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携地自重
“怎么样，兄长？”
户部衙堂之外，周彧看着正从衙里朝外走的周寿，急切问道。
他们兄弟俩商量一番，立即赶到户部，由那周寿亲自造访，会见户部尚书周经。
现在，周寿刚刚走出户部大门，他的脸上，却并无喜色。
周彧心下焦急，赶忙迎上去追问起来。
周寿摇了摇头：“周经那老小子倒是狡猾，他说那么多土地事关重大，非有陛下首肯，不予外售。”
周彧啐了一口：“他娘的，这老工具最是爱推三阻四，屁大点事都担不住……”
周寿叹了口气：“没措施，他身为地官，统领财粮，做事素来谨慎。”
“眼下，只能去求陛下了……”
两兄弟对视一眼，立时转身，朝那内宫御书房而去。
“待会儿嘴巴放紧一些，天子最不喜人并购田地，咱们可不能说买那土地是为了坐等升值。”
“那咱拿什么理由买地？”
“就说……就说咱兄弟俩眼见流民四起，心下不忍，想买些自制的地，给流民盖些屋子……”
“对，兄长这主意不错！”
两兄弟一路筹谋计划，到了御书房门口，隔了老远便停了下来。
各自对视一眼，又将脸上那贪婪心情敛去，各自换了副悲天悯人的嘴脸。
倒似乎，他们是真为流民感伤，现在悲戚伤心，情难自抑。
“陛下，老臣……老臣泣乞求见！”
连哭带嚎，周家俩个半百老人竟在御书房外嚷嚷起来。
边哭带走，两人已走到御书房门口。
正要向内通报，求见天子。
“哎哟，两位伯爷，这是怎么了？”
却没想，那御书房门打开，里面走出个老太监，正是司礼监掌印太监萧敬。
“我们想求见陛下，要为……”那周彧已呼叫作声。
可周寿却将他推了推，打断他的话头。
朝萧敬拱了拱手，周寿极是老练地递上银锭：“萧公公，我兄弟二人有感流民饥苦，心下悲戚。这不……想了个主意帮扶流民，现在来向陛下请示……”
他那银锭递了已往，可萧敬却是没接。
萧敬朝那银锭望了一眼，随即尴尬一笑：“两位伯爷，这银子……老奴怕是收不了……”
“这……”
周家兄弟一急，正要说话，那萧敬已然摆手，打住二人。
萧敬转身朝御书房里望了一眼：“陛下这会儿，正在会见寿宁伯呢！”
“寿……”
周寿急呼一声，又立马被自己给噎了住。
张鹤龄！
他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该不会……也是要来买地的吧？
周寿心急不已，当下便将那银子往萧敬手里一塞：“萧公公，这银子既已露了白，咱再没有收回去的原理。你且小声透露些消息，即是帮了我兄弟一把了。”
说着，他又拿眼神朝御书房里示意一眼，低声道：“那寿宁伯……他是为了何事面圣？”
“这……”萧敬面现苦色，“未经陛下应允，老奴岂敢泄露。”
“罢罢罢！”周寿摆了摆手，换了个方式，“您只听我来说，无需你泄漏分毫秘密。”
他凑了上去：“是不是……与那西山的土地有关？”
这话一出口，那萧敬的身子，便已微微颤了颤。
看他如此反映，周寿心下凉了半截。
再抬起头来，就见得萧敬眼里闪过赞同眼神，他已悄无声息将那银子，收入袖中。
萧敬这番举动，已在默认他周寿的推测——那张鹤龄是来买地的。
周寿的心情跌入谷底，他与周彧对视一眼，相互又叹了口气。
“两位伯爷，且等着吧！陛下那头，目前还未作下决断呢！”
萧敬倒是老实人，却也不白收银子，临了，照旧透露了些信息。
说完这话，萧敬便转了身子：“老奴要进去了，我会将您二位候在门外的消息，转告陛下。”
周家兄弟平日再是犷悍无状，现在也已谢谢得拱手告谢：“多谢萧公公了！”
待萧敬离去，周寿立即转身，朝周彧道：“看来陛下还未决定卖地，此事另有转机！”
周彧也激动所在头：“希望陛下守住底线，别叫那张鹤龄又捡了自制！”
门外，周家兄弟仍在筹谋算计，而御书房内，却又是另一番光景。
现在在弘治的书桌前，张鹤龄正一脸急切：“姐夫陛下，不外是些荒地，您何须这般小气？”
自打意识到西山的地价要涨，张鹤龄立即赶到宫中。
他比周家兄弟机敏得多，知道这种事，找户部没用。
那么大片的土地，周经那扭扭捏捏的性子，敢拍板做主？
还得看咱英明神武的弘治天子。
这不，到御书房里连哭带闹，求着买地来了。
可弘治天子的态度……
现在的弘治天子，正捧着茶盏悠悠吹着气，那茶汤蒸汽上扬，自他那张优哉游哉的闲适脸孔上飘过。
好整以暇地抿了两口茶，又懒洋洋将茶盏放下，弘治眼皮儿耷拉着：“叫姐夫也没用，你要那么多地做什么？”
听他这口气有恃无恐，显然他早已看出张鹤龄的心思。
同样地，他也早已看出，那西山的地，另有升值的空间。
张鹤龄也没须要撒谎了：“臣老实交接，臣有意将那西山集市制作起来，日后在那周边建个富贵集镇。那周边的土地对西山集镇的生长至关重要，自然得牢牢把在手里。”
“哼……”
弘治天子轻哼了声，点颔首：“你倒也够坦诚……”
张鹤龄嬉皮笑脸：“臣怎敢欺瞒姐夫呢？”
他又凑了上去：“既然臣都这般坦白了，姐夫啊，你是不是考虑考虑……将那西山周边的地，都卖给臣了？”
弘治天子啧了啧嘴：“自然不成！”
“啊……”张鹤龄急了，“陛下，您捂着那些地也没甚作用啊！”
“谁说没用了？”
弘治天子眉头一扬：“那官道重修，西山集市生长，日后那集市周边的土地，定会水涨船高。”
他悠悠笑着：“朕捂着地，日后多卖些银子，不也能给朝廷国库多多创收么？”
地是朝廷的，卖地的收入自然也归国库，这弘治天子虽说携地自重，但他总归是为了朝廷社稷着想。
张鹤龄倒真寻不到借口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