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终局（一）
太极殿又恢复了往昔的华美堂皇、井然有序。小太监、小宫女们站在自己的岗位上，恪尽职守。
不外是换了一个帝王、换了一波人，秩序的齿轮仍会沿着既定的轨道，不停向前。
“摄政王，皇…咳，顾少将军，你们总算来了，可让朕好找。”叶修琼从如山的奏折堆后探过头，可怜巴巴地望着相携而来的两人，倍感心酸。
“陛下，何事付托？”礼不行废，叶南一礼数周全，躬身施礼。
“我认识的叶南一是最不懂礼数法度的，你我相识十余年，不必如此。”叶修琼无奈地撑撑额，走出来。
“其实真就是…”顾君闻简直没眼看，这想咸鱼偷懒的心思，就差挂在脸上。
“陛下。”侍卫长单膝跪在门外，高声通报，“陛下，塞北急报，诸位大人已经在门外等了。”
“什么！”嘴巴长得很大，叶修琼就是一个踉跄。原来只想找个借口，谁知道酿成了现实。
没注意到身后两人的神色异常，叶修琼总算顾及帝王威严，妆扮一番，抬脚跨出殿门。
吵喧华闹的半个时辰眨眼而过，顾君闻忍下第十个哈欠，对着系统101吐嘈：“统统，不就是北郢率兵南下，塞北边防紧急。他们在这里嚷嚷了这么久，到底再争什么？。”
“语言的艺术。”系统101点颔首，认真分析数据，“新帝刚刚登位，基本不稳，这可是表忠心、积攒实力的大好时机。更况且，新帝军旅身世，此番必重用武人。武人得势，文臣难免受到打压。
所以派去平乱的人选，是个大学问，里面弯弯绕绕多着呢。”
“陛下登位不到十天，确实够难为他的。”顾君闻悄咪咪打个大大的哈欠，“且看着吧。”
“顾少将军可有话要说？”老太师声若洪钟，穿透屋顶，瞬间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陛下，若陛下不嫌弃，臣愿领兵赴塞北。”
“陛下，臣附议。顾家世代镇守塞北，此战若由顾少将军坐镇，事半功倍。”
“陛下，夜北军诸英烈安葬事宜也正需人手。顾少将军为子为将，于情于理，都该亲赴塞北。”
百官本在相互攻击，突然空前统一。
“顾君闻也算从龙元勋，卖小我私家情好服务。”
“只要不是对家的人去，谁去都无所谓。”
看不见的角度，顾君闻讥笑地勾勾唇角。这一个个算盘珠子都蹦她脸上了，真是启胜的肱骨之臣。细数下来，真正体贴塞北战事的竟寥寥无几。
数十年积弊，不行能一朝清扫洁净。为了她所认识的所有人，她去就是。
她想，原主也是乐意的。
此战若成，可换塞北数十年再无硝烟战火、可换启胜数十年领土无恙。到那时塞北已定，四境顺遂，人民喜乐，她也就能真正知难而退了。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
她没有力气去赌人心，照旧乱流中抽身好。
“陛下，臣另有一个请求。”
“顾卿但说无妨。”叶修琼坐在龙椅上，自以为隐晦的看了叶南一一眼。
“臣读古卷。古者雄师出征有大师之礼，雄师还朝有凯旋之礼。此次若告捷而归，望陛下予我启胜将士以此殊荣。”
“准。”叶修琼呵呵笑了，“礼乐之邦，本该如此。卿放心，若告捷而归，此礼勿缺。”
“多谢陛下。”
启胜太平年代已久，文人排挤武人已非一日，顾君闻只想为将士们争取应得的荣誉。
铁马沙场、战火狼烟，自生死中挣回，功勋不应被遗忘。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文武百官依次散去，叶南一在原位上矜持地立了很久，才仍不住走向顾君闻离去的偏向。
她都不等我，是不是不爱我了？委屈的酸水在心里咕嘟作响，叶南一嘟囔着，低头看着脚下的青石板砖。
“摄政王殿下，我在等你，别看地板了。”浅笑的声音从身旁传来，叶南一循声转头，撞进顾君闻戏谑的双眸。
“你，说了不许读我的心！”炸毛似的，叶南一“恼怒”地抗议，眼角却是藏不住的笑意。
总算安牢固稳的出了宫门，叶南一熟练的挤上顾家的马车，沈安安见责不怪，一扬鞭子，马车徐徐启动。
车外喧闹嘻嘻，车内却平静如斯。
照旧叶南一先打破寂静：“你真的要去？不让我陪你吗？”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放心吧，我启胜朝现如今君臣同心，雄师气势如虹。有你在后方坐镇，当年的悲剧不会重演的。”顾君闻剥了一粒葡萄，塞进叶南一嘴里，
“尝尝，挺甜的，从西域送来的。”
着迷地感受着葡萄汁水四溢的清香，叶南一想了很久，看着身旁
少年洁净的侧脸：“什么时候，我能看看你穿女装？”
顶着满脸疑问，顾君闻照旧认真的回覆：“随时可以。算了，照旧回来以后吧，万一动摇军心可欠好。”
又一颗葡萄塞入嘴，顾君闻没想到，这只是叶南一无数提问的开始。
“顾君闻，你的愿望是什么？”
“一愿山河定，二愿黎民安，三愿君无恙。”
“我等你回来。”
“好。但若是。”
“是你将我困住的，没有我允许，你禁绝抛下我。”
“好。”
新帝登位后的第一次对外征讨空前盛大。
祭天、祭地、誓师礼毕，百万雄师最后对着京都偏向一肃礼。由银甲白马的少年将军一马当先，向北进发。
鲜衣怒马少年时，更那堪金贼南渡。
此去泉台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
纵使身死，万里河山寸土不让。
京郊远山的十里亭中，有两人呆立着，注视着雄师远去。
“南一把踏雪给她了。”
“是。主子，属下是真的没想到，顾少将军那么咸鱼一小我私家，竟然就真的领命出发了。”
“她是顾家人，都是一样的，倔脾气。走吧，天下初定，万象更新，我想回闽南看一看了。”
“是。主子，走吧，起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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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后
天空刚刚放晴，京国都门即将开启，期待出城的黎民平静侯在两旁。
新帝在摄政王领导下根除弊政、广开言路。虽北境仍战火肆虐，但整个启胜朝泛起蒸蒸日上之态，政通人和、百废待兴。
京国都一片和乐融融，除了不时收到北境的捷报，京都黎民似乎已淡忘了战争。
在所有人心目中，胜利，不外是时间的问题。
城门猝然开启，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一人一马飞驰入城。
那人头扎红带，坐下千里驹，高举一卷轴，绝不减速，直奔皇城偏向而去，一面疾行一面高喊：
“大捷！大捷！北境大捷！我们胜利了！”
如油入滚水，人群立刻炸开锅。呼朋唤友、奔相走告。
六百多个日夜，是鹤发老翁的浊泪，是江南闺阁女子的期盼，是小儿的啼哭。
终于要回来了。
启胜雄师胜利了，不日要搬师回朝。百万雄狮，已经在南下的路上了。
头一次，一向定位明晰的摄政王殿下抢在帝王前面，死死攥住捷报，而新帝只是微笑的看着，会推上前弹劾的臣子。
朝堂上，知道内情的吏部尚书低下头，掉臂规则偷偷笑了。
“肃静。”新帝一拍龙案，免去摄政王的谢罪礼，“礼部尚书何在？”
“臣在。”
“君无戏言，朕允许过顾少将军，卿尽早部署妥当。”
“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