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悲天悯人
“臣是大明的臣子，自然愿与太子共享这万亩土地！”
张鹤龄这话，说得慷慨大义，坚决无比。
“好哇，好！”
弘治天子脸上的笑容，已辉煌光耀起来。
看得出来，他对张鹤龄的这一提议，已极是认可。
张鹤龄心中一笑，看来这近万亩地，算是拿下了。
刚刚见弘治天子死活不愿松口，张鹤龄情急之下，便作出共享土地的决断。
对于他张鹤龄来说，最重要的是掌握土地的使用权，而并非坐拥土地升值带来的利润。
只要将这万亩土地牢牢掌握在手，不让旁人得去，他便能放心地生长集市，建设工坊。
这集市和工坊，才气带来最丰盛的利益。
土地虽然能升值，但比起工坊集市来，差得太远。
更况且，与太子共享土地，还能享受两点利益。
一者，可以分期付款，这解决了张鹤龄缺钱的苦恼。
要知道，张鹤龄手头上的钱，还不足以买下这万亩土地。
而不能掌握所有土地，始终是个隐患——万一被旁人买去，未来集镇的生长定然受限。
二来，太子成了土地的所有者，弘治天子看在皇家私产的面子上，也会对这西山集市多有照顾。
究竟，这土地的价值，是附着在集市之上的，集市越富贵热闹，土地的价值才越高。
“就这么说定了，这土地朕卖给你，由你分期偿账。”
“而这西山土地的所有权，你寿宁伯与朕……嗯，与太子一人一半！”
“日后你若用上份属太子的那一半土地，需得缴纳租税！”
弘治天子很快就拍板定计，他已等不及要算起经济账了。
张鹤龄长舒口气，拱手应下。
……
好不容易买下土地，张鹤龄心情大好。
推开御书房的大门，他正准备回去收整土地，计划日后生长大计。
可刚一开门，却撞见两张老脸。
这是两张熟悉的脸：周寿和周彧。
这两兄弟，倒是许久没见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此时心情不错，连这两张老脸，都显得……
好吧，照旧那么招人厌烦。
不外既然撞上了，张鹤龄总不至于装没看见。
虽然，最主要的是要在周家两兄弟面前显摆显摆。
他拱了拱手：“两位伯爷，这是来面圣呢？”
“哼……”
那周寿一看见张鹤龄，即是一愣，待到张鹤龄轻松悠扬地拱手问候时，周寿脸上的心情，却犹如死了老娘一般难看。
那是种希望尽丧的颓然，就似乎张鹤龄这一声招呼，将他周寿期许以久的一个梦，给彻底打碎了般。
而站在周寿身旁的长宁伯周彧，则是咬牙切齿，一脸愤愤不平。
他两人却都没有回礼，像是陶醉在各自的情绪中。
“咦？”
张鹤龄一头雾水，自己近来，似乎没冒犯你俩啊？
怎么搞得像我抢了你们的宝物一般？
“切……”
既然他们不理人，张鹤龄也懒得烦琐，摆了摆手，他便哼着小曲荡了出去。
“我本是……卧龙岗……散漫滴人哪……”
曲声悠扬，徐徐飘远，直到此时，那周家两兄弟方从震惊失望里，回过神来。
“兄长，咱们的地……另有希望吗？”
周彧颤声问了一句。
周寿苦笑了声：“你看他刚刚那自得洋洋的样子，想是已从天子那里得了土地。只怕……只怕……”
“那咱们怎么办？还要不要进去？”
周彧将牙齿咬了咬，看到张鹤龄得了利益，真比自己丢了银子还难受。
周寿颔首：“虽然要进去！”
他看着周彧：“西山日后定有长足生长，咱们无需太多，只需几百亩地，日后就能坐等收钱。”
“对！”
周彧狠狠颔首：“左右那西山脚下土地那么多，陛下总不至于将所有土地，全都给那张鹤龄一人！”
两人正商量着，那御书房的房门又被人推开，萧敬已走出来召唤道：“两位伯爷，陛下召见。”
周家兄弟大喜，立马随着萧敬进了殿。
弘治天子现在正抱着茶盏，悠然品茗。
一见周家兄弟，弘治天子便展露出笑容：“不必行礼了，你二人今日来是做何事？”
他的态度极是和悦，面容极是宁静，说话间连颔首带微笑，看起来心情极好。
见弘治天子这般体现，周家兄弟心下大喜，看来这买地之事，已有了指望。
“陛下，臣等今日前来，实是为了那西山……”
周彧已激动万分，赶忙抱拳说出来意。
可他的话只说了一半，那周寿就连连咳嗽。
周彧啊周彧，你是忘记了为兄刚刚的话了吗？
周寿咳嗽两声，这才抢步上前，拦住自家兄弟道：“陛下，臣等是为了那流民犯京之事前来……”
怎么能直接说西山的地呢？
咱是来援救流民的。
一听周寿的话，周彧刚刚醒悟过来，意识到自己差点露了馅。
还好有兄长哇，兄长认真机敏过人，若没有他，咱这土地的事，怕要告吹了。
周彧已偷偷扭转头去，给周寿投去个谢谢和钦佩的眼神。
而那周寿，自是抬头挺胸，自信特殊。
“哦？流民？”
弘治天子眉头一扬：“你二位对那流民，有何看法？”
这一回，周彧再不敢插话了。
周寿已将眉头皱起，眼角下拉，挤出副悲天悯人的凄苦心情：“臣等听闻京郊流民缺衣少食，又无安身之地，心下担忧不已。”
“又念及流民动荡京郊，思来想去，觉得该给流民置一个容身之所。一来照料贫敝，二来也能防止京师再起动荡。”
这些词儿，周寿刚刚已整理了无数回，此时慷慨陈辞，自是驾轻就熟。
再配上他强挤出的卑悯心情，认真有兼济天下的达者气派。
“哦？”
弘治天子面露惊色：“两位爱卿，竟有如此胸怀！”
他又拊掌而笑：“好哇，好得很啊！朕本道你二人平日不理苍生，却是不知竟有如此卑悯情怀！”
弘治连连颔首，看起来极为满意。
很显然，这场戏已感动了弘治天子。
周家兄弟心里狂喜，看来此番买地，是势在必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