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此暖的话语,却让盛戚戚背脊发寒,只敢低着头顺着招娣的话,继续吹嘘道:“招娣阿姊的大德我永世难忘,愿为招娣阿姊做牛做马。”
招娣轻道一声,“记得就行!”
握着酒坛的手不停用力,转眼酒坛即是七零八落,皆是碎瓷片。
可尖锐的瓷片并未伤招娣分毫。
废太子见此,便已知晓,这是她今日杀人的武器。
不禁有些失望,难道自己猜错了,不是凌虐致死,而是痛快放过。
若是如此,何须带女将前来,何须如此大费周章。
心头嗤笑,原来是雷声大雨点儿小。
终究是个女娘。
逃不外心善。
废太子见女将领着活马、活牛前来,很快就忏悔如此评价招娣。
盛戚戚听着牛马叫声,惴惴不安,思索良久,都不明白董招娣此举。
但那牛马叫声,让她心慌,她只知道不停的求饶,磕头,愿招娣放过她一命。
招娣俯身与盛戚戚齐平,用碎瓷片抬起盛戚戚的下巴,只是挨上的那一刻,鲜红血迹便不停淌落,“滴答滴答”的落在招娣的嫁衣上。
招娣余光瞥过,心想蔺蓉骗人,血迹与嫁衣的鲜红可不是一个颜色。
血迹只有滴上去那刻是鲜红的,时间久了就是暗红色的。
一点也欠悦目,不如她的嫁衣美。
招娣像是还想看到血迹滴入嫁衣的一瞬,还想再看一眼那鲜红的血色。
手不停的向盛戚戚脸颊出游走,盛戚戚吃痛连连退却,招娣握着盛戚戚的后颈,让她半分也不能挣扎,看着血迹滴入嫁衣的那刻,才会意一笑,“我觉得妹妹的脸照旧原先那般更悦目。”
招娣凭借影象,想着盛戚戚原先疤痕的位置,轻轻一滑,盛戚戚再次破相,回到了原先面目可憎的样子。
招娣顿了顿,像是再追念疤痕的位置,心里不禁责怪尤空青的药太好了,竟是一点疤都没有,劳招娣苦思想着疤痕的位置。
良久,平和的说道:“这差了一笔。”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招娣再作画呢,语气轻松不说,行动也十分轻松。
今日脸颊处的疼痛明没有让她昏厥已往,甚至连撕心裂肺嚎叫声都很小,也许是招娣手轻,也许是死亡的讯号不停的再向她迫近。
由不得她晕,由不得她哭喊,只能不停的求饶,“招娣阿姊,求求你饶我一命吧!”
见招娣没有任何怜惜之色,转而换了称谓,“将军,镇国将军,大人大量不要和我这无知妇人盘算,就饶我一条贱命吧!”
转而拿其他掉落的瓷片,不停化着另一半完好无损的脸颊,哆嗦着手,“只要将军兴奋,只要将军饶我一命,让我满身疮痍都行。”
招娣见此,嘴角微微翘起,可眼泪却夺眶而出,冷声询问着,“他当初也这般恳求过你,你可曾放过他。”
盛戚戚听此,耳边竟然追念起,稷川那日求救声,从厉声的嘶吼到嘶哑的求饶,她盛戚戚身披锦缎,在外听着那一声声求救声,心头不提有多兴奋了。
是兴奋,是窃喜,是喜悦。
那如今她的求救声,对董招娣而言呢?
盛戚戚想此,也不再胆怯了,知招娣不会饶过她。
她又何苦低声下气的求饶。
挺着身子站起,笑着说着,面目狰狞的脸,更显得笑容十分难看。“将军可真是情深义重呀,那人不外就是千人骑,万人睡的臭面首,即便没有我找人糟践,他身子也是脏的,血也臭的...”
还未说完就获得招娣恶恨的两巴掌,清彻声响起后,盛戚戚便扇落在地,招娣转而擦着盛戚戚的肩膀,“咔嚓”一声,那修长的手臂,便软软的滩落在地。
盛戚戚痛喊事后,扯了一下嘴角,“他说不定还会谢谢我,帮他找了如此相配之人,与他苟合,将军躺在他怀里时,有没有闻到他身上飘了的恶臭味呢,他有没有告诉将军他那天舒不舒服呀!”
招娣凤眸中皆是怒色,捏出盛戚戚的舌尖,刀光闪过,盛戚戚便再也不能污言秽语了。
随手一扔,黄牛闻到血腥味,舔了几口,招娣见此,望着长阶上看了许久席的废太子,“离王想吃牛肉照旧马肉呢!”
不等离王做出选择,招娣接过女将的冷剑,一见下去,老牛的头颅便于身体疏散,热血撒到招娣一身,也撒向身旁的女将,女将被突然的血腥味袭来,捂着口鼻作呕。
招娣则面不改色,冷言道:“牛肉好吃,照旧吃牛肉吧!”
转而将冷剑丢给顾思齐,“刨了!”眉头轻拧,一双冰凉的凤目,沾上血迹事后,更显蚀骨般的冷意。
顾思齐早已被适才那幕吓得失声良久,还未颤微着举起冷剑,便听招娣,望着竹林中,道了一字“谁!”
便甩起冷剑向林中飞去,林中之人,微微侧身,便见冷剑已环在他修长的手中。
女将瞬间戒备。
举起剑就要向林中攻去。
招娣抬手阻止女将的行动,在刀光闪过的那一刻招娣早已看清林中之人的面貌。
“相公来此,可是为了寻我!”只是一瞬刚刚盛气凌人的招娣似乎人间蒸发了般。
语气缓和不说,眉眼间皆是一片爱意,霜雪般的眼神早已是一汪春水。
稷川从黑暗慢慢没入月光之下,红衣飘飘,一缕乌发也随着风拂过眼眸,眼眸处透着心痛、后怕、失望之色。
迎亲时的笑意,早已换成僵硬的苦笑。
原来小将军都知道了,所以她才会想着和我结婚?
是可怜我吗?可怜我被乞丐凌辱。
是心疼我吗?心疼没有护好我。
所以那晚她才会问我“疼吗?”
他可以仗着他人心疼、可怜,换取他想要的目的。
可小将军的可怜、心疼他半分也不想要。
一丝也不想!
那藏了许久的污秽之事终究照旧被小将军知晓了。
稷川像是解脱了,无力握着冷剑。
看着蜷缩着盛戚戚,刚刚那难听逆耳的言语,又在他耳边响起。
身子也是脏的,血也臭的!
有没有闻到他身上飘了的恶臭味呢!
他那天舒不舒服!
稷川禁闭双眼,不停的摇着头,欺压自己不再回忆起,那天痛苦的场景,可再次抬眼时,却看见光着身子的自己,另有那些恶心的人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
转而耳边传来那些人粗重的喘息声,他的听觉、视觉,甚至感受都随着那些人游走。
他撕声喊着,“走开!”“救命!”“松开!”可依然困在这份画面中。
招娣察觉到了稷川的异常,上前捧着稷川的脸,可就当指尖轻碰的那一刻,稷川睁开血红的眼,绕过招娣,剖开老牛的肚子。
待双手沾满血迹后,转而揪着盛戚戚的衣领,将盛戚戚塞进了牛腹中,盛戚戚挣扎几下事后,就见稷川已经缝好老牛的腹部。
稷川垂着眸哭泣,“这种人的血,小将军照旧不要沾的好。”声音却未带着哽咽。
徐徐走向招娣身边,从怀中拿出帕子,轻轻擦拭着附着在招娣脸上的血迹。
两人对视时,心底那被撕裂的伤痕,像是被对方一点一点的缝合。
虽然疼,但确实治愈的历程。
招娣忍着泪,牵起稷川的手,笑着说道:“我们回家吧!”
“好!”稷川温柔的回覆。
招娣转头望向苏从洁后,一个眼神苏从洁便已心灵神会。
待老牛尸体燃起阵阵火光后。
看了一晚戏的废太子,饮着酒,含着泪,“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
转而又扬头大笑,“我所爱之人呢?早就死了,死了七八年了吧!”挠了挠蓬乱的头发,“忘了,时间太久了。”
便起身踉跄向主屋走去。
主屋没有烛火,破乱书本散落在地,废太子吹掉床沿处的灰尘,眷恋着躺在破旧的木床上。
木床虽破旧却很大,而废太子这是沿着床沿睡去,里面的一大片空隙像是留给逝去的爱人。
沿着床沿侧身而眠,像是还能感受到逝去爱人怀抱。
“师父,小离好想你,你什么时候来带小离走呀。”呢喃一句后便沉甜睡去。
像是息争了的招娣、稷川回到新房后,两脸尴尬,稷川更是连手脚该放哪都不知道。
招娣在小竹的服侍下很快清理了,粘在身子上的污血。
随后便散着湿发,坐在铜镜前,擦干湿发,发梢出还抹上清新的梨花香,稷川看着入迷,竟也忘了自己也是满身血迹。
招娣望着铜镜,微红了脸,“你不去梳洗吗?”
稷川连忙挪开了视线,转身就要进入舆室,带掩着房门时,又悄悄偷看了招娣一眼。
像是在确认眼前之人,是不是他的梦境。
招娣不解的眼神投来事后,像是肯定了不是梦境的答案,便掩着房门放心洗漱。
小竹替招娣挽发时,解释稷川为何入洞房晚了的原由,“姑爷今日被老将们缠着喝酒,老将们各个威胁姑爷要好悦目待女人,要否则不会给姑爷好果子吃,姑爷耐心回覆,一位老将都曾拉下,这才来得晚了,谁知进入洞房,觉察新娘子却跑了。”
招娣这次意识到,小竹那是替稷川解释,明明是替稷川责怪自己,还打趣自己。
没好气的偏过头了,不让小竹挽发。
小竹任由招娣撒气,点了点招娣肩膀,指了指舆室,附耳对招娣说着,“哪有相公沐浴,没有娘子服侍的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