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擒匪能人
看着满堂公卿，竟无一人能拿出主意，弘治天子心下一阵失望。
这些个朝臣们，平日谈及家国天下时，个个都能论出个门道，可真出了事，却反倒没了主意。
相较之下，倒不如那锦衣卫，好歹还能起到一丝半点作用。
可是，弘治天子仍是担忧，若锦衣卫迟迟查不出结果，他又该怎么办？
真就一直被动期待，等着流民生事？
京师四周兵卫众多，弘治倒并不担忧这流民能造成多大乱子。
但这里是京师百善之地，真闹出洋相，实在叫人尴尬。
最怕的，照旧这京师泛起骚乱，影响各地戍防——那散落各地的反叛逆贼，以及大明周边的蛮夷部落，可都一直盯着京师的。
京师出乱，他们或许也会趁乱动手，酿就更大祸根。
弘治天子想了许久，终是觉得，该依马文升的意见，先调兵守住城门，将京师戒严。
影响是恶劣了些，闹得人心惶遽也是一定，但这也是没有措施的措施了。
思虑至此，弘治天子叹了口气，终是望向三位阁老。
“那就……先依马卿……”
他徐徐开口，正要将自己的想法见告。
却是在此时，那李东阳忽地拱手起身。
“陛下，或许有一人，可助咱们查出白莲逆贼的下落。”
李东阳素来以谋略见长，他平日话少，但一旦开口，多是一针见血。
此时听他这般笃定，弘治天子心头一亮：“李卿快说。”
朝臣们也都齐齐扭头，望向李东阳。
各人都在好奇，李阁老这又说的是哪位高人。
李东阳捋了捋须：“上回白莲教在宣府作乱，恰被那寿宁伯提前算中。此番白莲祸乱再起，兴许那寿宁伯，能有措施。”
“寿宁伯？”
御书房里哄闹起来，朝臣们熙熙攘攘议论开来。
剿灭乱匪，本该事公卿和武将们的事，李东阳此时提及寿宁伯，实是出人意料。
寿宁伯是权贵皇戚，算是朝堂里最无用的那一拨人了。
真指望他抓住白莲逆匪，实是痴人说梦。
虽说他上回猜中宣化府民乱，但那也不外是凭据时事做出的顺势推断。
而此时白莲大乱已起，逆匪隐匿已京郊民间，让寿宁伯来，能有什么用？
“李公此言差矣！”
“那寿宁伯空有一副嘴皮子，怕是没有擒凶剿叛之能吧？”
率先站出来的，是吏部尚书王鳌，这也是位老资格，曾经贵为帝师，连弘治天子对他都礼敬三分。
有王鳌打头，不少朝臣都颔首赞同，同意王鳌的看法。
各人最近被张鹤龄赚去了不少银子，正是心里不忿呢！
虽说那眼镜和玻璃门窗，着实好用……可银子都叫那张鹤龄挣去了，各人想想又不大舒坦。
“那寿宁伯……营私利己之事他最擅长，可论及捉贼擒凶，他怕是还不如我这老骨头！”
兵部侍郎刘大夏也跳了出来。
就连平素与李东阳同进退的谢迁、刘健，此时也默然垂首，凝眉不语。
弘治天子也已陷入思虑。
他原先没想到张鹤龄，刚刚经李东阳提点，倒隐隐生了点希望。
他对张鹤龄没有偏见，能客观地看待张鹤龄的能耐。
究竟，张鹤龄上回简直是提前预测到宣化府会有民乱。
他既有此眼界，兴许这回，他又能精准预测到白莲教的动向呢？
只要他能判断白莲教将会从哪个偏向着手，会在哪个村镇发动民乱，那朝廷便能集重兵防卫，或许能将之一网打尽。
想到这里，弘治天子抬了抬手，朝萧敬道：“去，将寿宁伯召来，朕倒想听听他的意见。”
萧敬心下一苦，这陛下认真听风就是雨，这会儿朝臣正在群议，临时去喊那寿宁伯，免不了又一顿奔走。
但陛下钦令，萧敬不敢不从，他只好应了一声，疾步走了出殿。
刚出御书房，萧敬已付托着手下人准备车马，自己则快步朝宫门口而去。
“唉，咱这老胳膊老腿的，可真真是遭了罪啊！”
萧敬正自叹气，却忽地见得，前方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朝东面飘去。
那人走得极快，可他的身形纤长，步子又虚浮浪荡，在这皇宫里实在显眼。
这还能有谁，不正是萧敬正要去寻的寿宁伯张鹤龄吗？
萧敬心里头一喜，赶忙尖着嗓子叫唤起来。
“寿宁伯，寿宁伯啊！老奴可找着您了！”
萧敬喜滋滋小跑了上去，拦下一脸懵逼的张鹤龄。
“萧公公，好端端您找我作甚？”
“可别拦着道，我正有要事要去东宫呢！”
张鹤龄摆手就要朝前走去，看上去，他倒真有急事。
萧敬哪里能放他离开，忙一把攥住张鹤龄的胳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
“伯爷，您可得恻隐着奴婢这把老骨头了，陛下要召您谨见，您可不能溜了。”
连说带拽，他总算是将张鹤龄给拉进了御书房里。
张鹤龄一进御书房，便见房内挤满朝臣，现在都翻着大眼，朝他审察着。
即是素来公务繁忙的三位内阁大学士，此时都已加入。
“嚯，好大的阵仗！”
他低声了句，随即大步走到殿中，拱手见礼：“臣见过陛下！”
“嗯……”
弘治天子摆摆手，没有半点拖沓：“今日召你来，是有件要务，想听听你的意见。”
“近来京郊泛起白莲乱党，他们撺掇流民作乱，你可有擒贼剿匪之法？”
弘治只简陋将这事交接下去，便等着张鹤龄回话。
按说，这时候张鹤龄该问一问此事细节，尔后再作思量。
可此时的张鹤龄，却只怔了片刻，便即惊叫起来：“又是白莲教！”
他这番惊叫，实是有些轻慢无状，朝臣们此时大多都皱起眉来。
那刘大夏已冷哼着责斥：“陛下面前，岂可这般放肆？”
“嗯？”张鹤龄愣了愣，才轻笑道，“我和陛下说话，干你刘大人何事？”
他已由先前的惊异状，恢复了平静，此时面对刘大夏，又重新找回那副好逸恶劳的姿态。
这副姿态在刘大夏看来，自然是疏狂至极。
刘大夏面现恼怒：“这么说来，寿宁伯是已有擒贼对策了？”