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捷足先登
弘治天子本就心情不错。
周家兄弟又略施小计，演了副悲天悯人的做派，哄得这位天子陛下喜笑颜开。
眼看情绪已铺垫到位，那周家兄弟再耐不住性子了。
两兄弟对视一眼，终是由周寿上前拱手，提出既定的要求。
“陛下，为了给那些流民制作容身居所，臣决定，花费重金置办一块地！”
这话说得没什么毛病，要盖屋子虽然得先买地了。
弘治天子一脸感伤，悠然颔首：“不错，爱卿至诚至善，其行可嘉。”
“但是……”
就在弘治天子被感动地连声赞美时，周寿一转话锋：“但臣找上户部，商量买地之事，却被户部尚书周经推诿拒绝，他让臣等来向陛下求情，方允卖地。”
“哦？”弘治天子思虑片刻，“周经执掌户部，对这卖地之事格外审慎，这倒怪不得他……”
“也罢！”大手一挥，弘治天子道，“你们要买哪块地，不妨告诉朕，朕金口御批，那周经不敢不从！”
见弘治天子拍了胸脯，周家兄弟再忍不住激动的心情，咧嘴笑了起来。
那周彧再等不及了：“那块地就在西山脚下，官道之侧，还请陛下恩准！”
“什么……”
周彧这一跳出来，说出土职位置，弘治天子登时愣住了。
“这……”
他旋即蹙紧了眉头，一副难办的模样。
见弘治天子面有难色，周寿慌了。
周寿连忙扭头，暗瞪了眼周彧，埋怨他太过急切。
随后，周寿又赶忙拱手：“陛下，咱们要买那块地，完全是考虑到流民们要在那里修建官道啊！”
周寿原本是计划循序渐进，将买西山土地的原因，归罪在那西山修路之事上。
既然流民们在官道劳作，咱们就近买地，岂不通情达理？
他这般思量本是周全妥帖，却不想这周彧太过心急，上来就直点西山，未免太过直白。
也难怪，弘治天子会有所迟疑。
不外，周寿有信心，自己如今的调停，也为时不晚。
想这弘治天子思量一番，该是能明白他们的“苦心”。
“这西山脚下的地……”
弘治天子却是一脸难色：“朕刚刚卖予寿宁伯了。”
“寿宁伯……”
周寿心下一凉，果真，张鹤龄刚刚果真是得手了！
他没时光再惦念张鹤龄，赶忙又道：“可那西山脚下，不另有大片的土地么？臣估摸着，那里该是有近万亩地呢！”
他现在也不要求更多了，只希望能得个几百亩，坐等升值便好。
“可是……”弘治天子摇了摇头，“就在刚刚，朕已将那近万亩地，全都卖给寿宁伯了……”
“什么？”
周家兄弟一惊：“全都……全都卖给他了？”
“是啊！”
弘治天子面有唏嘘：“寿宁伯说要扩建集市，便将那些地统统买下了……”
“对了，他与你二人倒是同一个心思，那寿宁伯扩建集市，也是为了流民们考量呢！”
“唉，咱大明朝的勋戚们，真是个个忠心啊……”
弘治天子的叹息声，还在御书房里飘荡，可却再也飘不进周家兄弟的耳里了。
现在的周寿和周彧，脑中已全是嗡鸣，直感受天旋地转。
被张鹤龄那小子，给捷足先登了……
……
修建西山官道的计划，很快便通过内阁议定，而那钱财也已筹集齐备。
弘治天子亲颁诏令下达工部及京郊各县，由工部领头，京郊各地衙门从旁佐助，在京郊各地招收流民。
一时间，京郊热闹起来。
各衙门派了役吏四下宣讲，招募那些没有稳定生计的流民。
这修路的薪俸嘛……自然是不高的。
但有这么个活儿干，总比四下乞讨流浪，又或是偶尔打打零工，要强得多。
究竟是朝廷牵头，人为总不会赖你，而且每日还能混得一日三餐，混个临时的工棚住下。
这对于那些朝不保夕的流民来说，不啻是一条生路。
一时间，流民们蜂拥而起，群集应召。
而现在，在房山以东的良乡县郊，一处早已破败的农庄里，却又一小股来历不明的人聚集在此。
这一拨人，约有百余之数，但大多数人，现在都守在外围农舍里。
唯有几个领头人，现在正聚在农庄正中心的一间废弃祠堂里。
为首之人是个女子，一身红衣飒爽利落，面容皎好端方，那如雪的肌肤与这破败祠堂形成了鲜明对照，显得格格不入。
现在在她身旁，还围坐了两人。
一个身形憨厚，正是被那红衣女子称作“彭叔”的中年壮汉。
另一个，则是那一脸阴戾狡诈的瘦高个儿。
这瘦高个名为许坤，乃是这一伙白莲教徒的头人，常年领着这一伙白莲教徒在京郊一带运动。
虽然，许坤这个头人名号，现在已不管用了。
这自是因为教中委派了一位职位尊崇的“西护法”前来。
这位西护法来了之后，通过许坤，迅速集结了四周力量，四下作乱。
他们唆使流民，闹出民乱，给京郊一带的官军添了不少麻烦。
原来这计划进行得极是顺遂，他们已计划延袭这计划，继续给京郊生乱，好牵制官军，为白莲教的叛乱大计做准备。
却是不想，那三名白莲教徒被俘，他们的老巢——房山，被锦衣卫给检查了。
幸亏这位西护法一介女流，却格外机敏，早早地预料到事情败事，及早遣散了教众。
现如今，众人又聚集在良乡县郊四周，正筹谋商议着下一次计划。
但是，这一次，他们的计划，却进展得极不顺利。
现在，许坤正一脸苦涩，向那红衣女子汇报着：
“护法，咱们这回怕是再难搅动风云了，那流民们都被朝廷给招去了京里，听说是要修什么官道。”
他们本已派出教众四下撺掇，却是没想道流民们有了生路，再不愿随着白莲教造反作乱。
教众们一一回来，报了这坏消息，许坤这才赶到祠堂，向这西护法诉苦。
“修官道？”那红衣女子眉头微蹙，敛首不语。
许坤连连颔首：“不错，听说是要修那京城到西山的官道。我可记得，那地方原本就有一条官道，也不知这朝廷是在搞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