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小将军吃小老虎

　　来燕都已经半月有余，燕国天子燕隆昌这半月似乎消失了一般，不上朝，政务也全权交给太子和丞相处置惩罚，甚至有传言，天子日日梦魇，身体也每况愈下。

　　众臣看到如此情况，便私下偷偷投了太子一党，一朝天子一朝臣，早日向太子表达忠心，自己的官位也会早日飞升！

　　而招娣则是像往日一般练武、打拳、练习骑射，无论起风下雨，一到卯时你准能在庭院里看到招娣的身影！

　　梅兰竹菊四个丫头在内堂洒扫，小梅满脸困倦，扶着扫把酣睡着！

　　“小桃你怎么又躲懒，我看女人就是太纵着你了，都把你惯成半个主子了。”

　　“小竹姐姐，你吓到我了，我刚梦见自己在吃红烧蹄髈呢！”

　　“小竹姐姐，女人的春衣做好了”

　　“小竹姐姐，女人淡蓝色镶着驼色凤毛的斗笠，你放哪里了？”兰菊二人此时也上来凑着热闹，让小竹不得不先放下手中的活，一个个地回话。

　　小竹：“知道了，晚饭我给你做，你的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吗？”“熨好了吗，女人加入簪花宴时要穿，可不能马虎！”“我就放柜子里，没有吗？”

　　小竹定是环云堂最忙的人，环云堂可不能没有小竹。

　　梅兰竹菊四人说说笑笑，招娣也不由得眉开眼笑，这半月她都在想进燕都时祖父留给她的问题，怎样才气帮燕都黎民脱离苦难呢！

　　董招娣坐在摇椅上，摇摇晃晃，感受着午时的阳光，嘴里还时不时塞进荔枝，细细地品尝着，拿起《诗经》，便想起了和少年的一月之约。

　　要看日子就要到了，燕国天子燕隆昌却没有放祖父回燕北的计划，宫中传来的消息，她是知道的，她可不相信天子的病来得如此巧，天子想要平衡，董家即是最好的环权！

　　“那可是女人最喜欢的斗笠呢，女人穿了许久的，那皮子可是千金难求呀！怎么找不见了呢？”

　　小梅懊恼着看着众人以为是自己的马虎丢了女人的心爱之物，她哪知道自家女人随手将斗笠给了一位素不相识的少年，而且是位极悦目的少年！

　　董招娣看着懊恼的小梅，才想起斗笠的去处，含着荔枝核，像个小仓鼠一样“那件斗笠，不小心被我丢了，我都没带回燕都，你懊恼什么！一件斗笠而已，在做一件就是了！”

　　小梅听完立马咧嘴一笑，“原来不是我搞丢，是女人，女人还老说我是马虎眼，你也是个马虎眼。”

　　小梅半蹲在招娣身旁，见她不理自己，便也偷偷地拿荔枝吃，也像招娣一样将核含在嘴里，环云堂便又多了一只小仓鼠。

　　看着招娣拿着《诗经》在读，疑惑着摸着头：“女人，你平时不是最不喜欢看这么文绉绉的工具吗？”话毕，一颗荔枝核从她嘴里奔出来，嘴角还衔着口水！

　　“你看你吃工具都这般埋汰”虽然满脸嫌弃，却拿手帕替小梅擦嘴，“我要给人起名字呀，看看《诗经》找找好字呀。”

　　“女人平时不是用十八般武器，取名吗？怎么如今却用《诗经》呢！”其他三个丫头听到招娣的话，便也纷纷地停下手中的活，疑惑地看着招娣！

　　“十八般武器太粗犷了些，一点也不文雅，不配他。”

　　梅兰竹菊四个丫头立马闻到了女人秘密味道，立马向招娣围了上来，“他是谁呀，女人认识新朋友了吗？”招娣看着一颗颗脑袋，重叠在眼前，又想起少年叫她小将军时的神情一时间竟然红了脸，又冒充恼怒“活都干完了吗？不说要做红烧蹄髈吗？围着我干什么，我要看书了，都退下！”

　　“女人，你是怕羞了吗，脸怎么这么红。”

　　“我这是因为你们都围……这我，我太热了。”

　　招娣结巴地反驳着，脸也越来越红，比荔枝还要红，看到小桃穷追不舍地还想再问，抢先开口言道：“不许再问，再问我就挠你脚底板，我看你还敢不敢问。”

　　环云堂一片祥和，叽叽喳喳的热闹极了，可丞相府却是一片死寂！

　　丞相府

　　“你这个蠢货，要不是你，董家早就完了。”丞相盛公丰指着沈怀仁的鼻子，破口痛骂！

　　“师父，这也不怪徒儿呀，我哪能想到会变得如此结局！”沈怀仁佝偻着身体，委屈着看着丞相。

　　“你没有想到，十一岁的小女娘想到了，好生厉害的丫头，一句话就引着陛下怀疑沈家，董家倒是出来个智慧人。”

　　“是呀，师父只怪那小女娘好生狡猾，来了个破釜沉舟，让我们防不胜防。”

　　沈乃仲看着盛公丰面色缓和了许多，才敢低着头将散落的棋子捡回来，摸着额头低喃“怎么都喜欢用工具砸我。”

　　盛公丰整理衣袖，转着手中的棋子，“算了，此事也不怪你，怪我太急了，想借董家军大北，摁死董家，谁知让他们钻了空子，还将沈家牵连在内，也是为师的错，不外此事另有转机。”

　　话毕落子，眼神里充满着算计，紧盯着沈乃仲。

　　“师父，也不必这般愧疚，虽没摁死董家，但陛下病危，也算是意外之喜，等太子殿下荣登大宝，我们再收拾董家也不迟。”

　　“乱说，你脖子上的脑袋嫌待得太久了不成，咒陛下的话你也敢说。”

　　盛公丰压低着声音怒斥道，“陛下病来的突然怕是在试探太子，试探沈家，你们最近可不敢掉以轻心，让太子也循分点，切记私下不行与朝臣来往过密。”

　　“好好，徒儿省得了，师父适才说此事另有转机，此话怎讲。”

　　沈乃仲搪塞着允许，暗想“这怪老头真是江湖跑老了，胆子跑小了，天子生病，众臣投靠，乃天赐良机，此时不加以招揽，什么时候招揽。”

　　“董家来燕都时，曾经去过泉宁镇，就在董家离去不久，泉宁镇的李知县暴毙身亡，我细细问过御林军才知，董家小孙女曾在青木镇救过一位少年，而这少年即是李知县曾看中的人，你说这事是不是太巧了些。”盛公丰摸索着棋子，步步紧逼着黑棋。

　　“那此事定然和董家小孙女有关，小女娘竟然敢杀朝廷命官，好大的胆子，若让陛下知道了定然不放过她。”

　　“小女娘的命能值几个钱，我要的是董家全族的命。”

　　“师父，你怎么越说我越糊涂了呢，此事也只能让董招娣万劫不复，董家最多落个教女无方的罪名。”

　　“你莫急，听为师把话说完，李知县死后不久，青木镇就泛起了李知县亲笔所写的罪己书，满布在青木镇的各个角落，被李知县蹂躏糟踏的众人也纷纷泛起，上诉大理寺，状告李知县。死个朝廷命官没关系，要紧的事此事若是被陛下知道了定然明白董招娣可不是外貌的那般愚蠢鲁，而是有勇有谋，有着铁腕手段的人，那时陛下应该如何想，如何看董家。”

　　“那时陛下定然不信董招娣在宴上所说之言，不会相信她私下没有练兵，不会相信董家忠臣之心，就连军报一事陛下也定会放过。”沈乃仲越说越激动，像是下一秒他就会官回复职了般。

　　“你总算智慧一会，不枉费为师多年的教导，此事的要害即是被救的少年，若他能出头作证，是董招娣为他报仇而杀了李知县，届时董家便完了。”

　　盛公丰摸着髯毛，满眼的算计，随手将棋子扔入棋盒，便转身离开，临走还留下一言“限你三日之内找到少年”

　　“师父你怎么走了，棋还没下完呢。”

　　转头看了一眼棋盘“唉！我怎么输了，啥时候输的。”

　　笑嘻嘻地扔掉几个白子，将自己所持的黑棋摆入，学着盛公丰的样子下棋“小女娘，想拉我们沈家下水，你还不够格，终于赢了师父一次呀，回家用饭。”

　　阴历正月十四立春，女眷们穿得浓妆艳抹，百花齐放，簪花宴是燕都女眷们最喜欢的日子。

　　这天各家哥们儿姐们儿欢聚一堂，不分男席和女席，众人皆聚，也正是各家相看亲家的好时候，女子个个美的不行方物，想好好找个贵婿，要是有幸被皇室看上，那真是鱼跃龙门了，况且这一日也很是热闹，对弈、逗蛐蛐、赛马、蹴鞠、投壶各式各样玩的，也可让常年待在内室的女眷们好好放松放松。

　　今日簪花宴因天子病重，便让太子操办，太子坐立在高堂，好生威风

　　“众卿平身，父皇病重，有我代庖，若有不周地方，望众卿海涵。”

　　众人看到此举也越发确信天子怕是快不成了，有的忏悔自己没有早日投靠，有的则是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

　　董招娣静静地坐在角落听着众人对她的评价

　　“她就是董家的蠢货吗”

　　“是的，千里奔骑救父差点还死董家军。”

　　“看着也不像是个蠢笨之人，长得照旧蛮悦目的。”

　　“她身上的蓝色春衣可真悦目，我穿蓝色竟赶不上她一半呢。”

　　董招娣微微抬起脸，从下巴到颈项，组成一条优美的曲线，摇了摇头，拿起茶水暗想：“唉，半月前还说我英勇无比，今日便说我蠢货，这燕都的消息传得可真快。”

　　低头沉闷，委屈至极，抬眼便看到身穿红衣的女子，站在她面前，眼神凶悍，下一秒似乎就要吃了董招娣。

　　“你就是董家蠢货董招娣！”

　　来人正是沈家嫡女沈落露，因皇后的疼爱，早年就向天子请旨，封爵为郡主，娇纵无比的沈郡主，燕都女眷无人敢惹，无人敢欺，若是那天遇到了沈郡主便自认倒霉，怨自己出门没有看通书。

　　“臣女参见落霞郡主，回郡主的话，臣女正是。”

　　众人听到招娣认可自己蠢货之名，又看到她那毫无章法的行礼，忍不住大笑。

　　董招娣自然不介意众人的讥笑，她巴不得她们笑得再高声些，让她的蠢货之名待得更久些，只要天子相信她是个蠢货，便不会怀疑祖父，也永远不会知道祖父被俘的真相究竟是沈家所说的投敌，照旧冒充被俘获取布防图，只要取消帝王一点点的疑心，祖父回燕北的希望才会更大，董家作为一颗环权的作用也会更大。

　　“你这是认可你是蠢货了，既然你认可了本郡主就赏你，和本郡主打一架”说完就甩起了手中的皮鞭。

　　“我倒要看看大元帅的小孙女有多大的本事，我倒要看看是我家的御林军厉害照旧董家军厉害，出招吧！”

　　“郡主天之娇女，招娣怎敢与之一战，不管是董家军照旧御林军都是皇家的军队，为保大燕的基业，自然都厉害。”

　　落霞郡主有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受，恼怒道：“你乱说，自然是我御林军最厉害，你们董家军不外是仗着燕北阵势侥幸打了频频胜仗，便经常压着我父，我父才是掌管兵部之人，全国的戎马都要听他指挥。”

　　“郡主息怒，臣女愚钝，不会说话，可刀剑实在无言，若是伤着了郡主，臣女就算死也不放心，不如我们赛马如何，郡主一身红装，十分耀眼，臣女也想看看郡主马上英姿。”

　　“赛马有什么好玩的！”

　　沈落霞听着董招娣如此恭维的话，心情十分舒畅，便也放低点姿态，好声好气地说。

　　“郡主既然觉得赛马欠好玩，那不如我们马场上放入靶子，一边赛马一边比箭如何，看谁先到终点时射中的环数最多如何。”

　　“好，有点意思，可这是你提出的，你定是苦练过，这对本郡主不公”

　　“郡主，臣女不外十一，就算箭靶离我不到十米，我也只能射个三环，臣女出此下策不外是想少受些郡主的皮鞭之苦，你看我这手一点茧子都没有，何来苦练一说。”

　　董招娣此时心中万分谢谢小竹，每日让她泡玫瑰水，时不时的另有精油给她的手擦拭，让她一点茧子都没有，虽比不上娇生惯养的女人，可也比常年握剑的手强太多了。

　　落霞翻看招娣的手，又想着燕都众人对她的评价，看着她唯唯诺诺的样子，信心大增“看你这样子那有点将门虎女的样子，也不知道爹爹为什么老被你祖父压一头，到时候输了可别哭鼻子。”

　　董招娣配合着体现出极怕的样子，时不时还擦着眼角不存在的泪水“臣女自然是给董家丢脸，听说郡主随便去集市转一圈，都能花个黄金万两，若郡主能再给我个赏赐就好了”

　　“你要什么赏赐”董招娣的话落霞郡主听得十分受用，她自然希望燕都所有女眷都羡慕，而钱自然是所有人羡慕的源头。

　　“此次燕北一战都是因为我这蠢货，但也总想着为燕北众人弥补点什么，若臣女赢了能否赏黄金万两，拿去重整燕北，到时候黎民们自然谢谢郡主的再造之恩。”

　　“好，区区黄金万两而已，况且你也赢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