杨抱着首饰盒从琳琅阁里兴奋而出，撞上凤妤，凤妤马鞭一挥，打在他手上，首饰盒掉落，一支花簪滚落在地，凤妤冷喝，“瞎了你的眼，敢冲撞本侯。”
姜杨一介书生，被粗粝马鞭一打，疼得连连退却，抬头看向谢珣，脸色大变，这京中小霸王谁人敢惹？他挨了鞭子不敢言语，跪地请罪，“参见小侯爷，是我有眼无珠，冲撞了您。”
“好大的狗胆，竟敢直视本侯。”凤妤冷着脸退却两步，“飞影，打他！”
“……是！”飞影略一犹疑，这似乎是新科探花郎，能打吗？可谢珣命令必达已刻在骨子里，犹疑仅是一瞬间。
旁人惊恐逃窜，就怕惹了这小阎王爷，飞影执行过谢珣无数指令，可当街无故打人，却是第一次。
他一时摸禁绝轻重，“主子，怎么打？”
“别打死！”
飞影对着姜杨就是一阵拳打脚踢，谢小侯爷当街行凶，无人敢拦，凤妤暗忖，照旧当小侯爷爽啊，至于谢珣找她算账，横竖账多不压身，怕什么呢。
姜杨蜷缩在地不起，飞影觉得差不多了，新科探花郎手无缚鸡之力，被打得鼻青脸肿。
凤妤弯腰，用马鞭抬起姜杨的下巴，像极了霸王强上攻的忘八，又冷漠又倨傲，“探花郎，走路小心些，别摔太狠。”
姜杨惊惧哆嗦，毫无探花郎风范，凤妤嫌弃地抽回马鞭，转身离去，飞影也是一头雾水，“主子，为何打他？
凤妤笑容软糯，又淘气地说，“飞影，你主子在凤府呢。”
飞影惊恐抬头，“三……三女人？”
凤府，梅园。
凤妤院内的丫头们都被秋香遣到月门外，包罗春露，梅园里静悄悄的，谢珣大刀阔斧地坐着品茗，秋香把凤妤近日的事情说了一遍，秋香偷瞄谢珣，明白是她家女人的脸，可换成谢珣时，秋香总觉得陌生，那张沉鱼落雁，总是我见犹怜的脸都变得戾气逼人，宛若隆冬里的冰霜。
谢珣把茶杯重重地落在桌上，似是听到什么有趣的事，“她投湖自尽了？”
“女人想事情入迷，踩空而已。”秋香也纳闷，也不知道是谁传成女人遭人退婚，一哭二闹三上吊在家里寻死。
秋香端来一碗药，放在他手边，谢珣嫌弃扫过，并不计划喝药，却被药味呛到，咳嗽几声，咳得胸闷气短，脸色涨红。
“小侯爷，我们女人从小身体就欠好，药不离口，您不喝，受罪的是您呀。”
谢珣，“……”
他从小身体康健，少少受风寒病痛，也不想自虐，端药一饮而尽，秋香松了口气，女人每次喝药若这么痛快就好了。
秋香说，“姜杨在女人及笄礼上大放厥词，女人很不兴奋，今日派人在姜家门前拉横幅催债，惹怒姜家母子，又招摇过市，故意见告他们，引得姜杨母子来寻麻烦，女人激怒姜杨失态打人，逼他丑态尽出，有心毁他仕途，在原计划中，女人就是摔一跤，陷害姜杨，谁知道却出了意外……”
秋香越说，声音越小，计划很完满，在凤妤摔倒就该结束，谁知道灵魂交流，凤妤摔倒后谢珣魂穿，还一脚踹飞姜杨，凤妤计划完美的一个局就泛起瑕疵。如今京中传的是凤妤和姜杨烂锅配烂盖，一路货色，姜杨的名声虽也受影响，可在凤妤野蛮粗暴的虐待下，又博得几分同情，不像是凤妤一面倒的坏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