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重获信心
“红薯……开万世之太平？”
唐寅徐徐转头，望了望他辛苦垦出的田地，一脸的迷茫不解。
这红薯，不外是他游戏田园时，打发时间之物，何来拯救苍生、福泽万民之说？
“伯爷，您在说笑吧？这小小的红薯，如何开万世太平了？”
王守仁困惑质问起来。
张鹤龄笑道：“我来问你，你可知晓近来在京郊四周，有白莲乱匪鼓舞流民造反作乱？”
他这话刚一出口，那远在数丈外的林木枝桠，已微微颤了一颤。
林木之下，那红衣女子的眼眸里，已多了几分狰狞。
“这我自是知道的！”
王守仁点颔首：“此事闹得极大，听说朝廷已派了人前去平乱。”
“嗯……”
张鹤龄点颔首：“今日我要说的，不是如何平乱镇反，我要说的却是白莲教和流民们造反的原因。
“原因？”王守仁疑惑，唐伯虎懵逼。
张鹤龄道：“那白莲教众，大多也是贫苦黎民身世，他们为何要揭竿造反？另有那些流民，他们又为何要随着为虎作伥，随着白莲教作乱？”
唐寅仍在怔忡，而王守仁的反映显然更快：“自然是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无立锥之地可安身。”
“不错！”张鹤龄点颔首，又笑着看向王守仁，“那我问你，倘若有一样工具，能叫这些贫苦黎民都吃上饱饭，让天下再无饥饿，这算不算‘为万世开太平’？”
“这自然是算的！”王守仁颔首。
都能吃饱饭了，谁会冒死造反，谁又会随着那些逆贼作乱呢？
“可是……”但王守仁很快又抛出新的疑问，“这世上有这样的宝物，能让所有贫寒黎民都不再饥饿？”
张鹤龄徐徐颔首：“正是！”
说话间，他已看向唐寅，又扭头朝唐寅地里的那些红薯看了已往。
唐寅这时已然会意：“伯爷是说，我从山里挖的这些工具，能……能让天下黎民不用再受饥饿之苦？”
“不错！”
张鹤龄颔首道：“这红薯产量极高，适应力又强，一旦将之培育推广开来，不知能养活几多饥民，制止几多饿殍！”
“真……真的是如此？”
张鹤龄的话，叫王守仁和唐寅为之一振，他二人瞪大了双眼，齐齐凝视着张鹤龄。
“虽然！”张鹤龄肯定道，“这一点，你二人尽可放心。”
他不等二人质疑，又继续道：“这工具……是唐寅带到了西山集市，才叫本伯爷发现。这么算来，你唐寅也算为发现红薯，立下了天大劳绩。”
“又或者说，你唐寅这一无意之举，让天下间少了无数饥民，多了万分安宁。”
唐寅和王守仁现在已彻底蒙圈，张鹤龄今日透露的讯息太多，已让他二人应接不暇。
“回到先前的问题吧！”
张鹤龄又突然抬手，将二人从蒙圈的状态里拉了回来。
“你唐寅没有官身，但却已立下天功，拯救万民，为万世黎民开了太平之道。”
“这不正说明，不仰仗官身，你也能告竣自身夙愿，成就自身志向吗？”
张鹤龄终于将话题拉了回来：“所以说，你唐寅的前途，并没有因那场科举舞弊案而中断。相反的，你做到了无数官绅仕子都做不到的劳绩！”
说了半天，终于说道了重点，他这才将那王守仁所谓“唐寅前途被毁”的言论，给驳了个洁净。
这原理听起来也简朴，唐寅不靠官身，就已然拯救万民，足可说明他不用做官，也能完成自身夙愿。
但要害在于，那红薯真能拯救万民么？
唐寅和王守仁，现在仍满脸质疑：“这红薯……它……它认真能消除饥荒？”
“怎么……你不信本伯爷么？”
张鹤龄极是肯定道：“这红薯亩产数千斤，又极易存活，它的产量比之现行的粮食，不知要高到哪里去了。”
“亩产……亩产数千斤？”
王守仁已惊叫了出来，他瞪大双目：“真……真有这般邪乎？”
现如今的粮食，亩产不外百斤，能上了一百来斤两百斤，已算极高产了。
亩产数千斤，这认真是个耸人听闻的数字。
若这红薯真有如此高产，那天下间的黎民，倒真不惧饥荒了。
“你们若不信，大可随着本伯爷一起，将这红薯培育出来。”
“到那时，唐寅你就可知晓，你当初挖种红薯，是做了件何等伟大的事！”
张鹤龄面色沉定，泰然说道。
他堂堂寿宁伯，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唐寅和王守仁再难反驳。
“不外……这工具能否乐成培育，还要看你我的努力。”
张鹤龄又笑着拍了拍唐寅：“唐伯虎，你身上的担子可不小啊！还得陪着本伯爷一起操劳，为这天下万民，安身立命开太平呢！”
他这一拍，给唐寅的肩头添了万钧重量。
能养活万千黎民的粮食，就靠他唐寅来栽培种植了。
这是何等困难的任务？
一旦完成，那这又是如何浩荡雄伟的劳绩？
唐寅登时感受到压力山大，但也生出激情壮志来。
用力所在了颔首，唐寅面色涨红：“伯爷，你放心，我一定……一定会好好随着伯爷，将这红薯种出来！”
现在的唐寅，已全没有先前那颓废沮丧的体现。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焕然一新的他，一个充满斗志和希望的他。
“伯虎，你能重拾理想志向，我……我真是太兴奋了！”
王守仁已与唐寅相拥而笑，他本是极疏朗开阔的性子，这时感动之下，却隐隐两眼通红。
显然，唐寅重新找到目标偏向，也已深深触动了王守仁。
张鹤龄看着这两兄弟把臂相贺，心里也很兴奋。
但他并未作声，只将这欢喜局面留给唐、王二人。
原来红薯之事，绝不应这么早透露出来，但刚刚见唐寅那般沮丧，他实在心里憋闷。
为了帮他扫去颓废，张鹤龄只能用这红薯来激励他了。
现如今大功高成，张鹤龄也长舒口气。
他正待要等那二人从喜悦里走出来，再与他们一同庆贺，交接培育红薯的细节。
可却是在这时，那王守仁忽地一抬头，朝着远处一片林木望了已往。
他眉头紧蹙，眼中绽出精光：“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